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在上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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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她不禁驚嘆出聲。 這些年,她收到的禮物不是釵環首飾,水粉胭脂,就是書畫擺件,文玩古董,已經很久都沒有人送過她這種刀器了。 她將小刀從木匣子里拿起,手腕一旋,挽了幾個刀花。吹發可斷的利刃在她指間靈活地轉動,與風聲相碰,發出呼呼聲響。 “寶刀出鞘,算是個好兆頭,”常修似是漫不經心道。 龍四海將小刀收入懷中,笑著道了謝。 “不客氣,只要您別收了禮,回頭又將臣拋在腦后便是?!?/br> 他話語里帶著揶揄,聽得龍四海不由小聲嘆了口氣。 “不會了,倒是再也不必避嫌了……” 不多時,馬車停在了公主府門口,龍四海正欲下車,卻忽聽常修冷冷的聲音從窗外傳來:“你在這里做什么?” 她掀開車簾,只見一身藍衣的八荒正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 “駙馬?” 八荒的樣子頗為狼狽,素來一絲不茍的發冠有些松散,幾綹發絲落在臉側,隨風亂飛;原本干凈的袖口和衣擺也沾了些不知什么污漬,泛著晶亮的光。 八荒見她從車上走下來,原本滿腔疑問卻都堵在了喉間,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半響,他才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似的,顫著手舉起手中圣旨,輕聲問:“殿下,這是為何?” 他似乎很受傷,輕飄飄的聲音彷徨又無措,讓龍四海一愣。 ˙“這是什么?你還敢問這是什么?” 常修的聲音再次傳來,語音未落,龍四海便瞥見一道玄色的影子從身旁略過—— 下一刻,一聲悶響,八荒應聲倒地。 常修將人打倒在地,半跪在八荒身前,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他身上。 “你還敢問?和離圣旨你不識字?” “……” “第一次見面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東西?!?/br> “欺負她,我和阿風捧在手心里的人,你他娘敢欺負她?” “……” “大駙馬?你也配!” “……” 一聲聲咒罵裹雜著拳頭如雨點般的砸在八荒身上,龍四海在一旁看著,發起了慌。 兩人功夫幾何她清清楚楚,若是真的在這里動起手來,恐怕是要見血。 “常修,常修,快住手!” 她厲喝著走上前拉開了常修。 常修被她拉著肩膀,卻還像是猶不解氣一般狠狠的啐了八荒一口唾沫。 “趁早收拾東西滾蛋,別在人面前惹人不痛快!” “你夠了!”龍四海皺眉朝他吼道,“幫忙的還是添亂的?” 說著,她將常修又拉遠了些,忙推搡道:“天兒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br> “不行,我回去之前得先看著這孫子滾得遠遠的?!?/br> 常修喘著粗氣,低頭看她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八荒,臉上怒氣猶未散盡。 “他不會怎么樣的,”龍四海勸慰著,“你先回去,過兩天我再約你可好?” 說著,她推著常修上了馬,還由不得常修反應,她一甩鞭子,紅鬃馬便帶著不情不愿的人向巷口處離去。 直到常修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陽光中,龍四海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身卻見八荒還在地上,拿手捂著頭,蜷縮著。 “駙馬,你沒事吧?” 八荒功夫極好,剛才那兩下,理應是傷不了他。 雖是如此,她還是上前去扶起了他,看了看他臉上傷口——只見被打的地方已經瘀青,泛著紫;不知是憤怒還是委屈,他眼角泛著紅,仔細看好像還有些潮濕。 迎上她關切的目光,八荒不由地低下了頭。 “臣……無礙?!?/br> 還是那副樣子,龍四海早就心灰意冷,直起了身子,在他身前站定。 唇角彎成一個輕嘲的弧度,她溫聲道:“我與父皇求過恩典了,為你在京郊另賜一座宅院,俸祿照舊……這府里有什么你用慣的,喜歡的,盡可以拿走?!?/br> “殿下……”八荒低垂著頭,龍四??床磺逅樕媳砬?,只覺他聲音不住顫抖,“和離之事……可是臣犯了錯,殿下不滿意?” 他現在的模樣讓龍四海想起很多年前他辦壞了差事時的模樣,垂眉低首站在她面前,內疚又慚愧,兢兢戰戰地請罪,一如今日。 想來這六年婚姻對他而言,也不過只是另一樁差事罷了。 明明三十多歲的人,到頭卻還像那個十幾歲的少年,龍四海的心終究一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我對不住你?!?/br> 第十二章 放你自由 八荒猝然抬頭,對上了龍四海一雙含著淺淺歉意的眼。 “當初是我任性,點了你做駙馬卻從來沒有問過你到底喜歡誰?!?/br> 原本已經平靜的心隱隱又疼了起來。 這是她埋在心里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可也就是這份喜歡,束縛了他,也害死了自己。 她頓了頓:“當初……你雖然說了愿意,可能到底也只是忠心;而我將那份忠心誤做了其他,白白耽擱了我們好些年……” 聲音沙啞間帶著些苦澀,她看他,微笑道:“是我自以為是地將你束縛在這一方天地卻不自知,今時今日才明白,這一切,都不過只是個錯?!?/br> 她微笑著將話逐字逐句地吐出,八荒卻茫然不知所措。 他不明白龍四??谥械摹捌渌笔鞘裁?,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給自己道歉,他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要他了。 他發誓一生忠誠,一生侍奉的人,不要他了。 他倏然跪下。 “殿下,是臣失職,請您責罰?!?/br> 能不能……別不要他。 龍四海埋頭看著他發頂烏黑的發旋兒,心里更難受了,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擰住似的,酸疼不止。 她寧愿八荒是個騙子,是個小人,騙了她的感情,騙了她的權勢,不忠于她,有負于她。 這樣,她便可以盡情地恨他,罵他;她可以冷眼看著常修狠狠地揍他,央求陛下和皇后將他打入大獄,千刀萬剮……看著他痛苦不堪,她便能得到一絲慰藉。 可他不是,他是個忠心的暗衛,一心一意的下屬,盡職盡責地護衛她,尊重她,盡著身為暗衛應盡的一切。 他唯獨,只是不愛她罷了。 可是,她喜歡他。 所以看他下跪求罰,看他彷徨失落,她會心疼,會難受,像是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擰在了一起,無所適從,無處可逃。 “駙馬,你先起來,我沒什么罰你的,”她拽了拽八荒,試圖將他從地上拽起來,“地上涼,你別把膝蓋跪壞了?!?/br> 八荒卻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穩如磐石,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埋頭看著地面:“是臣惹殿下不悅,請殿下責罰。” 龍四海只覺心頭像是被螞蟻嗜咬,又痛又癢,拽著他的手使了些力氣:“不是你,是我自己想不過,快起來吧。” “……你跪著,我更難受?!?/br> 聞言,八荒身子一僵。他緩緩地起了身,卻仍舊垂著頭,一言不發地站在她面前,既不開口,也不離開。 龍四海心里一聲嘆息,想起話本里的故事,看著眼前默不作聲的男人,心想著,他的未來是一片寬途,成龍稱帝,俯瞰天下,本就不該困在公主府這小小的一片天地。 她說:“駙馬,我欠著你一條命,你知道,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你相信,我對你沒有壞心……公主府也好,通京也罷,只是一方小小的天地,你屬于更遠的地方,不該被我一絲執念困在這里?!?/br> “所以,我放你自由?!?/br> 聞言,八荒身子猛然一顫,袖袍下的手倏然攥緊。 然而他還來不及說些什么,卻又聽龍四海道:“從今天起,你不是我的駙馬,也不是我的暗衛,你不屬于任何人,也不再需要聽命于任何人?!?/br> “殿下!”八荒抬頭,眼里盡是不可思議。 她不要他了,不僅是作為駙馬,甚至是護衛,她也不要他了。 他眼里的驚痛不加掩飾,龍四海沒忍住,輕輕地撫上他的臉,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又帶了些從不曾有過的痛意:“你好好地……相信我,過些年你再看,通京也好,我也好,不過是只小小的意外插曲,故事前傳……不足為道?!?/br> 八荒見她臉上痛意分明,卻理解不了她的話,只是心想著,是自己讓她難受了。 他向來舒展的眉頭皺起一個淺淺的印子,清朗的聲音帶著些沙?。骸俺?,知道了。” 他不能讓自己的主人為難,她不想要他了,他不該多求。 聽了他的話,龍四海心酸脹得厲害,卻又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在八荒的完美故事里,她只是一節短短的注腳。 天意如此。 所以為了這個完美的故事,也為了她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配角,他們要遠遠分開才好。 . 公主府內靜悄悄的,凌竹軒內的下人見了阿昭進來,紛紛側頭露出好奇的眼光,卻只是一瞬。 駙馬和殿下要和離了,這消息就像是六月的颶風,不過霎時便傳遍了公主府大大小小的角落。 “駙馬,這是殿下送來的庫房鑰匙。” 阿昭從懷里掏出一把巴掌大的鍍金鑰匙遞了過去,八荒低頭看了一眼,卻搖了搖頭。 “我沒什么想要的,不必了?!?/br> 說著,他似是留戀地轉頭看了凌竹軒一眼,而后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