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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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里全是God like!,廝殺聲不絕于耳。 估計是王姨新招的員工。 稍微有點兒不敬業。 蕭致進店,來回在貨架附近尋找,沒看見王姨的身影。 蕭致垂眼,猜測:說不定買菜去了。 那我們等等她。諶冰說。 行,坐下等會兒。 蕭致站冰箱旁從中取出瓶飲料,往收銀臺邊過去,遞到玻璃臺上。 口罩小妹還在打游戲。 打得賊踏馬認真那種,手在屏幕上劃得快飛起。 蕭致指節扒拉著飲料瓶,讓瓶蓋叩擊玻璃發出聲響,提醒付賬。 口罩小妹說:馬上打完了。 蕭致垂眼散漫盯著她,心想王姨怎么招了這么個懶貨,接著,眼底一閃而過某種情緒,瞳孔聚焦,直勾勾盯著眼前的女生。 女生打游戲賊猛,玩的李白,劍法非常犀利。 手機是蘋果最新款,外套領口繡著奢侈品的logo,發量相當茂密,她不耐煩地抓了一把別在耳后,露出了小巧的側臉和精致的眉眼。 年齡不大,估計剛讀高中。 女生打游戲打煩了:什么傻逼?戴假肢都比你打得好。 聲音清脆甜糯,褪去了奶氣。 諶冰本來在門口吹風,聽見聲音突然轉身,看見蕭致正掠低眼皮,盯著這個玩游戲的女生,臉上沒什么情緒。 蕭若抓著手機:啊啊啊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菜雞煩死了,煩死了! 蕭致面無表情。 煩死了!煩死了!蕭若炸毛,好煩啊! 氣氛還在僵持。 諶冰怔在原地,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片刻,蕭若把手機往玻璃柜上一砸,抬頭:買什么 語氣還有點兒不耐煩。 蕭致聲音無波無瀾:打完了? 蕭若呆在原地。 蕭致抬了抬眼皮,淡淡地問:還輸了? 蕭若好像終于想起什么,猛站起身。她走時還是個140的未發育小meimei,現在身高直奔170。 她從柜臺出來,到蕭致身旁,微微仰頭看著他。 蕭若眉眼比以前更清晰,褪去了小女孩的稚氣,甚至還化了妝,雙眼皮和鼻梁跟她哥哥如出一轍的犀挺,深刻,攻擊性強,小奶娃長成了御姐臉。 蕭若眉毛皺起,一把抱住蕭致的手臂:哥 一聲。 接著,好像有什么東西撕裂了口子。 她探手抱住蕭致,嗓子里有什么積壓的情緒爆發,先還是小幅度的抽泣,受了無窮無盡的委屈不能爆發,接著演變成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啕 啊啊啊啊啊哥,哥哥 跟離開的時候一樣,她在車里邊尖叫邊拍打窗戶嚎啕大哭,看窗外流著淚追逐車輛的哥哥。錯過了她成長的這幾年,變化驚人到唯有這份哭泣依然相似。 冬天好像沒有那么冷了。 諶冰往前走了幾步,盡量減低存在感。 蕭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冷峻的眉眼陰沉沉的,手里還無意識握著那瓶飲料。從蕭若開始哭的那一瞬間,他腦子里混亂不堪,感覺自己在夢游。 半晌,蕭致從她的嚎啕中回過神兒,若無其事地掃碼付款:別哭了,耳朵疼。 蕭若吸了吸鼻子,哭聲驟止,眼睛里全是淚水。 蕭致瞥她一眼,不知道注意到什么,過了,改為若有所思直勾勾注視她。 蕭若眨巴眨巴眼睛,收起委屈的表情。 蕭致眼底的情緒越來越復雜。 蕭若有點兒忐忑,以為他計較以前的事,磕絆問:哥,怎么了? 蕭致擰開瓶蓋灌了兩口,喉頭滾動。他面無表情,滿臉不肯接受現實:你怎么長成這樣了? 蕭若胸口一痛: 蕭若心說我很丑嗎? 蕭致將飲料瓶放回收銀臺,想了一會兒,明顯要忍著什么才能顧及以前的兄妹情誼:過得怎么樣? 蕭若:還行。 蕭致:嗯,應該不錯,你現在穿得就像富婆。 蕭若: 蕭致示意旁邊的諶冰,話里很隨意:不認識了?叫人。 蕭若面向諶冰,莫名眼淚又開始涌:諶冰哥哥。 莫名的傷感。 諶冰說:好久不見。 蕭若本來還倔生生地站著,咬了咬下唇,伸手用力擦眼淚。 一大滴一大滴往下掉,等她松開手,臉上全是潮濕的淚痕。 似乎有些沒料到,蕭致看了她一會兒。 你哭什么? 對,對不起哥蕭若聲音哽咽,用手背快速地蹭了下淚水,我跟mama走了,沒有陪在你身邊,你不要怪我。 安靜了會兒。 蕭致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手里的飲料瓶有一搭沒一搭叩著別處:為什么怪你?我們現在不都好好長大了嗎? 蕭致說:比如,你看你 蕭若用力憋住眼淚,等著蕭致夸自己。 但蕭致張了張嘴,似乎被截住了話頭。 半晌,他終于找到內容:你看你,不是長得很結實嗎? 蕭若: 有些尷尬的氣氛,一瞬間被撞破。 蕭若咬了咬牙,本來已經不哭了,沒忍住一癟嘴,嗚嗚嗚地再次委屈大哭:哥,你太氣人了!氣死我了! 她這兒哭呢,蕭致身高還是碾壓性地比她高大半個頭。還一看就是親兄妹,站旁邊不僅不勸,唇角笑意越來越深。 笑著笑著,蕭致笑意收斂,探手在蕭若腦門輕輕碰了碰。與從前類似的動作,但僅僅碰了碰發梢便淺嘗輒止。 初一抱過她一次,以后想抱都不能抱了。 諶冰在旁邊都受不了,無語,你積點兒口德,蕭致。 蕭致表示反省,跟蕭若說話:這不逗你的么。 一點兒都不好笑!一點兒都不好笑!蕭致憤怒地脫口而出,你媽死了! 看得出來是酷姐常用的語言習慣。 空氣中短暫安靜了一會兒。 蕭若抽了口氣,糾正:剛才那句不算。 蕭致不知道想著什么,沒反駁,也應聲:嗯,不算。 見狀,蕭若拉他的手腕拼命晃來晃去:哥哥你煩死了,哥哥你煩死了,哥哥你煩死了! 跟以前一模一樣的撒嬌動作。 蕭致滿臉冷漠,不為所動。 片刻,他獨善其身地拉開她的手,扯了下唇:還撒嬌?以為自己跟小時候一樣可愛? 蕭若: 蕭致耐心不太足,和她對視的眼底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看到了meimei花季雨季中美好的樣子,像僅僅是故意逗她:你不是小孩兒了。 你不是小孩兒了。 蕭若的手慢慢垂下來。 她抿了抿唇,對著蕭致似乎要哭。 但她用力呼吸著,硬生生將唇角逼得上揚。 貨架上放著暖水袋,蕭致拿了個嶄新的充電,彎腰遞到諶冰手里:拿著? 諶冰在看手機,接過,快凍僵的手指頓時被暖意覆蓋。 蕭若糾纏蕭致帶他打游戲,蕭致不勝其煩,面無表情:我這兒忙,沒時間。 蕭若自己打游戲去了,店里零星有幾個客人,都是蕭致負責收款。 片刻,街對面走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王姨拎著菜,旁邊的男人西裝革履,明顯剛下班過來。 蕭賀云跨上臺階,蕭若猛地用手臂撞了撞蕭致。 哥,你看。她聲音壓低。 兄妹之間的暗示。 蕭致抬起視線,心說今天可能是趕巧了。 王姨滿臉驚喜,上來放下菜:你和小冰都來了?怎么不給我發個短信? 蕭致說了聲剛來,低頭扒拉收銀臺上的東西。 蕭賀云從旁邊經過,他沒吭聲,倒是蕭若有點兒靦腆地喊:爸爸。 不算生澀,明顯早見過面,親昵感正在逐漸恢復。 她喊了這聲,就顯得旁邊一言不發的蕭致很顯眼。 但蕭賀云似乎沒注意到,輕飄飄揭過話題:今天見到你哥了?怎么樣?不枉在這兒等這么多天。 蕭若眼巴巴看他:你也來好幾天了啊。 對,真不容易,都見面了。蕭賀云感慨著說,和你哥好好聊天了沒?跟他說這兩年在國外的事。 蕭若乖乖的:還沒有,一會兒再說。 蕭賀云露出笑:行,你們玩兒,我進去做飯。 他走開,蕭若如釋重負地坐下,扒拉扒拉蕭致的手臂:我前幾天跟爸爸見面了,爸爸看起來比以前老了好多,看著好難受啊。 她維持著天真活潑,一點兒都不記得就因為蕭賀云的疏忽和楊晚舟的狠毒,曾經無家可歸,沒有立足之地。 到現在,還能為蕭賀云難受。 是嗎。蕭致聲音不帶感情。 他整理柜臺上的東西,避免被水浸濕,沉著眼底不知道在想什么。指尖一遍一遍地撫過桌面的記賬本,好像在清算,片刻,意味不明地冷聲道:你真的是一點兒都不記打。 蕭若眨著杏兒眼,滿臉迷惘:記打?記什么打? 算了。 晚上一起吃飯。 在許姨客廳里擺的一張大桌子,加起來七八個人,位置坐得滿滿當當。 蕭若還沒開始講她這兩年過得怎么樣,直接開了視頻,對面一群不同膚色的外國人,和她年齡相仿,蕭若滿臉得意:看見了嗎?我早說過,我有哥哥你沒有! 蕭致忙著給諶冰安排座位,沒忍住側頭,視頻里正好是自己棱角分明的臉、輕度厭世的眉眼,耳畔蕭若聲音膨脹,看我哥哥!是不是!超級!帥!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 就問你是不是!全都給我回答是! 對面瘋狂點頭。 說實話,蕭致這兩年一直擔心蕭若在國外交不到朋友,社恐,自閉,恐怕會過得很孤獨,但沒想到截然相反。 這小丫頭日子過得特別滋潤。 坐下,蕭致沒忍住道:你生活挺五顏六色啊? 蕭若在他旁邊坐下,有點兒害羞,笑出了白牙:剛開始也不是很好,慢慢才認識她們的。 蕭致遞給諶冰一副筷子,扯了下唇:是嗎。 諶冰接過,聽著他倆說話。 是啊。蕭若性格比以前活潑開朗了,說這話時微微抬頭,眼底明亮,我剛去的時候,天天晚上想到你們,總是會掉眼淚。 蕭致停下動作,脊梁靠著椅背坐直。 那時候蕭若只是一個發育不良的小朋友,頭發嫩黃嫩黃的,英語不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非常難受。 蕭若轉向蕭致,說:哥,你知道我的動力是什么嗎? 蕭致聲音低:嗯? 我總是想起,那年暑假我被抱上車的時候,你在車外面追我。 街道昏暗,蕭致剛跟保鏢打完架,少年犀挺的鼻梁沾著血痂,他跟在車窗外向蕭若伸出雙臂,盡管拼了命朝她跑來,但那段距離卻殘忍地越來越遠,那時候她哥眼底的絕望比夜色濃烈炙熱。 蕭若眼底泛起潮意,咬了咬牙,下頜線條倔強:我想到,要是我過得很差很不好,你一定會非常難過吧! 蕭致垂眸,眉眼泊了層冰涼的微光。 所以 蕭若加了著重號:所以!我強迫自己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能讓你擔心! 只要蕭若咬緊下唇,世界上還有一個親人,還有你在,我就能為了再一次見到你好好地生活下去! 沒有和家人相依為命過,可能不懂這種感受。 蕭致最開始,也是為了帶著蕭若,才好好地生活。 現在的每一個字蕭若都說得極盡哽咽,含著血淚,但最后驕傲笑望向蕭致:哥,我是不是特別厲害? 蕭致看了她會兒。 按照往常,可能會用指尖敲敲她手背,若無其事說吃飯吧,但此時。蕭致眼底漆黑,唇角有上揚的弧度。 特別厲害,蕭致說,不愧是我meimei。 他們兄妹之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都是只要有一束光照亮著,就能找到方向,磕磕碰碰前行,即使吃再多苦受再多累,臉上總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