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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撲滅火,扒拉開小跨院,春花姐早就掛了。給她陪葬的除了一個小跨院,半個晚晴樓,還有好幾個姑娘和客人。 事情鬧得很大,揚州知府初步定性為人為縱火,因為在小跨院發現了大量易燃物品。據說,京城來了一個大官,專門負責這個案子。 蘇木帶著小憐繞著晚晴樓轉了半天,想要找個認識的人打聽消息。 晚晴樓被燒了大半,姑娘們的賣身契又恰好都藏在春華姐的臥室,在這場大火中付之一炬。天賜良機,僥幸活下來的姑娘,哪有不跑的。當下,從良的從良,賣藝的賣藝,走的一干二凈。 樓里其他人,說得不好聽點,都是靠這些可憐的姑娘賣身賣藝生存的,大樹走了,乘涼的人也只好散了,另求出路去了。 蘇木尋了一圈沒尋到人,正準備放棄的時候,看見一個憨憨的壯漢,正從另一家青樓出來。 正確地說,是被趕出來的。 “滾,說了多少遍了,我這不缺人。” 砰的一聲,大門被無情地關上了,壯漢足有一米九,就這么又高又大的人,眼角居然微紅,有哭的跡象。 蘇木看得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拍了他一下,笑嘻嘻道:“嘖嘖嘖,你怎么混到這個地步了。身強力壯的,去搬磚也餓不死你啊。” 壯漢一回頭,見是熟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嚷嚷道:“居然是你這個騙子!小偷!人販子!還錢!” 騙子?小偷?人販子? 蘇木聽得直冒冷汗,自己可真能干,身兼數職無師自通啊。 摳摳耳朵,看在對方有點傻的份上,蘇木決定大方點,不跟他一般見識:“別這么說嘛。做人要厚道,你們家春花姐買小憐的時候就花了十兩銀子,是她先獅子大開口,把我當沖頭宰的。我家雖有錢,也不能任由你們隨便騙啊。再說了,現在春花姐都不在了,你憑什么說我強買強賣啊!小憐的賣身契在我手上,我就算說是春花姐仰慕我,硬要送我一個丫鬟,也可以啊。” 壯漢的腦子并不靈光,被蘇木這伶牙利嘴地一懟,頓時啞口無言,半晌,傻乎乎地重復道:“反正你就是個騙子!騙子!” 蘇木樂呵呵地由著他罵了幾聲,等他詞窮了,從懷中掏出一塊碎銀子,估摸著足有一兩,拿起來,在壯漢眼前晃了晃,笑道:“別說騙不騙的,多難聽啊。喏,這是一兩銀子,我問幾個問題,你能答得上來,就歸你。怎么樣?這買賣劃算吧。” 晚晴樓被燒,壯漢就失業了,正到處尋口飯吃,一聽這買賣劃算,也不管對方是騙子不騙子的事了,立馬應了下來,換作一張恭維的笑臉,狗腿道:“公子請說。” 嘖,有奶就是娘! 蘇木一把拉過怯生生躲在自己身后的小憐,開門見山地問道:“可知是誰將她賣給春花姐的?” 壯漢的記性不是很好,抓頭撓耳地想了半天,老實回道:“我……我也不知道是誰。不過,荷花來晚晴樓那天,我在門口看到了常府的車夫老牛頭。” “常府?老牛頭?” “嗯,就是城東的那個常府,他家院子可大可大了。聽老牛頭說,里面還養了個戲班子,他們沒事就隔著院子聽里面的姑娘唱戲。” 說起人家的隱形福利,壯漢就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同樣是當下人的,人家可以蹭曲聽,自己卻連前廳都不準入,只能候在門口當門神。 “還有呢?” 銀子在蘇木手中一拋一拋,壯漢看得眼睛都直了:“還有啊……哦,對了,老牛頭曾跟我吹噓,他們家老爺認識很多達官貴人,說是連知府大人都是他們的座上賓。” 蘇木回頭,看了眼小憐,問道:“你可曾去過常府?” 小憐搖搖頭,道:“自從我和jiejie被人賣到揚州,我們就一直住在一間小屋子里,里面有好多姐妹,大概有二十多人。有時一天走掉幾個,有時也會來幾個。我jiejie住了沒幾天,就聽管事的說被賣到了一個好人家。我本想跟著去,但對方要求大一點的女孩子。后來,又過了幾天,我就被一輛馬車帶到了晚晴樓,到了那之后,我才知道是青樓。” 說起自己的往事,小憐就不勝唏噓,本以為自己命苦,沒想到居然能否極泰來,成了命最好的那個。 偷偷望了蘇木一眼,暗忖公子可真俊啊!好看,比姑娘家家還好看。 蘇木低頭不語,這事透著一絲古怪。若真是如壯漢所言,小憐是被常府賣到青樓的,那也就是說,小屋里的那些姑娘都是常府的。 難不成,這常府還兼職做人口買賣的生意?話說回來,這生意合法嗎? 抬頭一瞥,見壯漢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銀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蘇木忍俊不禁,不想再逗他,就把銀子給了他。 其實,不管他知道多少,這銀子蘇木都會給。晚晴樓被人縱火燒毀,好多人丟了飯碗。人不分貴賤,都有好好活著的權利,古代可沒有失業金可拿,自己有余力,那就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又跟壯漢詳細打聽了常府所在,蘇木帶著小憐離開小秦淮河畔,悠哉悠哉地去了城東。 第136章 出師不利 誠如壯漢所言,城東的常府很大,占地足有二十多畝,青瓦白墻內種滿了竹子。竹林高過墻頭,遠遠望去,仿佛一道綠色屏障,迎風招展,搖曳生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