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潛移默化的依賴感
許肆受傷的消息沒有刻意隱瞞,畢竟養(yǎng)傷還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fù)正常工作,所以粉絲們都知道他受傷的事情,不過具體原因隨口帶過了。 因為具體原因不清楚,所以很多人也都比較好奇,杜澤生就是其中一個。 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許肆正在看電視,少兒頻道,喻溫給他找的。 動畫片有點無聊,但不費腦,許肆看得還挺專注。 手機亮起來,許肆瞥了眼來電顯示,動作慢悠悠地把電視調(diào)成了靜音。 “說事。” 杜澤生要出口的噓寒問暖就哽在了喉嚨里,他沒好氣道,“有個屁事,我就是看你死沒死。” 許肆一聲不吭,要掛電話。 杜澤生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樣,頂完嘴之后立刻改口,換了語氣。 “別掛電話啊!我這不是擔心你的傷嘛,特意打電話關(guān)心一下。” 許肆摸了顆糖,把糖紙整齊地疊在一起。 “不需要。” 杜澤生哼了聲,不跟他一般見識。 “話說你這傷是怎么回事啊?從樓上摔下來了?” “不小心摔了下。” 杜澤生幸災(zāi)樂禍:“那你還挺倒霉。” 他樂呵呵的:“約個時間喝酒不,讓我欣賞一下你受傷的英姿?” 聽說打了石膏,他還挺想看看許肆打石膏的樣子呢。 許肆直接掛了電話。 杜澤生“嘖”了聲,把手機撂下。 “臭脾氣。” 他往廚房走,語氣黏糊。 “菀菀,你別管許肆了,他有人照顧。” 菀菀正琢磨著做個骨頭湯送過去,聽他這么說,順口道,“誰照顧?龔喜還跟著季姝呢。” 杜澤生笑瞇瞇:“他的助理啊。” 許肆不把這些事情往外說,所以杜澤生是不知道什么的,但好在他有個八卦的meimei,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點。 菀菀見他一副嘚瑟的樣子,翻了個白眼。 “趕緊說。” 杜澤生也不賣關(guān)子了,把自己知道的、猜測的,都說了點。 許肆這人就不是個好伺候的,交朋友也特別挑,所以一開始知道他換助理的時候,杜澤生就覺得不對勁兒,這助理還是個女孩,就更不對勁兒了。 加上杜絮說的那些,杜澤生就隱隱有個猜測。 他覺得,許肆這祖宗要開竅了,情竅。 剛開始還不確定,但許肆去孤兒院誰也沒帶,就帶了這個助理,他就是再瞎,也能看出不對勁兒了。 菀菀聽完之后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有點悵然若失的滋味。 她其實不算女友粉,粉上許肆的人也都不可能只有一個屬性,什么媽粉、女友粉轉(zhuǎn)換得都很自然,交了男朋友之后,菀菀當媽粉的時候就多了起來。 所以她聽了這個消息之后,有一種孩子終于長大了的感覺。 許肆十四歲出道,兩年的團體生活,兩年的沉寂,之后再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時就是以一個歌手的身份了,只不過他最初的粉絲都還在,因為那張臉仍然把他當愛豆的人也不少。 現(xiàn)在他二十二歲,終于遇到了鐘意的人。 菀菀笑了下:“挺好的。” 杜澤生點頭:“是挺好的……” 他尾音未落,抬頭看到女友紅通通的眼睛,連忙湊過來哄。 “你哭什么?” 菀菀擦擦眼淚:“說不清楚。” 就是心里挺復(fù)雜的,什么滋味都有。 相比其他粉絲,她算最幸運的一個,和杜澤生交往之后有了很多跟許肆見面的機會,相處幾年之后竟也算半個朋友。 越了解,越靠近,她就越覺得許肆孤單。 他無父無母,進圈的時候又那么小,因為性格的關(guān)系沒幾個朋友,身邊只有一個龔喜陪著,偶爾菀菀也會想,許肆會不會覺得身邊太冷清。 少年太有棱角,讓人無法想象他真正溫和下來的模樣。 但如今,他也要有人陪了。 杜澤生心疼得不行,這時候也醋不起來了,輕輕拍著她的背。 “他比咱們想的幸運得多。” 這個年紀,遇到合適的人很難得。 菀菀抱住他,帶著鼻音。 “我想見見她。” 想見見那個將會陪在她們家少年身邊的女孩。 杜澤生摸著她的頭發(fā):“估計不太行,許肆開竅開得還不夠徹底。” 菀菀有點懵:“什么意思?” 杜澤生笑起來:“沒事,有我呢,我會讓他開竅的。” 多年朋友,可能也就這時候有點用了。 杜澤生在暗暗盤算的時候,許肆已經(jīng)看完了一集動畫片,他胳膊還吊著,姿勢別別扭扭的。 龔喜走得太匆忙,他忘記讓人幫他給后腰上點藥了,這會兒又開始疼,感覺已經(jīng)腫了。 再拖下去,可能情況會有點不妙。 許肆歪了下腦袋,有點心煩。 他還想著能自愈呢,但現(xiàn)在看來不太可能,不惡化都算好的了。 喻溫從房間里出來,見他坐立不安的模樣,擔心地問了句。 “胳膊很疼嗎?” 許肆盯著她看了會兒,舔舔嘴唇。 “喻溫,” 喻溫走近了些:“嗯?” 許肆有點心虛:“我告訴你個事情,你別生氣。” 幾分鐘之后,許肆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fā)上,喻溫在他后背一聲不吭地給后腰涂藥。 知道許肆后腰還有傷之后,喻溫就一直安靜著,一句話都沒說,但她越安靜,許肆越覺得煎熬,好歹說幾句,罵他也行。 許肆心慌,偏著頭喊她。 “喻溫?” 喻溫輕輕“嗯”了聲。 許肆抿唇,眸光半垂著落在地板上。 “你生氣了嗎?” 后腰的傷處已經(jīng)腫了,青紫一片,看著很嚇人,如果當時能立刻得到處理,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他昨天甚至一點都不顧忌的洗了澡。 許肆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喻溫的回答。 “有一點。” 其實不是一點,是非常,喻溫非常生氣,非常自責,也非常……心疼。 上衣被撩了起來,露出少年一截白皙勁瘦的腰,脊骨輪廓隱約可見,再往上是漂亮的蝴蝶骨,許肆顧不得害羞,皺著眉頭犯愁。 “那你怎么才能不生氣?” 喻溫吸吸鼻子:“怎么都不能。” 她語氣重了點,仍舊軟得不帶威懾力,落在許肆這里卻讓心顫了顫。 “有傷不告訴我,你是打算讓它自愈嗎?” 許肆弓著腰,后腰處火辣辣的疼。 他支著下巴,頗有些無奈。 “我怕你哭啊。” 在此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眼淚會對自己有那么大的殺傷力。 喻溫垂著眼,聲音小小的。 “我現(xiàn)在也會哭的。” 許肆rou眼可見地僵住,后背弓起清晰的脊骨線條,他似乎是有些后悔,嘆息似的。 “那還是說早了。” 他以為喻溫現(xiàn)在情緒平穩(wěn)些了,才敢把這事告訴她的。 喻溫皺眉,戳了戳他后腰上方的地方。 “你再說一遍?” 她手指涼,軟乎乎的,一點力道都沒有,但許肆條件反射似的往上彈了下腰,覺得那處被碰過的地方被毒蟲蜇到了似的,毒素混到血液里,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都麻了。 他一時沒能立刻回話,耳朵尖兒紅了起來。 喻溫沒注意到這些,幫他把上衣重新拉好,輕輕嘆氣。 “我不哭,你還有其他地方有傷嗎?不能再瞞我了。” 許肆沒聽到似的,一聲不吭。 喻溫戳戳他胳膊:“許肆?” 許肆這才猛地回神,直起腰的動作太大,牽扯到傷處,又繼續(xù)弓下腰,嘶嘶地抽氣。 喻溫快要被他嚇死了。 “你別亂動!” 許肆怪委屈的,但他現(xiàn)在渾身別扭,有點不敢跟喻溫說話。 僵了會兒,他抬手撈過來一只抱枕,把腦袋埋了進去。 喻溫以為他是傷處疼,便沒再干擾他,去廚房倒了杯牛奶。 杯子落在桌面上,響聲清脆,喻溫把牛奶放下,準備出門。 “我去超市買點東西,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許肆這次沒說要跟她一起出門了,他從抱枕里抬起半張臉,語氣很悶。 “不用。” 他看著喻溫換鞋,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句。 “早點回來。” 喻溫點頭:“好。” 這個時間超市人不多,喻溫一個人也不會不自在,她買了點日用品,又往購物車里塞了點零食。 許肆說是不喜歡,實際上家里專門有個很大的零食柜,可見這些東西是沒少吃。 買的東西不是很多,但兩手都占滿了,喻溫回到許肆公寓,在門口停住,想先空出一只手來開門。 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放下,房門就被打開了。 許肆穿了外套,帽子口罩也戴得整齊,看樣子是準備出門。 喻溫眨了眨眼:“你要去哪兒?” 許肆愣了下,接過她一只手里的袋子,然后退了回去。 “不去哪兒。” 他在房間里緩了會兒,沒想明白那些奇怪的感覺是因為什么,倒是開始擔心起喻溫,所以想去找她。 出門的時候沒想太多,現(xiàn)在琢磨起來,又覺得也不是單純地擔心喻溫,他似乎是有點習慣跟喻溫在一起了,一個人的時候會很不適應(yīng)。 喻溫把帽子摘下來,語氣輕松。 “我給你買了草莓。” 他大概很喜歡草莓,早上見季姝吃的時候很不高興。 外面正熱著,出去的這一會兒,喻溫已經(jīng)出了汗,臉頰有點泛紅。 但她情緒很好,一舉一動都很有精神。 這其實有點反常,因為每一次出門對她來說都很耗費力氣,就算不覺得難受,精神上的疲憊感也不會少。 只是這次,在她根本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這種情況發(fā)生了變化。 “我還買了零食,你這里的零食柜很大,應(yīng)該填不滿。” 喻溫邊說邊往客廳走,帶著超市l(wèi)ogo的袋子放在地上。 許肆把袋子打開,摸出一包小餅干,小餅干是奶味的,被做成各種各樣的動物模樣,很受小朋友喜歡。 也很受許肆喜歡。 他遞給喻溫,在喻溫眼前晃了晃,示意她給打開,然后挑了個形狀咬在齒間,看著喻溫忙來忙去。 “你歇一下吧。” 喻溫把零食袋子放在沙發(fā)邊,順手塞給許肆一瓶剛開封的酸奶。 “嗯,我去洗個澡。” 身上出了汗不舒服,她還得換件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喻溫已經(jīng)換了身柔軟的家居服,因為開著空調(diào),穿了長袖長褲,她走到客廳,打算把零食都放到專門的零食柜里。 然而許肆已經(jīng)蹲在柜子邊了。 柜子是抽屜式的,做了四層,每一層都很寬敞,如果讓喻溫來分,她大概率會分門別類,餅干放在一起,薯片放在一起。 但許肆顯然不是這樣。 他半蹲著,吊著一只胳膊也不影響動作,慢吞吞地拿起一包零食看幾眼,然后放到第一層抽屜,另一包看幾眼,放到第四層抽屜。 喻溫湊過去,在他身邊蹲下,好奇地看了眼。 “你是怎么分的?” 她剛洗完澡,頭發(fā)只吹了半干,身上帶著好聞的洗發(fā)水香氣,濕漉漉的,柔軟微涼,像某些熟透的水果,安靜地散發(fā)著甜味。 許肆想,他之前聞到的味道原來是洗發(fā)水。 四層抽屜已經(jīng)都放上了零食,一層里的種類都不一樣,看不出是按什么標準劃分的。 許肆慢了半拍才想起來要回答她的問題,邊往抽屜里填零食,邊開口。 “按照我每天要吃的零食數(shù)量,” 他拍了拍第一層抽屜:“這是我明天的零食,” 又拍了拍第二層抽屜。 “這是后天的。” “……” 合著他打算四天就吃掉這些零食。 喻溫很惆悵:“你不能吃這么多。” 這一天的零食都比上一天的飯量了。 許肆很茫然:“為什么不能?” 他是真的很疑惑,疑惑到連往抽屜里填零食的動作都停了,等著喻溫告訴他原因。 喻溫把腳邊剩下的零食放進抽屜里,耐心地跟他講道理。 “如果你一天吃這么多零食,那你就不會好好吃飯了。” 他還是個傷員,怎么能一直吃這些沒有營養(yǎng)的東西。 許肆緩慢地眨巴了下眼:“可我以前就是這么吃的。” 喻溫驚訝:“龔喜不管你嗎?” 就算不擔心他長胖,吃這么多零食也不健康啊。 許肆不假思索:“他不敢。” “……” 說的也是。 喻溫嘆氣:“他不管不代表你就可以這么做,吃這么多零食,你還有肚子吃我做的飯嗎?” 她適時地補上一句:“那我就沒有在這里照顧你的必要了,你吃零食就可以。” 許肆想反駁的話堵在喉嚨里,默默后退一步,選擇了妥協(xié)。 喻溫彎唇笑了下,從茶幾上拿過來一個竹編小筐,往里面放了兩包零食。 “每天最多三包,我會監(jiān)督你的。” 許肆沉默地抱住了自己的零食小筐。 這筐子看著有點眼熟,好像是他某一天隨手買回來的。 嘖,當時應(yīng)該挑個大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