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她嘟嘟囔囔,江璃卻并無心軟。 她握著她白皙的肩膀,從頭上檢查到腳下,語氣凝肅:“等檢查完。” 阮輕輕不明所以,想鬧脾氣:“檢查什么呀?昨天徐太醫剛給朕請過平安脈,朕康健的很……” 沒有印子。 應該是她回來的及時,皇后還來不及做更多。 江璃沒露出半分情緒,語氣平穩,毫無破綻:“是為你洗禮賜福。” 她舀了一捧水,澆過阮輕輕剛被親過的眉上,又拿食指在那處仔細摩挲。 阮輕輕已經開始哭唧唧:“還沒好嗎?” 她想鬧脾氣,卻過來把江璃抱住,依偎在她懷間撒嬌:“jiejie,我好困好困好困的……求求你,抱我回去吧。” 江璃唇間勾出了點輕微弧度,從表情上看都很難察覺。 她摟著甜甜軟軟的小姑娘,揉了揉她的腦袋,終于放過了她,說:“好好睡吧。” 江璃在她身上點了點,阮輕輕困意上涌,終于再次陷入了夢鄉。 她靠在江璃身上,溫暖的吐息就打在江璃喉嚨處,熱度順著血液在往四處蔓延。 “輕輕……” 江璃也閉上了眼眸。 正是沉溺之時,旁邊一道聲音響起,在喊她:“喂,江璃,你偷偷做什么壞事呢?” 江璃把外衣披在阮輕輕身上,看向坐在樹上的白發女子。 她語氣平靜:“師父。” 那女道人把兩只手放到對面的袖口里,盤腿而坐,哼哼著聲:“我要是再晚回來一會兒,我的乖乖小徒兒還能是完璧之身嗎?” 江璃把白綾從阮輕輕眼上解下,系回原位,冷淡從容:“我沒打算對輕輕做什么,師父多心了。” 女道人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捧腹哈哈大笑,差點沒從樹上栽倒,她壓折了一截樹枝,又抱著樹干蹭蹭往上爬,換了個安全的位置繼續歪著,還拿出一包蜜餞,往頭頂去扔,再張嘴接住。 “吧唧吧唧吧。”女道人把蜜餞嚼的作響,末了再飲一口酒,靠著樹干翹著二郎腿,感嘆道:“我的大徒兒啊,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一個詞叫監守自盜?” 江璃冷聲道:“師父不妨直說。” 女道人連連搖頭:“事到如今,為師是真的有些后悔把輕輕托付給你了。” 江璃不為所動,只言道:“我把輕輕照顧的很好。” “當真很好嗎?”女道人正襟危坐,表情嚴肅,“再有半載,輕輕就二十歲了,若是男子,這個年紀便要行冠禮,也能親自為政了,便是女子,這個年紀也能獨當一面了,可輕輕呢?” 女道人感慨萬千:“她被你養的幼稚天真,不知人間疾苦,也不懂人世險惡,至今都不明情愛,偏偏又天生又是個溫暖多情的性子……嘖嘖……” 江璃攬著懷中人,用指尖順著她柔軟長發,緩緩道:“我覺得這樣很好,有我看護,她可一生無憂,永遠都不必長大。” 女道人唏噓不已:“江璃啊,為師也希望輕輕好,可你也知道,她此生注定是亡國之君的命數,命盤無法更改,便終究不得善終。” 江璃扣著阮輕輕的那只玉手驟然緊縮。 “我會帶她離開,天涯海角,總有辦法。” “你縱有通天之能,也改不了一國之運,更不了君王之命。” 江璃固執地重復:“總有辦法。” 女道人搖了搖頭,又默默拿出蜜餞,放到嘴里嚼了嚼。 那果子被糖水浸過,入口有說不出的甜蜜滋味,可咽下去以后,嘗到的竟是滿心苦澀。 “可惜啊,師父也老了,不知道還能熬個幾載年華,便要駕鶴西去咯,如若不然,如若不然……” 江璃抱著阮輕輕從溫泉里起身,眉目冷淡:“看您身體硬朗,活蹦亂跳的,還是少說些胡話吧。” 那女道人又開始哈哈大笑。 等笑過以后,她就從樹下躥下來,追上了江璃,摸了摸她懷里阮輕輕的臉蛋,笑瞇瞇道:“不錯不錯,雖然還是個不諳世事的樣子,但好歹養胖了。” “少碰她。”江璃大步離去。 女道人氣的直叉腰,罵罵咧咧道:“輕輕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我如何不能碰?你也就跟你師父叫囂的本事,輕輕后宮那么多美人,難不成你都能攔住嗎?” 江璃:“能。” 女道人嘖嘖稱奇,又開始搓手:“當初是看你冷情冷性才敢把輕輕托付給你,哪成想啊……” 女道人眼睛轉了轉,又笑道:“說起來,輕輕對誰不比對你好?我的乖徒兒,你就不醋嗎?” 江璃把阮輕輕放入榻上,替她掖好被角聲音放的很低:“我不需要她對我好,我只對她好就夠了。” 女道人驚訝:“你竟如何高尚,為師怎么不知啊?” 江璃拿手指描摹女孩的眉眼,“我只希望她好,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女道人又笑出了聲。 臨出門前,她灌了一大口酒,搖搖晃晃地問:“江璃,你捫心自問,你當真別無所求嗎? 當真別無所求嗎? …… 等江璃醒來,夢中的事她已經記不清了。 隱隱約約地,她只記得自己抱著個女孩在溫泉里戲水,做盡了快樂事。 還有那一句莫名其妙的聲音:江璃,你當真別無所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