第286章 朕的心思你別猜
杭州紡織廠所呈現出來的蓬勃氣象,讓李存明十分滿意。 杜琛訂購了廠里所有存貨,考慮到種種原因,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但僅此一項,杭州紡織廠就有上百萬兩銀子的收入,更讓李存明感到高興。 “杜琛,朕沒有虧待你吧?”晚間宴席上,李存明笑道。 “沒得說,與陛下合作,我們葡萄牙人要發大財了!”杜琛笑得合不攏嘴,除了布匹生意之外,還有瓷器、玻璃、茶葉等大宗買賣等著他呢。 “共同富裕,共同富裕!”李存明開懷大笑,又道,“朕沒有虧待你們葡萄牙人,你們要該知恩圖報。朕別無所求,你派人運貨去歐洲販賣時,如果有了更為先進的火炮、火槍,記得給朕帶一些回來。” 杜琛眨著眼睛笑道:“那可需要陛下掏銀子來買喔。” “無jian不商,你們西洋人腦袋瓜里全是銀子。”李存明打趣一句,笑道,“不過說實話,朕還是喜歡跟商人打交道。你們西洋人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只充當商人角色,不再想著搞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大明朝永遠歡迎你們。” 一番觥籌交錯之后,李存明招呼著姚啟圣去了書房,道:“姚愛卿,朕明日就要去嘉興府了,有些話要交代給你。” 姚啟圣道:“陛下是不是想廢止遷界禁海的政策?” “正是如此!既然你已經想到了這件事情,那就用心去處理吧,朕只有一個要求,一定要善待百姓們。要是再搞得民怨沸騰,逼得百姓們刨你家的祖墳,朕可就不幫你補鍋了。” “請陛下放心,廢止遷界禁海乃是仁政,百姓們不會有怨言的。”姚啟圣胸有成竹道。 李存明點點頭,宣旨道:“姚啟圣,朕南征能夠取得重大勝利,你居功至偉,朕封你為定海伯。你繼續擔任福建總督,替朕牧守一方,造福百姓。” “多謝陛下隆恩!”姚啟圣磕頭謝恩。 李存明突然心血來潮,有意逗弄姚啟圣道:“要不朕讓李香君留在福建陪你?” “哎呀呀,臣醉了,告辭,告辭……”姚啟圣站起來就跑。 過了兩天,皇帝鑾駕到了嘉興府。城外原白云庵舊址處,已經重修起一座廟宇來,仍舊叫作白云庵。 這一天下午,皇帝親自到白云庵祭奠柳如是,在懸棺前念了祭文,舉行了盛大的儀式。 白云庵外來了許許多多官紳,集中在一塊空地上。周圍站滿了威武雄壯的士兵,刀劍森然,官紳們膽戰心驚,腦門上的汗水總擦不干凈。 李存明祭奠了柳如是,走出山門,朗聲道:“來啊,帶犯人!” 片刻后,兩輛囚車軋軋行來。人們舉目看去,只見囚車里站著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罪犯,其中一人是林時對,一人是嘉興府知府劉瑄。 等這兩個罪犯被錦衣衛從囚車里拖出來,綁到木樁上時,夏完淳宣讀了他們的罪狀。繼而就有兩個劊子手站到他們面前,一刀一刀凌遲。 聽著這兩人的慘叫聲,官紳們腦門上的細汗變作豆大的汗珠,骨碌碌往下滾。許多人面如土灰,差點嚇得昏死過去。 李存明看著官紳們,冷冷道:“朕知道,你們當中有許多人跟林時對一樣,以前是東林黨人,對朝廷這三年以來的種種舉措心懷不滿。” “朕還真告訴你們,朕不怕你們不滿,也不怕你們滿腹牢sao。與天下黎民相比,爾等不過是滄海一粟!但朕還是要告誡爾等,不管是誰,還想著搞黨爭,還想著與天下蒼生為敵,只有死路一條。” “看見沒有?你們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以柳如是為榜樣,憂國憂民,便會得到朕的諒解和贊譽;一條是像林時對和劉瑄一樣,繼續頑固不化,繼續認不清大局形勢,那就休怪朕不客氣了。” 一番話,唬得官紳們急忙跪下去,齊聲道:“我等自當以柳如是為榜樣,以大局為重,以天下蒼生為念!” 李存明冷笑一聲,揮揮手道:“朕不單要聽你們怎么說,也要看你們怎么做。散了吧,這么多人聚在一處,驚擾了柳如是的亡魂可不好。” 官紳們散去,只覺得雙腿發軟,走路不穩。他們想著陛下所說的話,猶自感到心有余悸,又想柳如是死了,東林黨徹底成了一盤散沙,要退出歷史舞臺了。 李存明歸心似箭,急著趕回南京城去,故而今夜軍隊就駐扎在城外,明天一早便可上路。 林時對和劉瑄的慘叫聲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終于一命嗚呼了。 李香君面色慘白來到中軍大帳,請求道:“陛下,我想在白云庵陪伴柳娘子,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請陛下恩準。” 李存明淡然道:“朕知道了,去留都隨你的意愿。” 李香君欲言又止,心里沒來由有些失落感,暗想皇帝陛下還真是個鋼鐵直男,怎么如此輕易就答應了呢,也不挽留一下? 干巴巴站立了一會兒,見皇帝埋頭看著奏折,李香君道聲謝,轉身出了營帳。 夜里,李香君在給柳如是守靈,燒了些紙錢,看著火苗搖曳,發起呆來。 “香君meimei,我聽陛下說你要留在白云庵,是嗎?”陳圓圓走進靈堂。 “是的,我已經無牽無掛了,從此當個不問世事之人也好。”李香君看向陳圓圓,道,“如果是陛下讓你來勸我,你不要費力氣了,我打定主意啦!” “你會錯意了,陛下根本就沒有讓我來勸你的意思,是我自己要來的。”陳圓圓道。 李香君又是一愣,暗想自己又自作多情了,皇帝陛下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去留死活,不免有些又羞又臊又氣又惱。 陳圓圓似乎看穿了李香君的心思,直言不諱道:“依我看來,你其實不想留在白云庵,還是希望跟隨在陛下身邊的,是不是?” “我……我沒有,你別瞎說,沒有這么一回事!”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認的呢?香君meimei,我以前也跟你一樣郁郁寡歡,后來跟著陛下四處征戰,開了眼界,心胸開闊了,真心覺得我們女兒家的愁思苦悶不值一提,無非是矯揉造作無病呻吟罷了。我看得出來,你已經喜歡上了軍營生活,喜歡當護士,是吧?” 李香君被戳中了心事,喃喃道:“可是……可是陛下沒有挽留我,我怎么能出爾反爾厚著臉皮留在軍營里呢?” 陳圓圓噗嗤笑道:“你啊,還是不知道該怎么跟陛下打交道。我告訴你,咱們的陛下臉皮厚著呢,你跟他相處,要學會臉皮更厚!” 恰好此時李存明帶著任七走到靈堂外,聽見陳圓圓的話,皺起眉頭暗罵,好你個陳圓圓,又在詆毀朕。 又聽得李香君十分好奇地問道:“圓圓姐,我確實捉摸不透陛下的性情,你說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我也搞不太懂,帝王之心深似海,難以揣度。尤其是咱們的陛下,就跟會變臉似的,有時候殺伐果斷,有時候嬉皮笑臉,有時候心硬如鐵,有時候菩薩心腸,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復雜的男人!” 陳圓圓滔滔不絕往下說:“就拿陛下對待女人的態度來說吧,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要說他癡情吧,可他總是不正經,一個皇帝時常有些痞氣;可要說他沉溺于美色吧,卻又是誣蔑,他至今宮里只有周皇后和袁妃兩個女人,對了,還有個小狐貍精黑牡丹而已。” 李香君嘆氣道:“聽你這么一說,我更加看不懂陛下了。圓圓姐,你說陛下最喜歡的女人是誰?” 李存明站在門外,一個勁撇著嘴,心想女人還真八卦。 陳圓圓道:“據我觀察,應該是周皇后。你不知道陛下對皇后娘娘有多好,去年他帶著皇后乘坐四輪馬車兜風,南京城里的老百姓們都說他們是神仙眷侶!” “那你呢?”李香君看向陳圓圓。 “我什么?” “你喜不喜歡陛下?” 陳圓圓一下子紅了臉,支支吾吾道:“我……我,哎呀,你個死妮子,怎么扯到我身上來了?應該是我來問你,你想不想繼續留在軍營當護士?” “我看你是喜歡陛下的!”李香君咯咯咯笑了起來,又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其實陛下對你很上心。我就奇怪納悶了,陛下平日里毫不避諱,當著人們的面跟你打情罵俏,為什么不肯挑明了心思?” 陳圓圓嘟起嘴唇,生氣道:“你再胡說,我不理你了!再說了,陛下哪有跟我打情罵俏,他只會跟小狐貍精黑牡丹沒羞沒臊胡來。” 任七差點笑出聲來,多虧李存明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任七的嘴巴,而后拖著他走遠了。 遠離了靈堂,李存明這才松了手。 任七笑嘻嘻道:“陛下,對于陳圓圓,您到底有什么心思?您要是不好意思挑明了,臣去幫您說,或者干脆夜里捆綁了陳圓圓,把她放到您的龍榻上去。” “任七,你可真是個土匪哪!”李存明挑起眉頭,道,“朕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你也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