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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家最值錢的東西。很漂亮吧。”長發(fā)的女人搖搖晃晃的走向崖邊,輕輕撫摸著和服鮮艷的衣袖,“我想穿著它去死。”* “這里很好, 風(fēng)很舒服, 只要跳下去,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他明明說會回來的……”哭泣的少婦舉起了刀刃,“為什么不遵守約定呢?” 啊, 【看到】了——! “好悲傷!”“我恨他!”“不是這樣的!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啊!”“太痛苦了……已經(jīng)無法再忍受了……”“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不要再拉著我了,讓我走吧。”“好累啊, 我不想再哭了……” 無數(shù)的臉, 哭泣的臉崩潰的臉掙扎的臉, 仇恨的臉絕望的臉?biāo)兰诺哪槨?/br> 如同打碎了萬花筒, 無數(shù)的聲音與畫面在“眼前”飛旋。各種沉重尖銳冰冷陰郁的情緒仿佛終于找到了出口, 像潮水巨浪一樣洶涌而來。心臟發(fā)出了被擠壓碾碎一般的哀鳴, 神經(jīng)像被拉拽住了一樣, 竄過一陣陣刺痛。 但是, 奇異的, 并不特別難受。 ——也許是因?yàn)樵缇土?xí)慣了刺青的痛苦,也許是因?yàn)檫@不是我的記憶。 與愈加清明的意識不同,身體正在不斷的“下墜”。隨著水流滲入的寒意取代了體溫,血rou變得冰冷而沉重。靈魂輕盈的浮了起來,肢體卻不受控制的緩緩下沉。 ——并不覺得特別難受。我只是,覺得很悲傷。 所以,我的身體,會帶著這些悲傷的記憶,一直一直的,沉入水中,沉入隱世,沉到屬于另一邊的彼岸黃泉去吧。 這么想著,就覺得,這樣也很好。 像是被剝離了感情一般,少女的靈魂輕微的搖晃著。 直到伴隨著驟然潑天的鮮紅,突兀的傳來了男人癲狂的聲音。 “不要看!”* “唔!” 靈魂驟然被扯入水中。五感陡然清晰。眼瞳處猛然傳來炙熱的劇痛,就像是有人用尖銳的刀刃剁開了眼球。少女如驚醒般睜開了雙眼,黑曜石色的眸中是失焦的驚懼與茫然。霧氣彌漫, “眼前”只有氤氳晃動的薄霧一樣的黑暗,與浸沒自己的水流。 黑色的水流,夜泉像發(fā)絲一樣在流水中蔓延。隨著少女的心念一動,濡鴉之巫女們數(shù)百年中所【看取】到的全部記憶,就像無聲電影的黑白色畫面一般,浮現(xiàn)在水面上。那一幕一幕一幀一幀的“記憶”填滿了漆黑的水面。無數(shù)人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在這片無光的水域中上演,他們的悲哀與絕望,思念與牽掛,隱秘與罪惡在波光中不斷破碎再重組,晃動漂浮,一直蔓延到黑暗盡頭的極遠(yuǎn)處。 “嘩啦。” 伴隨著水聲,深羽站了起來。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然后抬頭,看向了某一處。 在那里,一個瘦小纖細(xì)的白色身影正穿過重重黑暗,踏著“水面”,朝她“走來”。 雪色的短發(fā),血色的眸子,被夜泉浸染成黑色的彼岸花紋樣的白無垢。發(fā)梢上綁著紅色發(fā)繩的幼小女孩仰起了頭,對著巫女服的少女伸出了手。 “我是白菊。”隨著她的動作,系在她手腕上的鈴鐺發(fā)出了清脆的鳴響。 少女于是也伸手,握住了比自己還要小一圈的幼女的手。漆黑的夜泉從她白皙的手腕上滑落,墜入水中,蕩開圈圈漣漪。 “我是深羽。”她說。 * * * 漆黑的箱中有什么? 接觸了夜泉后會怎么樣呢? 與其他的巫女們,與這座山上其他的靈們以水勾連在一起之后,是不是就能見到mama了呢? 答案是,什么也沒有。 “箱中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啊。”坐在“水中”,白發(fā)的幼女伸手撩動著水面上的圖景,“這里只有水和記憶。水會勾連一切,即便夜泉將它污染,也不會改變這一點(diǎn)。” “但是,現(xiàn)在除了逢世,永久花已經(jīng)只剩下深紅、你和我了。你們離不開箱中,所以你是見不到她的——不過她應(yīng)該知道你來了,你入柩籠的時候,你所【看取】到的記憶就已經(jīng)流到我們這里了。” “你很想見她嗎?”白菊問。 “也沒有吧。”深羽搖了搖頭。 雖說巫女們都有【看取】的能力,其實(shí)根本不需要語言,但是白菊說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其他人說過話了。作為鎮(zhèn)守形代神社的中柱,白菊一直守護(hù)著迷失在日上山中的小孩子的靈,那些在不同時代神隱于山中,再也回不了家的孩子們,是她在近百年中僅有的玩伴。 所以深羽也很配合的用普通人的方式陪著她聊天。反正,她們都有很多、很多的時間。 “她是為了喜歡的人來的。我覺得,她大概也不需要見我的。” 并不是冷漠或者怨恨。深羽是真的覺得,見不到的話,那就見不到也可以。深紅mama早在14年前就已經(jīng)做過選擇了。對于母親,她并沒有原作中的雛咲深羽那么執(zhí)著。而且就算見不到,她們也在很近的地方了。 “這片水,也連接到她那里了吧。” “嗯。” 黑暗中于是再次安靜了下來,白菊看著水面,而深羽眺望著氤氳黑色的深處。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直到白菊再次開口。 “你也有,喜歡的人啊。”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