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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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皇的意思很簡單,這權利之所以這樣可怖,是因為他只握于一人只手,不允旁人沾染。而一旦權利被分割,它便不再絕對,不再萬能……這絕對的權利是皇庭穩健的根基,是不容任何人動搖的原則。 因此,蜀皇才說她是個良善而聰明的孩子。 聰明在看透了這一點,良善在即使看透,即使順從,也難以接受。 可是,若她沒有這么聰明呢?若她當年從西北回來的時候沒有在武英王身上看見自己的未來,沒有心甘情愿的交出兵權,又會如何? 在一剎那間她忽然想,若真是那樣,蜀皇會像是對付武英王一樣對付自己嗎? 她沒有答案,她不想知道答案。 蜀皇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龍四海抿了抿唇,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會戰問道:“既然父皇不為八荒的身份所擾,為何又不贊同當年婚事?” “你喜歡他,太喜歡他了。” 龍四海皺皺眉:“這有有何干系?” “身在皇庭,太喜歡一個人,終歸是會出問題的。” 說這話的時候,蜀皇微微側頭,將目光落在了身前的一副水墨玉蘭上。 自龍四海有記憶起,這副玉蘭圖便一直掛在書房里,三十年時光,御書房內的擺設千變萬改,唯有那副玉蘭圖一直雷打不動的掛在那里,從未挪過地方。 他話里似是有所感慨,讓龍四海忽然想起常修說的有關那位郭小姐的事情來。 她抿了抿唇:“不過是光明正大的喜歡罷了,兒臣不知這能出什么問題?” 蜀皇挑眉:“能出的問題太多了……比如說一時沖動做些讓自己后悔的事情來,又比如說被感情蒙蔽被人算計,再比如說……將別國張榜布告的通緝犯帶回家里,養在自己身邊。” 聲音輕飄飄的,傳進龍四海的耳朵里卻像是雷鳴般炸響,炸的她后背汗毛瞬時豎起。 蜀皇知道了…… 她抬頭看向蜀皇,聲音不再自然,變得十分干澀:“父皇……” 原本因為暑氣還泛著紅的臉一下子失去了血色,鬢邊落下一顆豆大的冷汗,她僵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見她一臉見了鬼的模樣,蜀皇卻并不以為意,聲音似是平常:“將人送走吧,反正當初也已經和離,早該斷了。” “不行!”拒絕的話未經大腦一般脫口而出。 蜀皇瞇了瞇眼:“寡人知道你放不下他,若他只是個暗衛便也罷了,可是背后又牽扯了那么多事情出來,是個大麻煩。” 說完了這話,他便看著龍四海似乎是在等她點頭。 然而半響,龍四海卻拒絕道:“父皇恕罪,可是兒臣不能放他走……” 蜀皇蹙了蹙眉:“寡人才說了你聰明。” “那兒臣還是做個愚蠢些的人好了。” 最初的震驚褪去,她看看向蜀皇表情堅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見她一臉執拗的模樣,蜀皇嘆了口氣:“寡人這是為你好……他身份太復雜……留下這么個人在枕邊,后患無窮。” 做過太子的人,又怎會真心甘愿做回一個小小的駙馬都尉? 第六十章 狐媚主上 御書房內的蘇合香緩緩燃燒, 龍四海開口,原本清麗的聲音也像是被香氣熏染,有些沙啞。 “父皇, 您說得對。或許身在皇庭之中,小心謹慎方為上策……可是兒臣愚笨, 與親近之人相互猜忌, 互相謀算, 這事情學了看了許多年卻還是學不會。” 說著,她唇角微微掛起些笑意,似是自嘲。 “可能注定是學不會的事情, 所以而成也不打算去學了。父皇也好,太子皇兄也罷,還有八荒,都是兒臣親近之人,所以兒臣不想再去算計了……” “……剛才我問您的問題您沒有回答,那兒臣便當已經聽過父皇的答案——兒臣相信即使自己不是什么聰明良善的孩子,卻依然會是父皇的女兒;正如這樣,兒臣相信太子皇兄會是我的兄長,兒臣也相信, 八荒對我是真心相待。” 自始至終,龍四海垂下的眼眸都未曾看向蜀皇, 反倒是將視線遙遙地落在書桌的桌角上,檀木上的清漆歷經數百年稍有磨損, 然而歲月的痕跡卻越發古樸柔和。 蜀皇聽了她的一番話, 微微嘆了一口氣,對她的反應似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 半響, 他終于妥協道:“你若真想將人留下也可以……只是京中人多眼雜,等武英王的事情過了,便帶著他去封地吧。” “是。” 她沒有任何遲疑的答應,動作之快讓蜀皇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輕嘆道:“寡人當初真是不該答應這樁婚事。” “兒臣不孝,還請父皇恕罪。” 她躬身一禮,身軀擋住面頰,蜀皇未曾瞧見她眼角濕意,她也沒看見蜀皇眉間輕愁。 出了乾清宮,即使日頭已經偏西,陽光卻依然熱烈,明晃晃地照在頭頂,沒了書房內的陰涼,龍四海卻覺得松了一口氣……好像是有什么懸在心頭的東西終于落定,讓人雙腳重新回到了地面。 湛藍的天幕中,夕陽泛著淺淺的紅,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由環顧四周,看了看自己從小生長的地方。 金泰藍的花盆里,薔薇開得正艷,粉白兩色的花瓣兒在微風里顫顫巍巍的,赤紅的月季,帶紫的三色堇,紅墻綠瓦下,一切都是那么繁復明媚。 她或許真的要離開這里了…… 龍四海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滿腹的花香與幼年時的記憶別無二致。 “阿容!”一個男聲從她身后響起。 龍四海回頭一看,只見是龍霖燁正在身后叫她。 “皇兄怎么來了?” “快開飯了,你皇嫂讓孤來看看你出來了沒。” 龍陵也剛剛走到花園里便瞧見她正盯著滿院子的花發呆,不由蹙了蹙眉:“怎的在這里愣著?” 龍四海搖頭:“沒什么,就是看著夏天的花開得真漂亮。” “這倒是。”龍霖燁的目光順著她的眼神落在滿院子的花上,“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春天都不開花,一入了夏反倒繁盛起來。”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御花園角落的那兩株金桂上:“在過不久入了秋,你喜歡的桂花也快開了。今年湛西要進供一批丹桂和金桂,等到了孤讓人移些去公主府。” “入秋啊……”龍四海偏了偏頭,想起剛才蜀皇的話,不由低聲喃喃,“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個時候。” “你說什么?” “啊,沒什么,沒什么。” 說著,她伸手攥住了龍霖燁的袖口:“皇嫂不是還等著我們開飯嗎,快回去吧。” 龍霖燁偏頭,只見她笑意盈盈叫人看不出不妥來,便由著她似是兒時那般拽著自己的袖子往東宮走。 路上,兩人與天機衛的統領鐘杰擦肩而過,不由相互對視了一眼。 蜀皇為武英王設的鴻門宴只怕是要開始了…… 這晚,龍四海在東宮用過晚膳這才回府,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夏夜的星空似是格外閃耀,無數星辰墜在天幕之上,比皇庭最耀眼的珠寶還要奪目。 馬車嘀嘀噠噠的行駛聲在夜晚寂靜的道路上分外清晰。車架剛剛停在公主府門前,龍四海一掀開簾子,映入眼眸的便是八荒一張溫潤的臉,微微抿著唇角,似是一副不大滿意的模樣。 “下午便進宮了,殿下怎得才回來?” 聽他聲音里帶著些許抱怨,龍四海笑著解釋道:“今日皇兄皇嫂邀我去東宮用晚膳,我不是派人回府交代過了嗎?” 說著,她看向今日回府傳話的阿昭,目光里似是問詢。 阿昭見狀,趕忙道:“奴婢回來便說過了……” 八荒順勢將人攬進了懷里,摟著她往鳳鳴軒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道:“晚膳從酉時吃到現在,都快子夜了,也不知東宮是拿什么山珍海味招待您,等明日我也叫人去買了食材做給您吃,免得到了半夜也看不見人影。” 自從給兩人回到通京,八荒每日在府里無事可做,對她更黏糊了些,每日穿衣用膳絕不假借人手,比王易煙那太子妃cao持得還更加細致。龍四海有些好笑地吻了吻他的臉頰道:“用過晚膳,皇兄來了興致,我便陪他小酌了兩杯這才回來。” 聞言,八荒埋頭湊近了些,果然從龍四海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氣。他憩鼻子的模樣像極了什么小動物,龍四海順勢摟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并非淺嘗輒止,龍四海將唇舌送進了他的嘴里研磨挑.逗,直到八荒開始回應,她這才壞心眼的退了出來,在他耳邊輕聲道:“今晚喝得清釀,讓你嘗嘗……” 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龍四海表情很是放松,軟乎乎地靠在他懷里,眼里盡是狡黠。 八荒無奈地看著懷中的姑娘,伸手將她攬得更緊了些。 兩人行過花園,龍四海這才又道:“父皇知道我們倆的事情了,今日也答應復婚了。” 她隱下了其他的對話,只將好消息報給了他。 八荒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真的?” “當然,”龍四海笑呵呵地撫了撫他的臉,“駙馬大人。” “陛下他……沒說什么其他的?” 雖然龍四海報喜不報憂,可八荒總覺得這事情大概沒那么簡單,然而卻見她只搖搖頭:“他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樂意便好。” 雖說復婚的事情他們已經談過許多次,然而真正地得到了蜀皇的首肯,八荒只覺心里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俯身吻了吻她頭頂發絲,聲音鄭重:“殿下,我會對你好的。” 聞言,龍四海唇角勾起一絲笑來,嘴上卻不饒人:“瞧你這話說的,若我給不了你駙馬的名分,你是不是就要對我壞了。” “當然。”八荒毫不猶豫。 龍四海抬頭瞪他一眼,手順勢掐上了他腰間軟rou:“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答這個問題。” 八荒呵呵一笑,低頭看她,墨眼泛著微光,聲音溫柔:“若是沒法子名正言順地站在殿下身邊,那臣就要做個狐媚主上的外室面首,每日纏在殿下身側,讓您無暇顧及其他……那不是很壞嗎?” 說到“狐媚主上”的時候,他的頭湊近了些,吐息掃在龍四海耳畔,帶著些許的沙啞,配上那張如玉的俊臉,倒真像是修煉千年的涂山狐貍。 龍四海勾了唇角,手臂攀上他的脖頸,將人掉在他脖子上輕輕晃悠:“狐媚主上?哪兒用做外室,駙馬現在可不就是了嗎?” 清麗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引誘,八荒攬住她的腰身更緊了些,摟住人往鳳鳴軒走去。 感受到男人身體越發火熱,龍四海唇角笑意更深,在他懷里,由他頗為急促地帶著回了鳳鳴軒。 然而就在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龍四海卻忽然摁住了他的手,從他懷里鉆了出來。 “這是怎么了?”八荒偏偏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龍四海眼中含笑,卻抿緊了唇,故作正經道:“從前不是有規矩嗎,駙馬與公主每月只有六日合床,今日還不到時間,你先回去吧。” 這話一出口,八荒目色一暗。 三年前也是在這里,她要留他過夜,他卻總害怕不合規矩,拒絕了她回了凌竹軒,結果第二日她便進了宮,再回來的時候便已經向蜀皇求好了和離圣旨。 想起那日他接到那紙明黃絹紙時的惶恐心碎,他上前兩步將龍四海逼到了鳳鳴軒外的墻角處,低頭看她,墨眼沉沉。 龍四海也不驚慌,抬起頭來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眨了眨眼:“駙馬這是做什么?天色已暗,時間不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那是當日他說的話,三年之后,在同一個地方,龍四海又將這話原封不動地送還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