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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金屋囚質子 第47節

    剛過片刻,又來一對小夫妻,女人挽著男人的手臂,兩人坐了一個凳子,恩愛非常。

    “棠哥哥,我們待會兒去看戲么?”女子仰起頭,笑得甜甜的。

    “娘子不聽話。”男子親昵地刮了一下女子的鼻子,佯怒道:“說多少遍了,喊相公,別跟跟喊情郎一樣。”

    “可我喜歡喊你棠哥哥,我不管。”女子開始撒嬌,故意多喊了幾聲,“棠哥哥,棠哥哥,棠哥哥……”

    男子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寵溺地勾起嘴角。

    許是她的視線太過直接,那兩人齊齊朝她看來,她心頭一慌,趕忙收回目光端坐,抬眸的剎那正好對上元千霄。

    他兩手交叉放在桌上,饒有興趣地望著她,面上似笑非笑的。

    “你看什么?”對上他這古怪的神情,她稍稍不自在。

    “嗯……”他沉吟一聲,認真道:“看你今晚好看啊。”

    霎時,她面上一熱,羞赧地別過去臉,小聲道:“你今晚也好看。”

    “我能不能問個事兒,你們天巽國女子都怎么喊情郎的?”他傾身靠過來,狹長的眼尾漾滿促狹。

    情郎?“我怎么知道!”她瞪大眼,反應過來便出手推他,怒道:“離遠點!”

    “你剛剛不是聽了很久么?”他坐直身,放肆地笑開,笑得爽朗又欠揍,“嘖,人家兩夫妻都被你看得不好意思了。”

    “騰”地一下,她站起正要罵他幾句。

    “兩位,餛飩來了。”恰好,老人端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過來,望著他們倆感嘆道:“年輕真好啊,我跟老太婆年輕時也這么鬧。”

    她張開口,還沒說話便被人拉出了夢境。

    “七妹,七妹,七妹!”

    梁纓被迫睜眼 ,這會兒天剛亮,屋內有朦朧的亮光,而梁輕鳶正拉著她的手,一臉急切,“六姐?”

    “七妹,我方才……”說到緊要關頭,梁輕鳶猛地停住聲,眼中情緒幾經變幻,最終歸于平淡。她躺下身,背對她道:“沒什么,你繼續睡。”

    梁纓:“……”

    *

    皇宮。

    這幾日,李桑沒再端藥去千竹苑。

    關于白芷姑姑的課,元千霄確實聽了,站在門外聽的。一連聽了十日,然而他還是弄不清楚自己為何要來聽白芷姑姑講課。

    因為除了閨房課,她并沒講其他課。

    雖說閨房課說聽了有好處,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沒人練手。

    奇怪。

    前幾日,他夜夜夢見梁纓,可這幾日不知怎么的,夢斷了。夢里見不著,現實里也見不著,日子過得更慢。

    也不知她何時回來。

    “鐺”地一聲,鈴聲響起。

    “九皇子?”白芷拿著一本冊子從堂內走出,見元千霄站在門外發愣便喊了一聲。她記得,前些日子李公公同她說過一件事。

    元千霄被白芷喊回了神,尷尬道:“白芷姑姑,額,我……”

    “九皇子不必多說,老身知曉你的來意,隨老身進去吧。”白芷神色如常,言罷,再次走進課堂。

    此時堂內人都走光了,空蕩蕩的,白芷在前頭的案幾前坐下,平靜道:“九皇子,坐。”

    “嗯。”元千霄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

    白芷放下書冊,看著他問:“還請九皇子與老身先說說兒時的事,其中可有過什么慘烈的經歷?”

    慘烈的經歷?元千霄聽得不甚明白,他兒時的確過得不怎么樣,但也只是窮點,慘烈二字是真說不上。

    “我兒時沒什么慘烈的記憶。”

    聞言,白芷點點頭,又問:“那,九皇子對女人怎么看?”

    “對女人怎么看?”元千霄再次被問住,這叫他回答什么,“用眼睛看?”

    “方向錯了。”白芷搖頭,直言道:“老身的意思是,你見著女人可有沖動?”

    “……”元千霄被這話震得瞠目結舌,心道,白芷姑姑為何能一本正經地問出這話,“沒有。”

    “為何沒有?這是關鍵。”白芷板著臉追問,完全是公事公辦的態度,“莫非,在男女之事上你有過一些不大好的記憶?”

    元千霄思量著,他只在夢里跟梁纓有過,不算不好,但要說很好也不至于,因為她恨他。

    那件事里有恨,應該說不盡興?

    “沒有。”

    白芷深鎖眉心,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他,“九皇子,你從小到大就沒對女人有過沖動?”

    跟一個陌生人聊這種私事,元千霄只覺頭皮發麻,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他后悔進這門了。

    元千霄久不作答,白芷姑姑便放柔聲音,勸道:“九皇子,在老身面前不用拘束,老身是在為你治心病。你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老身才知道你為何不舉。”

    那兩字入耳,晴天霹靂不過如此,元千霄晃了一晃,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跟燙嘴一樣地說道:“不,不舉?”

    第41章 報答我吧   你可愿入贅我們天巽國?……

    “怎么, 你不清楚自己有隱疾?”白芷闔了闔眼眸,對于他的反應似乎有些詫異。

    隱疾?

    又是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元千霄呆了好半晌才回神, 不可思議地望著白芷, 試探道:“……是我聽錯了, 還是白芷姑姑你說錯了?”

    然而他仔細一想, 白芷姑姑應該沒說錯。半月前,李桑喊一群御醫來千竹苑給他治病, 又不明說治什么病,可不就是這意思。

    不行?他何時不行過, 究竟哪個是混賬傳的謠言。

    驀然, 他想起一件事來。

    去風月樓的隔天, 朱式開在射箭場上幾次三番說他有隱疾。他當時更在意梁纓的心態便沒放在心上,畢竟清者自清。

    如今一看, 謠言當真要命。他們怕是都以為他不行。

    但這也恰恰反應了另一件事, 梁釗確實想招他為婿,不然他不會煞費苦心地找御醫給他治病。

    如此一想,元千霄飛速起身, 垂臉尷尬道:“我并無任何隱疾, 自然也無需醫治心病,多謝白芷姑姑的好意, 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說完,他閃身離開,跟逃命似的。

    離開學堂后,元千霄果斷去了御書房。這真是天大的誤會,說不定,梁釗不許他去追梁纓也有這層原因在。

    今日的天陰沉沉的, 空氣沉悶,大有一副下雨前的征兆。

    元千霄到御書房門口時,李桑剛走出御書房,“九皇子。”

    “李公公,我根本沒……”他張口正要解釋清楚,轉念一想,對李桑解釋無用,于是改口道:“李公公,我想見皇上,皇上眼下可有空?”

    “皇上眼下正好有空,九皇子請。”李桑側開身,暗中拿目光瞥了眼元千霄。

    待元千霄走入御書房,“吱呀”一聲,李桑輕手關上房門。

    梁釗端坐在龍案前,雙手緩緩拉開一本奏章,淡淡道:“你找朕有何事要說?”

    “我……”元千霄考量片刻,言簡意賅道:“我沒病。”

    聞言,梁釗合上奏章往前看去,再次將元千霄打量了一番,懷疑道:“你確定么?”

    “我確定。”元千霄咬牙切齒道,說話的同時,他頓覺有股灼熱的火氣往心口冒,“我不知道這話是誰傳出來的,我要是知道,定會狠狠揍他一頓。”

    梁釗沉思一會兒,問道:“你可有證據?空口無憑,朕不信。”

    元千霄:“……”這叫他怎么拿證據。

    見他一副說不上話的樣子,梁釗搖搖頭,苦口婆心道:“這可是人生大事,有病無妨,朕絕不會看輕你,治了便成。”

    “我……”元千霄語塞,不由深吸幾口氣打通胸腔中的郁結,“皇上此番作為可是為七公主?若是的話……”他矮身跪下,肅容道:“我真心實意求娶七公主,請皇上成全。到時,她自會為我證明。”

    聽得這話,梁釗再次想起了梁緋絮那日說的夢境。從她的夢境看,元旭中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在私,他希望平南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在公,他并不愿意跟淮越國結親。

    “元千霄,朕問你,你可愿入贅我們天巽國?”

    “入贅?”元千霄愣住。

    *

    圣清道觀。

    用早點時,梁纓時不時便朝梁輕鳶瞄,對于她來說,六姐從昨日起便怪怪的。

    梁輕鳶低頭盯著桌上的小菜,右手不停地攪著白粥,整個人失魂落魄的,比昨日還嚴重。

    “六姐,你沒事吧?”她忍不住問出聲。

    一陣沉默,梁輕鳶并沒搭理她,依舊拿著調羹無意識地亂攪。

    “六姐!”這聲,梁纓喊得相當大。

    “啊!啊?”梁輕鳶終于被喊回神,心不在焉道:“怎么了?”

    “我想問你怎么了?”梁纓示意梁輕鳶看向碗里的白粥,有不少被她攪得撒在了桌上,這要是在皇宮,她會即刻被拉去重學禮儀課。

    “沒怎么。”梁輕鳶搖搖頭,側臉示意隨行的宮女再換一碗。“聽說道觀卯時正便會開門迎接善男信女。”

    梁纓眨眨眼,疑惑道:“六姐想去前頭看看?”

    這時,宮女擦凈桌面重新端上一碗白粥。梁輕鳶訥訥地應了一聲,“嗯。”

    “不成,前頭人多,萬一有個好歹可怎么辦。”父皇就是怕六姐性子野亂來才喊她過來陪著,她自然要盡力做好。梁纓急急拉住梁輕鳶的手,勸道:“六姐,我們還是待在這里吧,待會兒一起練練字,給你腹中的胎兒上一課。”

    “我才是jiejie。”梁輕鳶不悅地皺起眉頭,冷冷地橫了梁纓一眼,“何時輪到你來管我了?”說罷,她扔下碗筷出門,艷麗的裙擺隨風翻飛。

    梁纓對梁輕鳶還算了解,知道她脾氣如此,倒也沒太在意。她喝下最后一口白粥,起身跟上。

    事實上,梁輕鳶并沒去前頭,而是去了觀景臺。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顆老槐樹下,宛如一尊沉寂的石像,怔怔地望著那條紅布。

    梁纓倚著小門沒上前。她知道,六姐在等一個人,可那個人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