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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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四海沒搭理他,自顧自地拽著趙沉淵往前廳走去。 她讓阿昭將這事與龍靜姝說了,又請她喚了個大夫來為趙沉淵看傷。 前廳里,趙沉淵接連擺手:“不,不必了,教習(xí),屬,屬下沒事。” “沒事?”龍四海眉頭輕挑,手指越過茶桌按在他肋骨的位置。 趙沉淵皺緊了眉,發(fā)出一聲悶哼。 “這叫沒事?”她語氣似笑非笑,“讓大夫來看看,若是受了內(nèi)傷,動了筋骨,我看你過兩日出cao。” 趙沉淵無奈,只得隨了她的意。 大夫來后,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幸而趙沉淵只是遭了些皮外傷,身上有點兒瘀青,過幾日便能好。 “算你命大,”龍四海斜睨他一眼,“挺大個人,被打了怎么就不知道還手呢?” “打不過,也不敢……” “什么不敢?”龍四海看他一眼,有些費解。 “你是趙府的嫡公子吧,趙景沓他一個庶子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有何不敢打?” 聞言,趙沉淵一愣,聲音苦澀:“嫡公子又能如何?” 趙沉淵和趙景沓的父親趙毅乃是寒門出身,十年苦讀,數(shù)載沉浮,這才混得個五品戶部郎中之職。 趙毅的正房大夫人,也就是趙沉淵的娘親,是趙毅的青梅竹馬。娘家在南方開點心鋪子生意不大不小,也算不上什么望族,她一朝隨丈夫進了通京,自然是無所依仗;而趙景沓的母親葉氏卻有個做貴妃的jiejie,兩相比較下,這正房與側(cè)室雖說差了個名分,可是倚仗的背景卻是天壤之別。 更別說,這些年來,葉貴妃一直攛掇著陛下想要將自己的meimei抬為平妻,只是陛下礙著御史大夫們手上的筆桿子,一直沒松口罷了。 也正因為此,趙沉淵這個嫡子和趙景沓這個庶子在家里的地位簡直顛倒。 “屬下能進北山大營,完全是靠了陸暢的關(guān)系,否則葉夫人無論如何是不會松口的。” 趙沉淵看向龍四海,笑得很勉強,見她神色淡淡,急忙道:“屬下多嘴了,講了這么多無關(guān)緊要的。” 龍四海沒有接話,卻話鋒一轉(zhuǎn),問他:“你是不是想著,若是有朝一日有軍功在身,你母親在家里的地位便不會那么難堪?” 趙沉淵眨了眨眼,垂下了頭:“是。” 龍四海自顧自的點點頭:“那就好好努力,沐休結(jié)束后,加練。” 她拍了拍趙沉淵的肩,輕飄飄地撂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還,還要加練?” 望著那抹粉綠色的身影步伐輕快地消失在門前,一時之間,他竟不知是該落下感動的淚水,還是發(fā)出慘痛的哀嚎。 第二十六章 殺孽 龍四海并沒有說笑,兩天休沐結(jié)束后,新兵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加練,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也算是家常便飯。自從她那日當眾教訓(xùn)了陸暢之后,那些新兵們更是聽話,讓往東,絕不往西,雖說辛苦,但也算是順暢。 日子在日復(fù)一日枯燥的訓(xùn)練中如流水般地淌過,很快兩個月時間過去,這批新兵在接受了最初的打磨訓(xùn)練后,重新轉(zhuǎn)到了另一位教官李通手下,開始更為細化地訓(xùn)練。 新一批的士兵還沒報到,龍四海原以為自己能休息兩天,怎料卻被景隨風(fēng)告知因為北魏使臣來訪,陛下臨時決定將秋季的奪旗提前。 奪旗賽是每年的慣常項目,北山大營和天機衛(wèi)各派出五十人,由抓鬮分山的東西兩面,在東西兩面近山頂處各設(shè)自己的軍旗。而后兩方人馬自山腳向上,保護自己隊伍的軍旗,同時要設(shè)法奪下對方的旗幟。 按照往年規(guī)矩,奪旗在初秋舉行,獲勝者可以得到一批額外的封賞。然而今年,蜀皇將奪旗提到了夏末,這也就是說,他們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準備這場比賽。 原本歷年奪旗,北山大營歷來都壓了天機衛(wèi)一頭,可自武英王的事情后,兩方軍隊所獲的軍餉和新兵質(zhì)量越差越大。 從前年起,天機衛(wèi)更是連著兩年奪旗。 “事不過三,今年當著北魏人的面,可不能丟臉。” 龍四海目光灼灼,模樣看得景隨風(fēng)一笑,聲音朗朗:“那是自然。” 情況緊急,一連多日,她都在與景隨風(fēng)與秦寒商議奪旗計劃 這日,她剛從景隨風(fēng)那里出來,一抬頭,只見天幕高懸,月朗星稀,遠處營門外有一對士兵剛剛歸營……當中,一個高挺的身影分外熟悉。 “陸暢!” 她朝著人影揮了揮手,陸暢尋聲往來,月光下,那張向來張揚的臉卻蒼白得嚇人。 “怎么了?”她問。 陸暢看她一眼,沒說話,只是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著,眼神放空,似是魂游天外。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在她鼻尖蕩開,望著他臉上未擦凈的血跡,龍四海恍然大悟。 “見血了?” 陸暢木然點頭:“我,我殺人了……” 他自詡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英雄好漢,可是卻從未真正見過血。鮮紅的血液噴涌而出,飛濺在他臉上,脖子上,灼人的溫度仿佛從皮膚燙進了靈魂中。 他,親手奪了一個人的性命,看著他在自己眼前咽了氣…… 龍四海皺了皺眉:“你才來兩個月,李通怎么會讓你出去辦差?” “今日,本該出去的人發(fā)了惡疾,李教說我功夫不錯,就,就讓我和他們一起去了……” 他本以為只是一次尋常的巡邏任務(wù),怎料半途上卻恰好遇見山匪搶人,被他們抓了個現(xiàn)形;原本北山大營的規(guī)矩是降而不殺,怎料那山匪動起了主意拿人質(zhì)威脅他們。 當時陸暢正好站在山匪旁邊,李通一箭射穿了山匪的肩膀,眼看著他提刀就要往那老媼身上砍去,平日的訓(xùn)練教陸暢手比腦子快,一擋,一刺—— 鮮血噴涌而出…… “我,我殺人了……”他不由喃喃地重復(fù)著這句話,六神無主的模樣看得人不免有些心疼。 “你等著……” 龍四海撂下這句話消失在了原地,不多時,提回一壺酒來。 “喝了它。”她道。 陸暢看著眼前的酒壺,毫不猶豫,掀蓋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白酒從喉頭刺進胃里,燒得火辣辣地疼。 他“嘶”了一口氣:“這是什么酒,如此烈?” 龍四海咧嘴一笑:“你們景都統(tǒng)寶貝了多年的陳釀,今日便宜你了。” 聽她話罷,酒意已經(jīng)開始上頭,飄飄忽忽的感覺,陸暢覺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云朵上面,一切都變得安逸而模糊,不由放松了下來。 龍四海將他扶到一旁坐著,這才安慰道:“第一次,總是很難接受……但你今日殺的,是該殺之人……在其位,謀其職,這是你的本分,不是你的罪。” 聞言,陸暢轉(zhuǎn)過頭來看她,臉上已經(jīng)起了兩塊紅暈,在月光下,不可一世的青年像是一只大型犬,眼里泛著水汽,神色惶惶。 “教習(xí),我真是怕……” 龍四海心里不由泛起了母性,拍了拍他的肩,輕聲道:“別怕,總會扛過去的……” “那你呢?”他忽然沒頭沒腦問,“記得第一次嗎?” 清淺月光下,龍四海溫和的臉上表情一頓,封存許久的記憶隨著這句話像潮水一般地涌了出來—— “記得,當然記得。” 那是在北山大營的一場圍剿之中—— 原本,她和常修只是負責(zé)最后清點人頭,卻不料在這死人堆里卻有活人裝死。當時那人猛然暴起,嚇了常修一跳,手里的刀落了地。 那人是山寨里的二當家,生得短小精悍,手里的彎刀像是天上的月牙泛著寒霜,招招致命,常修招架不住,疾步后退,最后竟跌倒在地。眼看著彎刀就要劃破他的脖頸,龍四海手中的劍往外一擲—— 她的本意是想打落那彎刀,怎料太過緊張,劍鋒偏了三分,竟直直地擦過了那人的頸脖。 龍四海至今猶記得在劍刃劃過的一瞬間,鮮血噴涌而出,四散開來,粘稠的血霧進入空中,猶如漫天紅雨,澆了常修一頭一臉。 “那你,怕嗎?”陸暢睜大了眼睛問。 龍四海沒好氣似的瞥了他一眼:“你真當我是妖魔鬼怪,以殺人取樂不成?” “當然怕,怕得我三個月都沒敢握劍。” “后來呢了?” 龍四海勾唇輕笑:“有人逼了我一把。” “誰?” 龍風(fēng)行。 在練武場上,他舉著重劍,步步緊逼,往死里砍她,將她趕至絕境卻仍不肯罷手。直到重劍落在她眼前,眼看就要將她削成兩半的時候—— 千鈞一發(fā)之際,她終于再次握住了手里的劍相抵抗。 “那日他告訴我的話,今日我也送給你……” “這世上,當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保護自己,保護同伴;活下來,就是至上真理,絕對正確。” 陸暢神色若有所思,似是將這話聽進去了,又似乎沒有完全聽懂。 龍四海搡了他一把,緩了聲音道:“乘著酒意回去好好睡一覺,多和你那些兄弟們插科打諢,別老想著這事。” 說著,她起身便要離開 淡淡的月色給玄色的勁裝披上了一層細紗,朦朧之中,陸暢見她轉(zhuǎn)過頭來聲音清麗: “啊,對了,今年的拉練,新兵里,李通推舉了你和趙沉淵,好好練習(xí),陛下和使臣面前,可別給我丟臉!” . 夜色之中,龍四海腳步沉靜而放松,似是在這夜間漫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遠沒有那么平靜。 今夜陸暢的話,讓她想起了許多往事,想起了那些被她故意壓在心底的東西。 來北山大營那年,她剛滿十五,正是姑娘家年少爛漫之時。可就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漸漸看清,自己看似和順喜樂的生活下那些漸起的波瀾…… 就在前一年,公孫皇后的父親,公孫老將軍去世了。 公孫家是武將世家,家里的男兒,壽終正寢的是鳳毛麟角,大多都在戰(zhàn)場上為國捐軀;以至于到了如今,諾大的將軍府,早已是門楣凋零,唯剩了公孫皇后的侄兒公孫瀾,卻因為從小體弱,習(xí)不得武。 隨著老將軍的去世,公孫家再無后繼之人,落敗近在眼前;而失去了娘家支撐的公孫皇后,便如一片浮萍飄蕩,連帶著身為太子的龍霖?zé)睿彩Я四讣乙姓獭?/br> 坤寧宮往后是可預(yù)見的,危機重重。 龍四海自小隨著龍風(fēng)行和八荒習(xí)武,天賦能力都很不錯,她想著,縱使公孫家沒有了可用習(xí)武的男兒,她還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