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慶之戰(zhàn)過后，滿順雙方都暫時沒有再發(fā)動大戰(zhàn)的能力，不約而同選擇休養(yǎng)生息。南方的崇禎更是不遺余力，專心致力于生產(chǎn)建設(shè)活動。

    中原地區(qū)的戰(zhàn)火平息了，三國鼎立的局勢明朗起來。

    明末不缺少狠人猛人，范文程算一個，且是佼佼者。

    針對新的局勢，范文程對多爾袞道：“咱們一開始就低估了崇禎，如今看來，三國鼎立的局面是崇禎苦心經(jīng)營出來的，是他一手謀劃造就的，此人雄才大略令人嘆為觀止！”

    “攝政王，咱們該調(diào)整戰(zhàn)略了。臣建議派人出使大順，穩(wěn)住李自成，而后集中力量對付崇禎。李自成色厲內(nèi)荏缺謀少斷，不足為懼，而崇禎這段時日的所作所為，表明他才是我們最大的隱患。”

    從皇太極開始，范文程便是滿清文臣之首，也是滿清第一謀士。他的話，多爾袞向來很重視，幾乎言聽計從。

    多爾袞當(dāng)場拍板，任命陳洪范為大使，帶上使團和許多貴重禮物前往西安。

    張煌言到達(dá)西安時，滿清的使團也恰好到了。

    李自成道：“韃子的使者，讓他滾，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至于張煌言，卿等以為見還是不見？”

    宋獻策道：“當(dāng)然要見，崇禎主動示好，對我們雙方都非常有利。”

    李過也極為贊成：“實話實說，咱們大順欠著崇禎皇帝天大的人情，不管談判結(jié)果如何，明朝使者來了，還是得隆重接待的。”

    “李將軍又說令人掃興的話，誰欠崇禎人情了？”牛金星叫嚷起來，“滿清和明朝都派來了使者，說明他們都非常看重我朝。談判嘛，其實就相當(dāng)于做生意，價高者得。依我之見，雙方使者一起接見，看他們誰開出的條件最好。”

    宋獻策直搖頭，李過氣憤道：“國與國交往，怎么能等同于做生意呢？”

    “好了，別吵啦。就依丞相的主意，讓張煌言和陳洪范一同上殿覲見吧。”李自成道。

    兩位使者步入殿內(nèi)，通稟了姓名之后，陳洪范跪下去磕頭，張煌言站著行禮。

    李自成不悅道：“張煌言，你為何不跪？”

    “你我兩朝地位平等，本使代表我朝皇帝陛下，絕然沒有下跪的道理。”張煌言不卑不亢。

    李自成道：“朕已經(jīng)看過二位使者遞上來的國書，你們兩家都想與我大順結(jié)盟，朕無從選擇。不如這樣，給二位使者一個機會，你們當(dāng)場辯論，看誰能說服朕。”

    陳洪范急忙站起來，道：“大清兵強馬壯，鐵騎天下無敵，這一點三歲小孩子都清楚。而明朝軍力微弱，國內(nèi)危機四伏。該與誰做朋友，與誰為敵，還需多言嗎？”

    張煌言道：“我大明朝不屠城，不剃發(fā)！”

    陳洪范皺了皺眉頭，又道：“大清占據(jù)關(guān)內(nèi)關(guān)外，北握蒙古，南據(jù)山東、山西、河北等地，疆域遼闊。且攝政王多爾袞殿下英明神勇，麾下良將如云。明朝君主昏庸，眾臣無能黨爭不斷，朝堂不穩(wěn)，遲早要滅亡。”

    張煌言道：“我大明朝不屠城，不剃發(fā)！”

    陳洪范臉色發(fā)黑，道：“我此次出使，帶來了駿馬百匹，美女十名，野山參、貂皮若干，敢問明朝有何重禮啊？”

    “君子之交淡如水，本使兩袖清風(fēng)而已。”張煌言抖了抖袖子，仍舊道，“我大明朝不屠城，不剃發(fā)！”

    陳洪范暴跳如雷：“你翻來覆去只會這么一句話，存心戲弄大順皇帝陛下嗎？”

    “我大明朝不屠城，不剃發(fā)！”

    殿內(nèi)的人都快憋不住笑了，李過和宋獻策朝張煌言投來贊賞的目光，李自成則若有所思。

    不得不說，張煌言是個人才，無論他陳洪范如何吹噓如何口若懸河，只要死死咬住韃子屠城剃發(fā)的罪行，分分鐘就能讓陳洪范破防。

    大順朝廷是漢人政權(quán)，對于韃子的暴行，當(dāng)然感同身受。

    李自成道：“張大使，朕也痛恨韃子屠城剃發(fā)，可你想就此說服朕與明朝結(jié)盟，是不是過于草率了？”

    張煌言終于打出了底牌，說出一個讓李自成無法拒絕的條件：“我朝皇帝陛下說了，可以無條件將開封城歸還貴朝。”

    “當(dāng)真？”李自成獨眼發(fā)亮。

    大順的官員們也都興奮議論起來，陳洪范見勢頭不對，急忙道：“皇帝陛下，我還有話要說……”

    “滾，朕忍你很久了！”李自成下了驅(qū)逐令。

    陳洪范灰溜溜抱頭鼠竄，張煌言笑道：“陛下深明大義，實乃我漢人之福！我朝皇帝說了，明順雙方結(jié)盟，就是漢人復(fù)仇者聯(lián)盟，我們一同向韃子復(fù)仇雪恨，洗刷泱泱華夏三百年恥辱！”

    “咦，怎么會有三百年的恥辱呢？”李自成不解道。

    “我朝皇帝就是如此說的，本使照實轉(zhuǎn)述而已。”

    ……

    一輛披紅掛彩的馬車駛進徐州城，馬車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裝載著土豆、玉米。已是歸德府知府的劉大才，親自趕車，嘴里高喊道：“大豐收啦，臣來給陛下報喜！”

    老百姓們涌到街上，看著此等情形，歡呼雀躍。

    見到皇上，劉大才激動萬分，似乎要哭了：“陛下，寧陵大豐收，老百姓們再也不用忍饑挨餓了！這是寧陵百姓們央求臣給皇上送來的新收獲的土豆、玉米，他們還請臣帶話，希望陛下能回寧陵看一看。”

    李存明站在馬車前，伸手摸著土豆和青玉米棒子，笑道：“好啊，太好了……劉愛卿，咱們今天就吃一桌土豆玉米宴！”

    當(dāng)即叫來御膳房總管太監(jiān)，告訴他許多烹飪土豆玉米的法子。不多時，宴席開了，菜肴全是用土豆、玉米做成的，但琳瑯滿目。

    有醬爆土豆泥，醋溜土豆絲，干煸土豆條，土豆燉牛腩，酸腌菜土豆湯，還有煮熟的玉米棒子，青椒炒玉米。

    身邊親近的大臣都來赴宴，袁妃、長平公主也來了，李存明還特意邀請了王義和影子。

    長平公主道：“想不到小小的土豆，竟然有這么多吃法，此物可真神奇！”

    劉大才道：“是啊，有了土豆、玉米，老百姓們算是有救了。”

    繼而又絮絮叨叨跟赴宴的所有人描述寧陵豐收的場景，縣衙糧倉裝滿了，老百姓家里也儲存了許多，今年秋冬兩季可以敞開肚皮吃個飽了。

    而且宋應(yīng)星和張國維治理了黃河，又到江北各個縣城修理水渠，安裝水車，大小河道都得到了整治。

    “十多年了，終于有了個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年景，臣打心眼感到高興！”劉大才說著，流出了熱淚，人們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

    李存明情不自禁想起一首魔性的歌來：“糧食大豐收，洪水被趕跑，全國人民齊夸皇上的領(lǐng)導(dǎo)。國外比較亂套 ，成天勾心斗角，看風(fēng)景這邊獨好！”

    他啞然失笑，隨即看向影子道：“影子，你的和尚師父是東洋人，朕也會說東洋話，你信不信？”

    “是嗎？”影子道。

    “土豆滴哪里去挖，土豆滴地里去挖，一挖一麻袋。怎么樣？”

    影子驚呆了：“哇，真是東洋話呢，口音跟我和尚師父一模一樣！”

    長平公主道：“父皇，你方才說的什么，能不能教一教兒臣？”

    李存明哈哈大笑，重頭拆解一遍，道：“其實是咱們的語言，只是說快了，聽起來就像東洋話啦。”

    眾人頓時笑得噴飯，皇上太有趣了。

    長平公主、王義、影子三人畢竟年紀(jì)小，還有小孩子心性，飯也不吃了，興致勃勃學(xué)說“東洋話”。

    李存明吃飽了，放下碗筷道：“長平，王義，影子，你們隨朕到書房來。”

    三人起身跟隨皇上到了書房，關(guān)起門來，卻見皇上臉色異常嚴(yán)肅，他們急忙站直了身體。

    長平公主小心翼翼問道：“父皇，您有何吩咐？”

    李存明道：“你們?nèi)擞?xùn)練時間很久了，成效如何，還是得真正行動起來才知曉。南方不太平，土豪劣紳逼得家仆們造反動亂，李邦華就是死在了這樣的動亂之中。朕每每想到此事，心痛不已。”

    “影子，你曾經(jīng)也是個鄉(xiāng)紳豢養(yǎng)的家仆，你說他們可不可惡？”

    “可惡至極！”影子握緊了拳頭。

    “你想報仇嗎？”

    “報……報仇？”影子看向皇上。

    李存明道：“朕打算派你們?nèi)巳ネ憬D殺土豪劣紳，為民除害，也順便為影子家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