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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風了。 寒風撞開了老舊的窗戶,崩地一下撞在墻壁之上,灰塵撲簌簌而下。隨即,雨聲打在梧桐葉上的啪啪聲,混雜著呼嘯的風聲響了起來。 刁書真打了個激靈。她從床上下來,起身摸索著關上窗戶。她回到床上,卻無半點睡意,索性摸索著去廚房倒杯水來喝。 室友宋玉誠的房間里還亮著燈,光線從門縫的罅隙里鉆出來。 刁書真笑了笑,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端著那杯水在客廳里坐下。涼水順著喉管流向胃袋,說不上舒服,卻能沖淡唇舌間的苦澀滋味。 刁書真試圖回憶剛才的夢境:對于一個專業的犯罪心理側寫師來說,了解自己的感情、欲望、需求,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功課。夢境,哪怕是再詭異再恐怖的夢境,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倒映出潛意識里的某種欲望。 腦子空蕩蕩的,偶有幾個畫面閃過,如同縹緲不定的磷火,她幾乎什么都捕捉不到。她闔上雙目,眼前是變幻不定的浮光,身子是在一點點地變沉,意識逐漸渙散。 朦朧間室友宋玉誠的房間門打開了,橘色的暖光像是流水一般傾瀉而出。 別在沙發上睡,小心著涼。宋玉誠溫言道,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她的聲音清脆而冷,一個個字詞流淌而出,像是明珠敲擊在玉盤之上,讓人欣賞的同時也望而卻步。但今晚的關切像是微風吹過門前懸掛的銅制鈴鐺,動聽的同時多了幾點人間的煙火氣息。 嗯,不礙事。你原來不在的時候,我經常這樣。刁書真瞇眼笑了起來,桃花眼里神色迷離,有時在床上會做噩夢,我就去沙發上迷糊一會兒。 宋玉誠打開了小夜燈,暖黃色的圓形小燈里,一只肥胖的大橘貓窩在翠綠的草甸之上,憨態可掬。宋玉誠懷里抱著一個正常等比例的骷髏頭,肩上扛著一床被子。她穿著雪白的真絲睡衣。在橙色燈光映照下,露出精致的鎖骨與白得幾近透明的肌膚。 暖色的關切流淌在她的眸子里,恍若有那么一瞬間風吹開了喬戈里雪峰上的層層云霧,露出了不可被世人窺探的雪峰,而陽光傾瀉而下。 圣潔。神秘。而又溫柔。 宋玉誠走了過來,彎腰,額頭與刁書真相觸,一觸即分。 刁書真愣愣地看著宋玉誠,暖色的微光閃爍在她的重瞳里,令人無端想起山間的螢火,那般明滅迷離,天真綺麗。一絲冷香徘徊在刁書真鼻尖,若有若無。噩夢初醒,五感變得遲鈍麻煩,這一切就像是一場溫暖美好的夢境一般,令人不忍呼吸打擾。 好涼,還是去床上睡吧。宋玉誠蹙眉道。 嗯,我就坐一會兒。刁書真指了指那剩下的半杯水,示意自己喝完就回房間,宋玉誠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刁書真望著宋玉誠放下的被子,勾起嘴角,無聲地笑了。她蜷縮在被子里,巧克力色的被子蓬松柔軟,帶著宋玉誠身上獨有的冷香,足以抵御一場突如其來的春寒。 忽然就沒了睡意。 刁書真把茶幾下的抽屜翻了個遍,終于在一堆雜物底下扒拉出一盒皺巴巴的 煙。猶豫了一下,想起宋玉誠似乎厭惡煙味,還是重新放了回去。 竟然會讓另外一個人呆在自己的領地長達幾個月之久,這真是不可思議。 刁書真是個警覺的人。對于微表情的熟識,心理學知識的積累,神經語言程序學的鉆研,使得刁書真對人心的幽微之處洞若觀火,了如指掌。 加上清秀可人的漂亮外表,笑起來略微靦腆羞澀、毫無攻擊性的氣質,刁書真很容易討得女人的歡心,和各種各樣的美人春宵一度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 但是,刁書真有個習慣,那就是從來不在外面過夜。 她就像是孱弱而警覺的幼獸,守著自己的方寸之地,寸步不讓。 她更不可能帶別人到自己家來。 她無意探究為什么自己會容忍宋玉誠,這樣一位僅僅是工作上的搭檔,在自己的領地里呆那么久。答案看上去不會令人愉快,似乎有什么難以撼動的東西正在分崩離析,這令刁書真感到一絲惶惑。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 巴普洛夫的狗。斯金納的箱子。 是希望出生入死的時候,能有一個搭檔一起面對那些血腥殘忍的畫面? 貪戀噩夢驚醒的時候,身邊有個溫暖的被窩,拯救陷于冰冷陰暗沼澤的我? 又是什么時候,不再流連于各式各樣的酒吧,狩獵年輕漂亮的女孩,醒來時卻是加倍的自我厭惡和懷疑? 又或者只是習慣。不用再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絕望哀傷等等極端情緒折磨的大腦,獨自一人坐在小屋里,呆望著外面的萬家燈火,而屋內漆黑一片。 前路未卜,生死難知。 刁書真無聲地彎起嘴角,閉上眼睛,思緒潮起潮落。春夜極靜,豆大的雨敲在窗欞上,暈開一朵朵水花,水滴沿著霧氣朦朧的窗面蜿蜒流下。 人在下雨天的時候神經比較放松,按照心理學的說法是下雨天的時候野獸不會出沒,能提供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讓原始人圍在篝火旁邊睡覺。 假寐之中,眼前有流離的光斑閃過。 恍然間,沙發一沉,熟悉的冷香幽幽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