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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陸言拙計算過,莊子通往京城的路有兩條,一條是官道,一條是捷徑。捷徑要穿過一個小山頭,那是一片茂密的小樹林,非常適合殺人滅口。 朱世康的尸體是離官道不遠處的池塘里被人發現的。他們一行有五人,還有馬車,就這樣還被團滅了,對方除了出其不意,行兇人數絕不會少于五人。 蘇木此趟來建州,是瞞著家里的。 臨近重陽,他們全家都去了九龍山登山祈福,蘇木稱病,賴在家里。 去年,她曾在九龍山后山墜崖,差點丟了小命。蘇昭夫婦以為她有心里陰影,所以也沒拆穿她故意裝病,任由她一人在家逍遙自在。 這也是蘇木不能借用錦衣衛人手的原因,因為事后被她父兄知道,鐵定挨揍。 埋伏在小樹林的人是陸言拙安排的,都是順天府衙門的捕快。順天府懸賞一百兩紋銀抓捕殺害朱世康的兇手,陸言拙很容易就把他們忽悠了出來。 林間忽然飛起一群雀鳥,一陣唧唧聒噪聲后,樹影搖曳,風起云涌。 有人! 為了怕夏瀚海所有懷疑,蘇木和徐越隨身都沒有攜帶長柄武器。摸著懷中的匕首,蘇木拉著徐越快走幾步,透過月光,她看見前面正是陸言拙帶人埋伏的地點。 只可惜尚未趕到,黑影已然閃了出來。 蘇木面前倏地出現了四個蒙面人,身后還有四個,碼成一排,齊齊堵著去路。 看來挺專業啊,平日里沒少干這種打家劫舍的事吧。 “來者何人?”徐越靠著一棵大樹,醉眼惺忪地問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八個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為首那人點了點頭,當下齊刷刷地抽出兵器,殺氣騰騰地沖了過來。 “我靠!” 蘇木揮舞匕首,擋住兩人,又順勢踢倒兩個,沒想到這些人居然不宣而戰。也對,不管是為人還是為財,死了之后都是他們的。 你大爺的! 蘇木暗暗罵道,下手不再留情。 她在真定府已經吃過一次虧了。那次因為她的猶豫,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還差點把小愛搭進去。她若再心慈手軟,受傷了,找誰說理去? 作為引蛇出洞的那個誘餌,徐越入戲太深,沒有掌握好分寸,以至于被夏瀚海坑了一把,喝多了。 此時,雖頭腦還算清醒,但手腳已經開始有點顫抖,戰斗力大幅下降。所幸,蘇木兇悍依舊,身手矯健,出手更是簡單粗暴。 徐越瞇著眼,看了一會,心中突然冒出一個疑問。他和蘇木師出同門,武功路數一脈相承,彼此間的套路熟稔無比,可現在看來,她的好多招式居然都是沒見過的。 不對,也不能說是沒見過。 這段時間他住在陸言拙院中,早晚見他習武,他和蘇木的招式就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都是大開大合,簡單粗暴。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正好有一人被蘇木踹飛,跌落在他腳下,他想也沒想,一腳踩了下去。 “哎呀,你別那么暴力,踩死了怎么辦?”蘇木看著都疼,忙讓醉鬼收腳。 這一分神,突然寒光閃過,蘇木身形微側,臉龐濺到數點液體,摸著粘稠且有點腥味。 肩膀傳來一陣劇痛,蘇木知道自己被砍中了。腳下一個踉蹌,寒光又劈向頭頂,蘇木舉匕首擋了一下,“哐當”一聲,匕首一折兩段,唐刀自頭頂而下,蘇木大驚,向右急滑數步,險險避開。 糟了,沒想到這些人還挺專業的,不是一般的流氓打手。蘇木有點著急,這里離陸言拙他們埋伏的地方還有點距離,在這黑燈瞎火的深林里打斗,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發現。 這可不行啊! 徐越看在眼里,一陣煩躁,驀地沖入人群,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法,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有了一把凜冽奪目的唐刀。眼放精光,運氣于刃,左劈右砍,似乎變了個人,一掃剛才的頹廢醉意,神勇無比。 兩人背靠背,連傷數人,但對方也被他們激起了血性,雙方都殺紅了眼。 蘇木手中沒了兵器,只能近身相搏,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時間一久,就漸漸體力不支。腳步一個不穩,背上被人拍了一掌,身形一側,竟滑下山坡,滾了下去。 “木木!” 徐越駭然,大驚之下,酒意散了大半。正欲跳下山坡尋人,可被對方纏得緊,一時脫不了身,氣惱至極,下手就沒輕沒重,四周頓時血流成河。 就在這個時候,樹林中突然竄出來幾個人,其中一人沉聲道:“你們抓人,我下去找人。盡量抓活口,獎勵高一點。” 說完,就見一個頎長的身影滑下山坡,眼前一閃,依稀是熟人。 蘇木滑下山坡的速度很快,她肩膀受傷,不好控制下滑的身形,又很倒霉的被暴露在外的山藤絆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哀嚎一聲,就眼前一黑,墜入了一個山洞。 所幸,山洞不深,蘇木抱頭,順勢滾了幾下就到底了。 洞底滿是陳年累積的腐敗樹葉,有些潮濕,還有些霉味,似乎還夾雜著一些腐爛的味道。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蘇木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摸到一把爛泥,隨手甩了甩,直起身子,力圖使自己保持冷靜。 抬頭,望不到一絲光亮,說明山洞不是垂直的。 蘇木摸索著前行,沒想到這山洞居然還挺大,走了好幾步才摸到洞壁。身上沒帶火折,看不到周圍情況,蘇木試著喊了兩聲,只聽到回聲陣陣,也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聽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