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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因為正好是這個時間, 考慮到幾位大人的身份,我們在都內包下了一間料亭。算下來,我們這邊可能會早到一些……嗯,所以, 屆時還請雛咲大人先用些簡餐稍作等候。星漿體大人會盡快趕來的。” 事實上,是恭敬到了讓人覺得過于饒舌且僵硬得有些不自然的程度。不僅如此, 五月下旬的天氣尚不到炎熱的程度,車內更是開著溫度略偏低的空調, 男人的額上卻隱隱可見細密的汗珠。掏出手帕擦了擦額角,又伸手扶了扶鼻梁上將眼睛遮得嚴嚴實實的飛行員款墨鏡, 中村茂神色略顯緊繃的抬頭看向后視鏡, 見后座上穿著紅白巫女服,黑紗遮目的少女沒有疑問或反對——或者說沒有什么反應,才輕咳了一聲, 繼續說了下去。 “至于天元大人的同化儀式——” “我知道。” “啊?” 突然被打斷的男人下意識的發出了一個單音。隨后才反應過來說話的是自見面起就一路保持著沉默的年輕巫女。同時, 駕駛座上神社本廳派來的司機也不滿的皺起了眉, 譴責的瞥了他一眼。 糟、糟了!中村茂的表情頓時狼狽了起來,汗冒的更急了,張口就要為自己的失禮道歉。但后座的巫女只是把目光轉向了窗外。 “儀式的注意事項,或者是,需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之前總監會的來人說過,后面電話里也都介紹過。”她透過黑紗看著,平靜的說。“中村先生,如果是這方面的內容,就不需要再重復了。” “啊!是、是。實在抱歉,是我失禮了。”中村茂立刻點頭,訕訕的閉上了嘴,縮回了位子上。不過又瞥了一眼后視鏡,巫女的反應與動作卻讓他安心了不少——即便知道她眼前遮著黑紗,自己還帶著墨鏡,只要不碰她理論上是絕對不會被【看到】的,那雙上車前因黑紗被風吹起而驚鴻一現的鏡子一樣澄澈得過分的黑眸依舊讓他心悸不已。 現在,這雙眸子總算沒有朝向他的方向了。 搞什么,不都說她除了能力特別了一點和長得好看之外就沒什么突出了的嗎?若論等級,也不過是比他稍微高那么一點點的二級而已。中村茂忍不住在心中腹誹。他出發之前可沒人跟他講過,不過是個還在讀高專的未成年小丫頭,氣勢卻那么足啊。難怪他的同僚們都不肯接這次陪同任務。 好在只不過是一次會面而已。只要保證自己不被【看到】,撐過幾小時就能在總監部高層那兒得到好評倒也不虧。這么開解著自己,順便在內心暗罵了一遍推諉的同僚。中村茂在副駕駛上挪動了一下,稍微放松了身體,掏出手帕再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不用開口,他也樂得輕松。 沒了男人喋喋不休的聲音,車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氣氛看似挺和緩,車內的第四個人——黑澤宏輝卻皺起了眉。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能力,活了一個多世紀的老者用膝蓋都能猜到副駕駛位子上的男人在想什么。即便早知道咒術界的高層大多是什么貨色,派來的人員居然對大柱候補保有這樣的態度依舊讓他十分不滿。 中村茂的誠惶誠恐里絲毫沒有敬意,他看似敬畏的表象下全是恐懼排斥輕蔑和避之唯恐不及。 這算什么?拜托了巫女大人的可是你們。這樣的場合,哪怕派個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咒術師或者輔助監督來都比這種小人好吧?想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須發潔白的老者銳利的眉峰攏得更緊了。 這幾年,隨著咒靈危害的加劇和年輕優秀的新一批咒術師的嶄露頭角——特別是號稱最強的五條悟和夏油杰的出現——咒術總監會益發傲慢自大了。不僅在內務省內部處處以“日本的保護者”自居,幾次三番含沙射影的貶低神社本廳,試圖在政治地位上壓倒他們一頭。這次更要求雛咲大人為他們【看取】星漿體。 與天元大人的同化是不亞于大柱繼位的重要儀式,【看取】原本就是承接主動選擇離世之人最后的思念,使之能夠安心前往彼岸,迎來“正確的死”的能力。雖然形式不同,星漿體勉強也可認為是“主動離世之人”。更何況咒術總監會還出示了一份古書,其中確有“星漿體于同化之前,將此世之思念托付于濡鴉之巫女”的記載。 黑澤宏輝查過,那書不是偽造的。這種情況下,雛咲大人作為當代唯一的濡鴉之巫女,他們的要求不僅合情合理,更可說是遵循舊例的體現。 但黑澤宏輝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主意——無非是希望借助雛咲大人的能力,再度確認星漿體的少女的真意,并以自身為例子,勸服她心甘情愿的舉行幾日后的同化儀式罷了。 然而,若是星漿體自愿還好,若那少女在這關頭產生了其他想法……勸人赴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便是勸說成功了,他們有考慮過這件事會對雛咲大人本身產生什么影響嗎?這根本不是她所應承擔的責任! 也太過厚顏無恥了。更何況……黑澤宏輝想到了早上收到的某個還不能確定真偽的消息,手中手杖一緊,就要開口。 “雛咲大人——” 然而老者剛開了個頭,坐在他對面的少女便一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她轉臉,伸手挑開遮住眼睛的黑紗,對著黑澤宏輝很可愛的微微一笑。因為動作,她發飾上鮮紅的穗子輕輕晃動,金質的頭冠與發簪在車內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