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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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血液站在龍四海青色的衣裙上,變成了絳紫的顏色,她微微朝后退了兩步,看著“鐘杰”與龍風行纏斗在了一起。 另一方面,通過密道進入皇宮,在隆昌宮藏匿多時的五城兵馬司和北山大營眾人從藏匿處的各個角落蜂擁而出,與天機衛進行交戰。 常修跟著一部分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隆昌宮外埋伏,龍四海口令一出,他便帶著人朝宮內而來,將緊鎖的房門挨個踹開,放在身側的手卻在不自覺地顫抖著。 盡管龍四海已經向他保證龍明嬌在隆昌宮內只是被關押,并沒有受傷,他的心卻還像是懸在高空每個停落之處。 終于,在他踹開北殿的最后一道房門的時候,一個紅色的身影躍然眼前。龍明嬌雙手抱膝坐在角落里,聽見巨大的撞門聲不由瑟縮了一下,抬眼卻見來人竟是常修。 “殿下!” 常修顧不得君臣之禮,三兩步上前將人摟在了懷里,感受到龍明嬌溫熱的體溫和心跳,心中大石才瞬間落地。 龍明嬌被常修抱在懷里,只覺他力氣之大,叫自己幾乎要喘不過氣起來。 她抿了抿唇,奮力推開了男人,聲音客氣而疏離:“多謝常大人相救。” 見她一臉淡漠表情再不如往常明媚,常修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殿下為何如此客氣?” “本宮已然訂婚,與常大人既是君臣,更有男女之別,還是客氣為好。” 春末那場桃花宴,本是為她相看駙馬所設。她默默期盼的男人始終未曾出現,真正是將那句“對您無意”貫徹到了極致。桃花宴后,公孫皇后和貴妃為她定下了王家三房的嫡長公子王措做駙馬,她想起男人冷漠聲音便未曾拒絕。 常修不知道,原來熱情如火的六公主也有冷漠如冰的一天,瞧他的眼神疏離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他擰了擰眉,只覺那眼神像是一把刀子刺在了他心上最柔軟之處。 他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躬身道:“是臣越距,還請殿下恕罪。” 女子輕飄飄地從喉間溢出一聲“嗯”,跟著他往宮外而去。 第六十五章 大結局(上) 宮里因為兩方人馬混戰, 場面十分混亂。在這個夏日的陰天里,濃厚的血腥氣飄蕩在蜀宮之中,經久不散。 常修雖然走在龍明嬌身前, 卻依舊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周遭的情況,偶爾飛撲上來兩個天機衛也被他用刀輕巧制住。 原本依照他的性子, 定要將那些沒眼力的賊人通個對穿才能心生安逸, 然而在龍明嬌面前, 他手中劍刃一轉,卻只是將人擊暈,帶著身后的女子迅速地向宮外而去。 天陰沉沉的, 空氣悶熱而潮濕,穹頂好似下一刻便再也載不住漫天的水汽,將有傾盆大雨而下。常修將龍明嬌安置在昭獄中,行了個禮,轉身便要離開,卻被龍井及哦啊從身后叫住。 他身子微微一顫,心中無可避免地生出些希冀來,轉過身一雙墨眼看著她:“殿下還有何事?” 龍明嬌神情莊重:“今日動亂,還請常大人護好皇姐。” 女子清脆的聲音在房間內回響, 屋外大雨傾盆而至……轟然雨聲中,常修心中升起一種悶疼似的諷意來。 她已經定親了, 自己還在期盼些什么? 明明是他主動將人推遠的,為何事到如今, 塵埃落定, 他卻放不開手了? 濃眉微不可查的輕蹙著,他微微附身:“臣遵命。” 雖然龍明嬌拜托他好好保護龍四海,可是龍四海這邊似乎卻用不著他出手, 身旁的男人三十招內將武英王制服在地,隨后便像是只機警的獵犬守在她身邊,不容任何人靠近。 武英王被八荒打暈了過去,昏倒在地,再次醒來的時候,環顧四周,卻是漆黑一片。 夜已深沉,濃厚的黑霧遮擋住了天上繁星,大地不見一絲光亮。 他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手腳都被鐵鏈綁住,隨著他的掙扎發出“叮鈴鈴”的響聲。他皺了皺眉,回想起那個表情冷峻的青年,不由抿了抿唇。 那人身手了得,是阿容之前的駙馬,怎么會又出現在她身邊? 正當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皇弟,你醒了。” 黑暗之中,龍風行掙扎著循聲望去,只見一枚豆大的燭火在不遠處的木桌上點燃,幽幽燭光映出蜀皇嚴肅面龐。 見到他,龍風行冷哼一聲:“皇兄生了一個好女兒,節骨眼兒上竟然還一心向著你。” 蜀皇挑眉:“寡人的女兒,自然是向著寡人的。” 此番龍風行計中計在太和殿引起宮變,他們本是應接不暇,幸虧阿容聰慧這才助皇庭躲過一難。 龍風行又道:“如今我又是皇兄的階下之囚,皇兄可是想在此送我上路?” 這話說得平靜,龍風行臉上卻滿是嘲弄之情,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長兄。 差一點,就差一點,他便能為自己報仇。 可惜天意弄人。 想到此,他不由笑了。暗黑的牢房里,他干澀的笑意回蕩,有些滲人,聽得蜀皇平白皺了皺眉頭道:“寡人不會殺你……十年前的事情,是寡人疑心太重,你心有怨懟我怪不得你。這次,寡人亦不會傷你性命。” “皇兄是在憐惜我這個弟弟?” 龍風行笑意漸停,有些費力的抬起頭來看向蜀皇,鬢角鴉發不知何時染上了雪色:“大可不必,本王不需要你虛偽的悔意。” 他若真是后悔,太和殿內便當簽下禪位書,自裁謝罪。如今等到他再次變為階下囚,他再掉兩滴鱷魚的眼淚,何其虛偽? 他不需要! 聽他冷冰冰的話,蜀皇忽然也笑了,笑意很輕,恍惚之間龍風行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皇弟是不是覺得寡人罪該萬死?對兄弟不忠不義,言而無信,過河拆橋?” “你說呢?” “若真是如此,皇弟大可放心,寡人一定走在你前面。” 說著,蜀皇忽然像是憋不住了似的,爆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他那袖口去擋,放下來的時候,明黃的袖袍上滿是鮮血。 龍風行皺了皺眉頭,蜀皇見狀又是一笑,幽幽解釋道:“寡人因病召你回京,鴻門宴是真,可也確實是時日無多。” 說著,他似是自嘲哂笑:“你也好,阿容也好,太子也好……都覺得寡人是個沒心沒肺的怪物。” 那日上書房內,阿容看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個父親,只是在看一個心思莫測的上位者。 他們大抵都覺得他不將兄弟當兄弟,不將子女當作子女,可身在這個位置上,誰又能知道他心里無奈? 皇權在他手上,蜀氏江山的百年基業也在他手上,他不敢行差步錯分毫,只能如履薄冰地謀算著……兄弟也好,子女也罷,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起,父親和兄弟的身份便排在了帝皇之后。 “難道皇兄不是嗎?從你言而無信與公孫皇后成親,陪上郭嵐性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個怪物了。” 龍風行冷冷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惡意,用個狠毒的語言當作利器狠狠地戳向了蜀皇心上最痛的疤。 郭嵐自焚的那一晚他也在,眼睜睜地看著蜀皇抱著一具焦骨在廢墟之中枯坐了整夜。 那時,他心疼自己的兄長……可很久之后他才明白,他心疼的不該是抱著尸體痛哭的男人,而是男人懷里那個曾活生生的女人。 郭嵐也好,他也罷,阿容也是,在他心里永遠比不上這萬里江山,無上權勢。 短短幾天之內,這是龍風行第二次提起郭嵐,蜀皇面上閃過一絲陰郁,鼻尖似乎又有一股淡淡的焦味縈繞,是他幾十年來揮之不去的心頭之痛。 他定定的看了龍風行一眼:“當你寡人若是不與皇后成親,沒有公孫家的兵權做倚仗,三弟一登基我們都是他劍下亡魂,哪里還有今日這番恩怨爭執?” 說著,他垂下眼睛,望著不遠處那盞豆大的燭火,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 或許……當年正該如此。若是他沒有登基,郭嵐不會慘死,他們至少還能在陰間作對鬼鴛鴦,忘川之畔,奈河橋頭,也能一起走。 兩人都被彼此說到痛處,兩兩相望,相對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龍風行忽然開口,聲音艱澀:“要殺要剮隨你如意,只是我最后還有一個要求……若皇兄真如你所說,對我還有一絲兄弟之情……便,放過阿風那孩子吧。他素來忠心于我,謀反之事也不過是順了我的意愿罷了。” 提起景隨風,蜀皇頓了頓:“勸降書已下,阿容昨日便已啟程前往涼城,他若受降,寡人不會傷他性命。” 龍風行聞言笑笑,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 “阿容的話,他一定會聽的吧……” . 涼城—— 北疆的大軍在距離涼城約莫五六里之外的地方扎營,與蜀皇軍隊已在此焦灼了三個月之久。 大帳外,一個身著湛藍裙裝的姑娘與一片銀槍鐵戈顯得格格不入,她身后還跟著一個丫鬟,看了一眼兩旁人高馬大的侍衛,不由有些瑟縮。 藍群姑娘卻是一片鎮定,向營帳外的護衛詢問道:“將軍在嗎?” 侍衛抿了抿唇,正欲說些什么,帳內卻傳來了景隨風冷冽的聲音:“放她進來。” 聞言,藍衣女子似是松了一口氣,在侍衛的注視下抬步進了營帳。 她便是崔妙菱,景隨風的新婚妻子。 兩人為了崔家和武英王的聯合草草結親,成親后景隨風卻以軍務繁忙為由始終不與她同睡一榻,平日見了面,也是客氣有余,親切不足。 兩人本就是順從家族意愿結婚,崔妙菱知道自己的丈夫心里藏著遠在通京的天之嬌女,也不甚在意。 若非必須,她亦不想接近景隨風。 只不過半個月前,通京傳來消息,武英王宮變失敗已被蜀皇捉拿,詔安書也下來了,說只要北疆叛軍投降,降者不殺。 武英王失敗,北疆軍隊與朝廷的戰爭落了下風,眼瞧著冬天快要來了,他們若是硬撐到底只有死路一條。這勸降書本是他們最后的希望,然而詔令進了景隨風的大營卻沒了后文。 崔妙菱覺得身為妻子和利益伙伴,自己該是提醒男人一句,今日才來了大營。 營帳內飄著淡淡的檀香之氣,景隨風見了她進來,輕聲問:“什么事?”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神情卻隱隱含著些不耐。 崔妙菱垂下眸子,屈膝一禮:“見過將軍。” 兩人雖然已經成親,她卻從不曾喚過他夫君。 “妾身今日前來,是為了勸降書一事。” 她淡淡的聲音回蕩在營帳之中,聽得景隨風皺了皺眉,望向不遠處的小婦人,心中好笑。 什么時候她也能管他的事了? “軍事要務,你還是少管的好。”他聲音里喊著些警告。 崔妙菱抬眼看他,眼里卻并無懼怕神色,又道:“雖是軍事要務,卻也關系著妾身的身家性命,嚴冬近在眼前,還請將軍三思。” 景隨風輕笑一聲,話語里卻沒什么暖意:“你還知道嚴冬將至?” 崔妙菱本是個深閨婦人,擅長歌舞刺繡,出嫁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竟然也知道行軍打仗之事? 景隨風權當是崔家在她身后提點,心中更覺厭煩,揮了揮手:“此事我自有考慮,你先出去吧。” 崔妙菱素來不喜歡檀香的味道,只覺悶得人頭昏腦脹。見到景隨風一臉不耐表情,心知他也沒有心思聽自己的話,便微微屈膝,俯身告辭。 臨走的時候,她余光瞟到案板上的書信,只見末尾一行小字:“鎮國公主不日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