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坂柳神色微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笑容弧度變大了一些,“哦,是這樣啊。” “……” 綾小路這個時候出聲勉強為太宰辯解了一下,“你不用管他,他發病了,讓他自己一個人玩就好。” 太宰面上笑得更燦爛,在桌下握住綾小路的手,在她手心上敲著摩斯電碼—— 【今晚你等著,不對,這一整周的晚上你都等著】 綾小路沉默了片刻,懶得理他。 坂柳沒有錯過這暗流涌動的互動,垂下眸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感覺綾小路桑這樣也挺好的,比高中時期有意無意間當上海王強多了——你對其他人那么冷感,根本行不起來……” “……”這回換到綾小路不說話了。 太宰望著綾小路此刻迷惑又無語的表情,非常努力地憋笑。 但接下來的對話中,話題要是扯到他身上,太宰還是極端不自在,感覺自己隨時都要被雷飛了。 綾小路和坂柳都是涉獵很廣,各種雜學信手拈來的類型,而且坂柳看樣子相當熟悉綾小路的節奏,即使接近冷場也有辦法力挽狂瀾。 呵,她們兩個在一起多好。 太宰心如死水地望著這一幕,一頓飯吃完都感覺不出什么味道,咽了什么下去可能都沒法復述出完整的順序。 這部演員毫不配合演出的劇目的高/潮是,散場之前,坂柳對著他點了點頭,從容溫和地說道,細聽之下確實相當接近長輩的語氣,“你人挺好的,不過是不是有點太安靜了?你們吵得起架嗎?” “……”太宰治什么也不想說。 03. 兩人踏著雪走在如純白曠野般的街道。 終于,太宰偏頭看向綾小路,面無表情地開口,“有這么好笑嗎。” “我沒……”綾小路聽到自己的聲音,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在笑,一瞬間把嘴角的弧度壓了下去,暗金色的貓瞳又回歸于安靜清冷的模樣。 怎么這么不經逗。 太宰低低地嘆了口氣,故作惆悵地說道,“哎,感覺自己過得好失敗,白天要被搭檔欺負,晚上還要被某人騙身騙心。哇,這樣說我都忍不住可憐自己了呢。” “……你正常一點。” 太宰語氣無比真誠地答道,“我正常狀態就是這樣的。” 綾小路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語調不自覺放輕放緩了些,“你這么易碎嗎?” 太宰注視著她白皙秀氣的臉,“嗯”了一聲。 “可在我眼中,你不是玻璃,你是寶石。”綾小路神情自然地對他說,與平常她引經據典時的語氣一樣篤定,暗金色的眼眸在黑白交織的雪夜里像是一道煙霞。 太宰與她對視了三秒,正巧周圍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他選擇去親吻她的側臉。 綾小路呆了一下,沒想到太宰治在道路上就直接行動,之前除了車站分別時的那一次,兩人做這種親昵的動作,不是在暗巷就是在家里。 而且他們也基本不牽手,甚至并肩走路時都相當注意距離,連衣料的摩擦都不會有。 太宰從口袋中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護手霜,塞到她手上,笑瞇瞇地說道,“寶石也是需要保養的,你幫我涂吧。” 太宰等那么久,就是為了這一刻。 不然以他的性子,這種耐不住的會面不是拒絕就是放鴿子,怎么可能忍完整場。 “……”綾小路料到太宰會有后招,沒料到太宰會這么無聊,能嬌氣到這種程度。 “手伸出來。”她認命般地旋開蓋子,倒了一些護手霜在手心上,太宰的手同樣相當漂亮,白皙修長,美中不足的是能看見淡青淡紫的血管,遠看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沒有綾小路的手那么白。 太宰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出色,剛才故意有一段時間手沒有插著口袋來迎接如刀的風,所以溫度偏低,膚色些微發紅,如果不保養明天真的有可能生凍瘡。 綾小路垂眸,長睫在眼底投下陰翳,看起來安靜而認真。 手心與手背相觸傳達著對方的熱度,帶來光潔細膩的觸感。 但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這比單純的牽手要親密太多了。 剩下的道路,兩人的手并沒有直接相握,但走路抬起手臂時,會默契地碰觸到些許肌膚。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可以坦然地牽上。 太宰在這個時候,好像明白他內心閃過的反駁的欲/望是什么了。 人是生而孤獨的,總想費盡一切心機手段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好像加上親人、朋友、戀人等頭銜就能永遠擁有,就不是孑然一身似的。可是實際上這些頭銜的真正作用是在失去的時候為這段關系蓋棺定論,是在墓志銘上方鐫刻的文字。 所以,我和你的關系,只要是我和你就好了。 因為真的想抓在手心啊。 其實,被愛的資格和愛人的資格,與自殺/癖,與回避依戀型人格,與躁郁癥,與述情障礙等易被否定的特質全然無關,人類生而有之。 并且,愛也是人的本能。 太宰偶爾也會想試試坦坦蕩蕩地說出這種話的感覺。 04. 這套屋子是兩個人一起出資買的,綾小路出資會更多一些。 至于綾小路大學階段的經濟來源,其實假期打零工的薪水根本就不夠,開學季的周末如果不去打工,連日常花銷都很難維持,而且她也不愿意在這方面多花時間,所以一般都是走捷徑去賭/場之類來錢快的地方,很沒有【普通人】遵紀守法的自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