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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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了真兇和手法, 這案件最后可回旋的余地便大大增加, 讓景隨風安然無恙地置身事外, 并不成問題。 據(jù)白袍女說,北魏此番來蜀國,并非為了納貢之事, 而是因為北魏桐縣在今年夏季迎來了一次百年難遇的暴雨,大壩決堤,稻田被毀,國內(nèi)怨聲載道。 新皇將此事死死壓住,卻開始到處尋找治水之法。恰好,蜀國的水利放眼大陸都算是先進有效,他便立即給蜀國來信,希望看在百姓受難的份上,蜀皇能助北魏一臂之力。 結(jié)果可想而知……六年前兩國才經(jīng)歷了一場惡戰(zhàn), 還是北魏先行犯境,于情于理, 蜀皇都不可能點頭,斷然拒絕了。魏國走投無路之下, 便動起了歪心思。 “北魏人買通了你們工部一個官員, 這兩萬兩黃金便是用來換取《昌南水里圖》副本的。” “昌南水利圖?”龍四海挑了挑眉。昌南曾經(jīng)水患嚴重,是蜀國興修水利最重要的一部分,《昌南水利圖》便是集能人巧匠之大成。 兩萬兩黃金, 這價錢倒是便宜了他們。 她又問:“買賣水利圖該當是魏國機密,你又是如何知曉其中細節(jié)的?” 白袍女勾了勾唇:“男人……杯酒下肚,溫香軟玉在懷,沒什么不可說的。” 龍四海嗤笑,魏國汲汲營營,卻沒想到在一個愛酒愛美人的樂英勛身上栽了跟頭。 “既如此,眼下何炳肯定也在找你,你先在公主府住下,我讓阿昭給你安排房間,若無必要,切勿出府!” 白袍女聽她所言,知道龍四海這是答應(yīng)了的意思,臉上劃過一絲欣喜。 “真婭謝過殿下。” “原來叫真婭,”龍四海點了點頭,轉(zhuǎn)頭吩咐阿昭將府里的廂房空出了一間,又調(diào)派了侍衛(wèi)看護。 她沒有聲張,當晚在大理寺找到常修后將此事說明了一番,常修先是派人調(diào)查了真婭的身份,確定屬實,這才進宮稟告蜀皇。 工部官員與別國交易圖紙,等同叛國,蜀皇震怒,著令嚴查。 不過半月工夫,案子便有了眉目。 常修手下的探子在工部侍郎王仲元的書房內(nèi),搜到了與北魏相同的書信,字跡信紙都與真婭拿給龍四海那封無異。 蜀皇震怒之下,立即將王仲元下了大牢,當晚,暗害樂英勛的“婢女”也被捉拿歸案。 第二日一早,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龍四海正在府里晨練,蒙蒙晨霧中,一套刀法下來,身上已經(jīng)起了一身薄汗。 阿昭趕緊遞來一壺茶水,又使了扇子在一旁輕搖。一陣溫柔涼風傳來,龍四海唇邊帶笑,吩咐道:“你去告訴真婭,事情很快就能塵埃落定了。” 昨晚被常修捉拿歸案的婢女并非真婭本人,而是大牢里的一個死囚。如今王仲元歸案,常修打算用買賣水利圖一事向何炳施壓,逼他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按照計劃,今天一早常修便會邀何炳去大牢里見犯人,很快就能出分曉了。 “待本宮洗浴梳妝,備車去昭獄。” 阿昭領(lǐng)了命下去,龍四海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看著這秋季的花花草草,鼻尖是桂花馥郁芳香,不由愜意地舒展了眉頭。 她幼年時最喜秋日御花園金桂盛放的時節(jié),每每那時,便要纏著八荒隨她去御花園里采摘金桂,摘得盆滿缽滿,晾干了放在荷包里,便滿身都是桂花香氣。 她在花園里坐了不多時,正欲回房洗漱更衣,阿昭卻腳步匆匆地回來,稟報說府外又來了客人,自稱是北山大營的人。 “誰?” “他說他叫趙沉淵,是殿下在北山大營訓下的兵。” “趙沉淵?”龍四海蹙了眉,“他來作甚?” 前些日子奪旗,她雖說不幸落崖,但是趙沉淵和彭翰卻是不負眾望,成功奪旗。本來在當晚宴會后,蜀皇應(yīng)當親自嘉獎二人,怎料又出了樂英勛的事情。 按道理,他現(xiàn)在正該在大營受訓,來這里作甚? 她雖心有疑惑,卻還是讓阿昭將人帶了進來。 晨光穿透薄霧映照在院子里郁郁蔥蔥的梧桐樹上,在青石地上留下稀疏樹影。趙沉淵一襲藍衫,跨過門來遙遙見到她,便“咚”地一聲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作甚?”龍四海急忙走上前去,這才看清,少年白皙的臉上是一片慘白,泛著干皮的嘴唇和眼底的青黑無不在訴說著他的憔悴。 “不過半月沒見,怎的變成了這副模樣?” 奪了旗,從白身變作了正九品的仁勇副衛(wèi),正是春風得意之時,這模樣卻比因與王榮在山崖上打斗而挨了十五軍棍的陸暢還要難看。 “求大公主殿下救命!”原本清澈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沙啞得不成樣子。 阿昭摻了一杯茶水遞給他,見著眼前這落魄的英俊公子,不由也皺了眉。 “究竟是怎么了?趙景沓又找你麻煩了?” 趙沉淵搖頭:“屬下實在走投無路,請公主殿下,救救我娘親。” 聞言,龍四海與阿昭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里讀出了古怪。 她將趙沉淵攙起來,這才從他焦急而顫抖地敘述中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趙沉淵因為奪旗升了官,秦寒便給他放了兩天假。趙沉淵想要回家看了看母親,怎料到家的時候,卻驚呆了。 他母親本就身體不好,如今神色虛弱地躺在臥房里,氣若游絲。府里的大夫都說是病入膏肓,束手無策,他想要到外面去尋大夫入府給他母親看病,卻被庶夫人攔在府外,說是府外的庸醫(yī)用不得。 距他上次回家,不過月余,他母親卻病成這般模樣,再聯(lián)合庶夫人的態(tài)度,他很快便反應(yīng)過來,他們這是要他母親的命! 府里的庶夫人是葉貴妃的親meimei,手眼通天,他走投無路之下想起龍四海仍在通京,這才貿(mào)然求見。 “求您,求您救救我母親,趙沉淵來日當牛做馬必當報答!” 龍四海上次在賞花宴的時候聽他說起家里那點兒破事便很是不悅,只不過她一個公主,也不好摻和臣子的家事,然而如今按趙沉淵的說法,他們竟然還想要人命。 她當機立斷道:“阿昭,拿著本宮的令牌去宮里見皇后娘娘,向她請一道懿旨為趙沉淵的母親賜太醫(yī),隨后再跟著他到趙府去見見那葉夫人。” 阿昭領(lǐng)命,拉了趙沉淵出府。 龍四海這才往昭獄去。 . 昭獄里,常修笑瞇瞇地陪著何炳在大牢里見到了那位給樂英勛下毒,致他猝死的“婢女”。 何炳看著面帶傷疤,讓人分辨不出面目的女子,一聲冷笑。 “常大人,蜀國未免太敷衍!這女子根本就不是樂英勛的婢女。” “誒,使臣此言差矣。”常修笑瞇瞇的模樣,似是哥倆好一般搭上了何炳的肩。 “本官這里有一個好東西,想給使臣大人看看,相信使臣大人看后,定能耳清目明,自然也能認出這女子正是樂英勛的婢女。” 說著,他將一封淡黃色的信紙遞了過去。 何炳接過,一目十行地讀,越看,臉色卻越發(fā)難看起來。 常修見狀,微微一笑,卻不帶絲毫暖意,陰惻惻的聲音在何炳耳畔想起:“使臣再好好看看,這天牢里的人,可是那婢女?” 何炳手握著他和戶部那人的來往書信,攥緊了手心。 “……是,正是。” 他轉(zhuǎn)頭看向常修,心知常修一定是已經(jīng)找到了那該死的賤婢。 樂英勛那蠢貨,被女人迷得五迷三道,丟了命不說,還壞了陛下的大事。 如今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頭,看向常修,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道:“既然兇手已經(jīng)找到了,對于進貢一事蜀國陛下態(tài)度也十分明確,那我們便不再叨擾,明日便向蜀皇辭行,準備回國。” 樂英勛的確是死在了蜀國的地界上,但是他們來蜀的意圖已經(jīng)被挑破。蜀皇的意思很明確,兩相退讓一步,這件事便就這么過去了。 何炳是個聰明人,明白此時最好的辦法便是順著蜀皇的意思,收拾包袱走人。兩國也不至于鬧得太難堪,滑天下之大稽。 昭獄外晨霧散盡,秋日朝陽騰上中天,附近街道上三三兩兩的早餐鋪子賣凈了早點,開始收攤。 龍四海的馬車到達昭獄門口的時候,恰好碰見了從里面出來的何炳,看著何炳臉色沉沉,臉上表情越發(fā)柔和,心知常修事十有八九已經(jīng)辦成了。 “使臣大人。”她笑意盈盈的朝著何炳點了點頭。 何炳抬頭看見龍四海笑瞇瞇的臉,剎那間便明白了,此時只怕這鎮(zhèn)國公主也有參與。 這女人就像是他們北魏的克星,遇到她就沒好事。何炳沉了臉色,拱手道:“鎮(zhèn)國公主戰(zhàn)場上橫刀立馬,沒想到查起案子來也是厲害。” 話里雖是奉承,但語氣卻頗為陰陽怪氣。 龍四海不甘示弱,挑眉道:“使臣大人謬贊,本宮也沒什么本事,怎奈這計謀實在太拙劣,讓人想錯過都難。” 兩人唇槍舌劍,誰也不相讓,恰逢此時常修從昭獄出來,滿面笑容地站在了龍四海身邊下了逐客令,何炳這才作罷離去。 看著何炳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盡頭,兩人悄悄擊了一個掌。 了卻一樁心事,龍四海笑容滿面,道:“走,咱們?nèi)ケ鄙秸野L,把這好消息告訴他。” 常修卻搖了搖頭:“我馬上要進宮復(fù)命,殿下不妨先陪臣吃頓早飯,再去找你的好阿風?” 你的好阿風? 龍四海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轉(zhuǎn)頭看向常修,他卻只笑笑,朝她挑了挑眉。 “當局者迷……”說著,他便朝著街角盡頭正欲收攤的早餐鋪子走去。 “老板,等等,可還有油餅?” “還有最后兩個。” “誒,都給我抱起來,在打兩碗豆?jié){。” 龍四海呆愣在原地,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常修已經(jīng)在街邊坐定,朝她招了招手:“發(fā)什么呆?快過來坐。” 她兩步跟上,坐在常修身邊,下一刻,泛著熱氣的豆?jié){便被送到了她的眼前。她卻無暇顧忌,扯了扯常修的袖子問他:“你剛才說‘當局者迷’,這是什么意思。” 常修偏頭看她,晨光印在他似笑非笑的眼里,亮得嚇人:“你確定,你要聽我說?” 龍四海點頭:“嗯,到底……什么意思?” 常修看了看她一臉懵懂的模樣,笑嘆了一口氣:“我說的,你和阿風。” 她和阿風? 龍四海眉頭輕攏,恍惚之間想起樂英勛死前說的話——“原來是投奔情夫來了。” “不,不,不是,不是!”她忽然一下反應(yīng)過來,接連擺手,“我們倆,不,不是那種,不,不可能。” “不可能?”常修似是聽見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眨了眨眼,望著她。 “你可知,六年前你回京之際,滿通京都在盛傳,阿風是板上釘釘?shù)拇篑€馬,就連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他臉色認真不似作假,讓龍四海不由怔楞,聲音喃喃:“我和阿風,與我和你一樣,是發(fā)小,是親人……” 她對景隨風,似乎從來生出過男女間的念頭,在她心里,龍風行和景隨風兩人,就像是她另一對父兄。 正如她告訴常修的,兩人是發(fā)小,是朋友,是親人。 常修咬了一口油餅,明明街邊小食,卻愣是讓他吃出了玉盤珍饈的貴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