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木晗曦收了電話進來，初青說想讓我周末陪她去拜訪一位原材料供應商。柳初青家是在B城做外貿生意的，主產業是家具出口，后來業務擴大，訂單量越來越多，便在J城開了分公司，她是一畢業就在家里人的安排下進了分公司。

    要去兩天嗎？

    應該是。木晗曦其實也有些意外，之前柳初青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要求。

    墨澤北點點頭，這也就意味著周末木晗曦沒有時間給自己補課了。

    小鬼，要不要我給你們林老師說一聲，讓她給你補補語法？

    不用了，林老師好不容易有個周末，墨澤北搖了搖頭，我可以自己看書。

    她給你補的話效率會高一些。

    墨澤北還是搖頭。

    其實木晗曦有些不太理解墨澤北為什么不愿意找林曉然幫忙。明眼人都看得出林曉然挺喜歡墨澤北的，對她也很照顧，兩人關系看著也不錯......

    木jiejie......墨澤北起身，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木晗曦有些無奈，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臂。

    墨澤北回身看她。

    等我空了，抽時間給你補？

    墨澤北聽得心頭一熱，卻還是拒絕了：別麻煩了，有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她其實只是想借著補課的理由多和木晗曦呆在一起，但是仔細一琢磨，這樣做挺自私的，占用了木晗曦那么多的私人時間。

    木晗曦感覺得出這人有些別扭，卻又不明白她是怎么了。

    兩人走到電梯口，墨澤北進去，對著她擺手笑了笑，然后按了電梯門。門合上后，墨澤北輕輕嘆了口氣。

    這晚她有些失眠，翻來覆去，輾轉難眠，折騰了很久才睡著。

    第二天鬧鐘響了好幾遍，墨澤北才起了床。

    早餐就吃了一點，她也沒什么食欲。

    八點多鐘，外面忽地下起了雨，先是小雨，轉而中雨，最后又變成了大雨。

    窗外風雨交加，樹梢來回搖晃著。

    墨澤北按停了高中語法網課視頻，摘了耳機，聽著風的嘶叫，盯著窗外的瓢潑大雨出神。

    再回神已經是五分鐘之后的事了。

    她重新戴上耳機，連聽了四節的網課，然后就到了午飯時間，吃了午飯便枕著雨聲睡下了。

    大自然的雨聲是最好的催眠曲，不多會墨澤北便睡著了。

    睡了一個小時，接著又起來學習。

    這兩天也不知是怎么了，雨淅淅瀝瀝地下，幾乎沒停過，老城區這邊的排水系統陳舊，路面上積聚了不少的水，出行特別不方便。

    撐傘走在街上，總能聽到大大小小的抱怨聲。

    墨澤北抖了抖身子，將傘撐開晾放在陽臺上，她的筆芯用干了，剛剛去了一趟小區的超市，買了一盒新的。

    晚上還要回校上晚自習，只是這雨還不見停......

    下午五點鐘，墨澤北接到了周若馨的電話，說是周父今天要送他們三個去上課，讓她六點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等著，周父會開車去接她。

    不到六點，墨澤北就背著書包撐著傘等在了小區那，沒等幾分鐘，周父的車就到了。

    墨澤北收了傘，彎腰進了后座，周若馨往旁邊挪了挪，給她騰地方。副駕駛上坐著孟元昊。

    這兩天下雨，溫度低了幾度，周父邊開車邊耐心囑咐著，你們三個記得穿長袖，別不小心感冒了。

    嗯。三人齊齊應下。

    回了班，墨澤北聽到了不少咳嗽聲。

    見她過來，曲君之側開身，小聲嘀咕了句：下了場雨，咱班好幾個人感冒了。

    墨澤北點點頭，擰開杯子喝了口水。

    我這里有感冒沖劑，你要不要喝點先預防一下？

    不用，你自己留著吧。除了小時候體弱多病，自上了中學身體強健后，墨澤北就很少生病了。

    閑聊了幾句，兩人便開始埋頭做題。

    上課鈴響后，進來的不是老羅，是林曉然。

    大家都有些意外，林曉然簡單解釋了兩句，說老羅的孩子發高燒了，現在過不來，自己是接替他幫著看晚自習的。老羅一共有倆孩子，一男一女，男的是老大在上初三，女孩是家里小的那個，也是發燒的那個，還不到兩歲。

    下了課，林曉然叫墨澤北收一下英語試卷，本來她是打算明天收的，既然今天來學校了，就想著提前批改一下，看看學生們做的情況。

    墨澤北抱著卷子進辦公室的時候，林曉然正在打電話。

    她走近辦公桌，要放下卷子的那瞬，只聽林曉然小聲嘀咕了句：晗曦怎么關機了......

    墨澤北聞聲動作一頓，她瞧著林曉然想問問又忍住了......

    回了座位，她有些坐立不安，猜想著木晗曦那邊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這人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關機的。

    第二節 晚自習的下課鈴一響，墨澤北就急忙開了柜子，拿了手機去拐角處給木晗曦打電話，依然是關機。

    她不自覺皺起眉，神情也開始焦慮。

    一上車，墨澤北就和周父說要去新城小區那邊買點東西，讓他把自己放在一個店門口。

    周父想等她買好東西再接著送她回去，墨澤北拒絕了，她說現在雨小了，一會可以打車回去。

    兩人拗了一會，周父沒扭過她。等車一離開，墨澤北便撐著傘往木晗曦的小區跑。

    她跑得又急又快，褲腿都被雨水濺濕了。

    到了木晗曦的房門口，她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伸手按門鈴。

    沒人應。

    她又持續按了好幾分鐘。

    木晗曦紅著臉，晃悠著身子，步伐不穩地過來給她開的門。

    墨澤北一時愣在了那里，這人一看就是發燒了。她側身進去，將傘和書包扔在一邊，伸手探了探木晗曦的前額，觸手guntang，她的心一下子揪成一團，眉也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木晗曦閉著雙眼，虛弱地撐靠著門，她腦袋脹痛得厲害，意識也模糊不清的......

    今天下午她就和柳初青從鄰城回來了，只是昨晚她有些受涼，一開始并不嚴重，誰知從中午起就漸漸厲害了起來，柳初青電話不斷，忙得很，木晗曦便沒和她說，想著回來睡一覺就沒事了，最后卻又發起了高燒......她渾身酸痛無力，迷迷糊糊中聽見了門鈴聲，于是強撐著身子起來開的門，費力瞧了眼，見是墨澤北，又放心地闔了眸......

    墨澤北快速將自己潮濕的外襯衣脫掉扔在地上，伸手攔住她的腰，將人半抱在懷里：吃藥了嗎？

    木晗曦沒應聲，整個人的重心都壓在了墨澤北的身上。

    墨澤北沒再問，穩住身子，摟抱著她去了臥室，將人扶好躺在床上，用薄被蓋上她的小腹，關了燈，帶上門。

    墨澤北環顧了一下四周，翻找了一下，沒發現任何藥盒和包裝袋，木晗曦這里可能沒有藥......她抬腕看了眼手表，這個時間小區附近的藥店應該還沒關門。

    她從木晗曦的小包里拿了鑰匙，重新穿上潮濕的襯衣，握著雨傘又去了藥店。

    十多分鐘后，她提著藥袋進了臥室，開了燈，因燈光過于刺眼，木晗曦下意識縮了下身子。

    墨澤北走近，將袋子放在桌子上，彎腰俯身摸了摸她的額頭，依然燙得厲害。

    她坐過去將人半攬著抱在懷里，木晗曦倒是乖巧，任她動作甚至還無意識地配合著她。

    她伸手輕輕解開木晗曦睡衣上端的兩顆扣子，衣衫外露，雪白肌膚頓時映入眼簾......墨澤北別開眼輕輕呼了口氣......

    片刻后，她拿出溫度計甩了甩，將它緩緩放在木晗曦的腋下。

    試溫期間，墨澤北一直抱著她，木晗曦很乖順地窩在她懷里，也不亂動。等時間差不多了，墨澤北摸出溫度計瞧了眼，38.5℃。

    她打算先給木晗曦吃個退燒藥，觀察一下，退不下去就送去醫院。

    她將人重新扶好躺下，自己去了浴室，拿了一條濕過水的干凈毛巾，給木晗曦擦了前額、手臂和小腿，接著墨澤北又出去接了杯溫水回來。她坐靠在床頭，將人撐摟半抱著，撩開她額前的發，小聲道：木jiejie，吃藥了。她不太會哄人，也沒什么照顧人的經驗，一切都遵循著某種愛的本能。

    身體擦拭過之后，木晗曦感覺舒服了些，意識也清醒了兩分，雖然現在還沒什么力氣......她順著墨澤北的動作，含住膠囊，就著墨澤北的手喝了幾口水，艱難將藥咽下。

    墨澤北抽出紙巾體貼將她嘴角水漬擦拭干凈，又輕輕將她扶好躺下。

    木晗曦躺在那，費力睜眼瞧她。

    墨澤北有些驚喜，她彎腰湊過去摸著她的耳垂，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你安心睡，我出去和我爸打個電話，一會就回來，今晚不走了。

    木晗曦啞著嗓嗯了下，隨后閉了眼，不多會便睡沉了。

    墨澤北出了臥室，去外面的陽臺給墨父打了電話，大體意思就是今晚要留下來照顧木晗曦。墨父聽了也沒多說什么，只讓她夜間勤看著點，燒退不下去的話，就給他打電話，幫著一起送去醫院，墨澤北一一應下。

    沒幾分鐘，周若馨又給她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回家之類的，墨澤北沒說實話，敷衍了兩句。

    墨澤北又從木晗曦的小包里找出充電器，給她手機充了電，以防別人找不到她。

    林曉然本來想著下了晚自習去晗曦那看看，后來她媽給她打電話說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事，她就給忘了，等再想起來她人已經在家了，她又給柳初青打了個電話，昨天晗曦在微信上說是和這人一起出去了。

    柳初青回憶了一下，沒覺得木晗曦當時有什么異常，便和林曉然說應該是身體比較疲累睡下了，沒什么事。她這樣說林曉然就沒再多想，洗洗睡了。

    后來柳初青自己又不太放心，給木晗曦打了電話，電話是通的，沒關機，只是沒人接，她想著木晗曦可能半道睡醒開了機，后來又靜了音睡下了，便沒開車過去查看一下。柳初青打電話的時候，墨澤北正好去浴室洗澡了，完全沒聽見，她回來后也沒看木晗曦的手機，就這樣巧妙地錯過了......

    墨澤北每隔1小時就會給木晗曦喂一次水，然后量體溫，到了凌晨一點的時候，木晗曦的燒退到了37.5℃。墨澤北放了心，依照這個情況，再過幾個小時，應該就會全退了。

    她今晚依舊睡在沙發上，只是睡得不太/安穩，心里總掛念著木晗曦，每隔半小時就要起床去看看她，摸摸她的額。

    夜里凌晨三點多，木晗曦醒了，她撐著身子起來去上了個廁所。

    墨澤北睡得淺，聽見動靜便一骨碌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她開了客廳的燈，揉著眼等在洗手間外面。

    木晗曦從里面剛一拉開門，墨澤北就下意識伸手去探她的額頭，好像又退了些，她神情不由松懈了幾分，剛想收回手，就被木晗曦握住了......

    木晗曦啞著嗓，小聲對她道：去床上睡......

    第五十四章

    去床上睡......

    聽到這句墨澤北腦瓜子開始嗡嗡嗡響個不停，心臟也怦怦怦地如擂鼓般在胸腔里來回震動激蕩......

    我......她的嗓子干澀，略帶點沙啞，我睡覺的時候愛翻身，這樣會影響到你休息。

    沒事，我睡眠質量挺好的......木晗曦咳嗽了一下，你明天還要去上學......需要好好休息。

    我明天不去上課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她怎么放心木晗曦一個人在家呢。

    不可以......木晗曦又咳了一下，你現在高三......

    先別說話了，當心嗓子難受，墨澤北疼惜道，我先送你回屋，待會給你倒水喝。她扶著人回了臥室，讓木晗曦坐靠在床頭那。

    墨澤北拿出桌上的溫度計，遞給木晗曦：量一下/體溫。木晗曦乖乖接過。

    墨澤北出去給她接了杯溫水，木晗曦就著她的手，喝了好幾口水。

    墨澤北也沒放下杯子，就端在手里等著，過一會再喂她幾口，如此反復幾次，直到木晗曦真的不渴了才作罷。

    上一次我醉酒，你也是這么照顧我的？嗓潤過水之后，木晗曦聲音溫悅了些許。

    差不多。墨澤北說完又笑了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木晗曦拿眼看她，好奇這人在笑什么，卻又不好意思直接問她。

    墨澤北摸摸鼻尖，不打算告訴她：溫度計給我。

    木晗曦想了一下，估計得有好幾次了，自己好奇的事她都不講......

    36.7℃。正常值，墨澤北放了心，將溫度計收放好。

    木晗曦掀開薄被的一角，拍了拍旁邊的空位：進來睡。

    墨澤北眸色深了幾分，手指用力捏著睡衣衣角：我睡沙發......就好。墨澤北整個人的后脊都挺直了，真怕彎一下就答應了......

    你快點上來......木晗曦不自覺軟了音，我都困了.....

    那軟語像是戳中了她的命門一樣，墨澤北僵直的背一秒垮掉：好......她起身摁滅了燈，光與夜交替的剎那，墨澤北狠狠咽了口唾液。

    她屏著息，放輕動作，在漆黑的環境里慢慢摸索著，很是小心謹慎，身子挨著床的那瞬，她輕呼了口氣，抹了把脖頸的汗......

    在夜色濃郁，靜謐沉寂的情境下，人的感知覺會被放大好幾倍，變得異常敏感銳利......美人在側，薄被里的體溫，還有鼻尖處縈繞的清淡香味無一不在撩撥著她，墨澤北覺得自己那脆弱的心臟就要遭不住了......

    睡過來些。旁側那人輕輕喚了句。

    嗯......墨澤北一點一點往里挪，過程十分緩慢艱難。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出了她的動作和別扭，木晗曦翻了個身，背對著她，小聲說了句：我睡了。

    好。墨澤北輕輕舒了口氣，在兩人相距半臂之遠的地方停住，徹底不動了。

    墨澤北原本很困倦，神奇的是，自她身子貼上木晗曦床的那瞬，睡意就全都消了。

    她平躺著，睜著眼盯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等耳邊傳來那人清淺的呼吸聲，她才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正對著木晗曦。

    黑夜里，墨澤北只能模糊地看到木晗曦的背影輪廓，即使是這樣，她也感覺很滿足。

    約莫早晨六點的時候，木晗曦動了動身子，墨澤北見勢連忙閉上眼，裝作睡著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