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
一秒、兩秒、三秒 這個吻不過只持續了七秒鐘,商陸就主動放開了周沫,松開手后退一步,用舌尖舔舔嘴角,眼神不經意的下滑盯著她微微抖動的手腕,以防它卷土重來。 我覺得你也喜歡我。商陸大言不慚道。 周沫腦中嗡嗡的還處于當即狀態,接不上話。 商陸見狀又說:想知道為什么么?就是因為這個吻,我嘗出來的。 靠。除了這個字,周沫再也想不出其它更能體現心境的詞匯,她也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撂下這句話又要轉身跑路。 商陸沒再去攔周沫,而是亦步亦趨:車還在那兒呢,咱們別鬧了,先回車里。 周沫只覺荒唐:你憑什么認為我還會跟你回車里? 不就是兩個吻么,不至于吧,我說了我要追你,你也打了我兩巴掌,大家扯平了。商陸攤攤手:再說,你那個男朋友和你不合適。 說起男朋友,周沫就想起了夏行止,腳下一頓站住了腳,低頭望著腳尖好一會兒,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連商陸的叫喚也熟視無睹。 直到她突然啊的一聲怒吼后,蹲□子將臉埋進手臂里大哭起來。 商陸又一次被周沫的神經質嚇得不知所措,但好在他反應恢復的也快,雙手摸遍身上的口袋也翻不著紙巾,只好也蹲□低聲安慰。 別哭了,算我話說重了。 周沫聽不進去,情緒已經被逼到死角,山窮水盡時唯有大哭這一個發泄途徑可走,從遭遇地下道入口的變態,到龔經理夫婦,潘姓夫婦,再加上商陸的威逼利誘,終于令周沫這個水庫的儲水量超出了正常指標,只等一陣暴雨襲來相助,瞬間化身為洪水沖潰下游的鄉鎮。 一手摸到后腦拔下發簪,維持著埋頭的動作就扔給了商陸,周沫的聲音從雙臂中悶悶發出:拿著你的東西滾! 周沫從沒有哭的這么不痛快過,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印象中的哭就只是一種發泄方式,哭過之后氣虛乏力,卻能排解郁結,可這一次,她是越哭越悶,閥門一開,一發不可收拾。 嘴唇上依舊麻麻的,像是被附著了一層透明的膜,周沫心知那是她心里對商陸產生的副作用,但她依然覺得這個吻正緊緊貼著自己,還粘合了502強力膠。 商陸勸了一會兒,發現周沫根本聽不進去,專心的哭她的,因為要是換做別人聽他這樣毫無創意的安慰,多半早跳起來跟他干一架了。 從頭到尾,商陸只說過對不起、別哭了和我錯了,說到最后,他自己也覺得膩歪了,索性掏出手機找到錄音功能,再湊在嘴邊有重復了一次,接著將手機湊到周沫耳邊,不停的播放給她聽,直到五遍以后,周沫才醒過悶兒來,一手打掉他的手機。 商陸將手機撿回來的時候,周沫也正揉著酸痛的膝蓋站起身,埋著頭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踉蹌一下。 商陸上前拉住她的手:哭夠了? 周沫將他甩開,真是沒見過這么欺負人,又這么安慰人的,脾氣也沒有因為眼淚的宣泄而降下去,反而越燒越旺。 周沫一開口,聲音啞的仿佛得了重感冒:你別碰我。我自己回家。 那我的車怎么辦?商陸又當了一次攔路虎,擋在她身前,料準了她才哭的稀里嘩啦一定不敢抬頭見人。 你的車你不會自己開啊。周沫用手背抹了把臉,發現上面全是黑黑的眼影,把心一橫,索性又一次蹲下去,抓起裙角就往臉上蹭。 商陸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這裙子兩萬多塊,你的眼淚真夠貴的。 周沫一聽兩萬多塊精神頭也來了,跟打了激素的運動員一樣亢奮,有力沒處使,越發使勁兒的擦拭眼影和臉上的粉底,嘴里說:一塊兒白布也值兩萬多塊,也就某些人覺得白色純潔,它要是不經剪裁不就是殯儀館進貨最多的么,又沒鑲金線也沒墜寶石,剪子隨便剪兩刀就這么高貴? 人家賣的是品牌、服務、設計。商陸說。 品牌、服務、設計,都是有錢沒處花的人賦予它的價值,你們給它長了臉,它才有現在的身價。要是全世界的人都說它一文不值,就算是金剛鉆,充其量也只是個克隆玻璃的破玩意兒,要不是有這么多人盲目追捧名牌,這塊白布最適合的去處就只是殯儀館! 周沫站起身,踢了兩下腳,指著商陸手里的珍珠簪子,竟然無畏無懼了:還有這破簪子,一個有機寶石也配賣這個價?珊瑚、珍珠,都會氧化,保養起來費事勞心不說,還不容易保存,別的珠寶是越久越保值,這兩個是越久越不值錢!你不是想認識我男朋友么,好啊,我現在就帶你去見見他,告訴他你剛才欺負我,看他怎么教訓你。他就是珠寶設計師,這種貨色的珍珠我們家一抓一大把,都被我當彈珠玩,掉在地上都懶得撿,你要見識見識不? 周沫越說越大聲,不少路人駐足圍觀,紅綠燈前尚未熄火的汽車仍在孤零零的等候,不少經過的車輛都用喇叭招呼著,不時傳來幾句謾罵。 就是在這種氛圍下,針鋒相對的兩人身邊不遠處響起了幾道閃光燈,令他們從過分投入的爭吵中醒過神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