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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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夕不知該如何回答?這些年來,她能把驪都的朝局穩定已是不易,她一心盼著弟弟快些長大,根本無暇去想日后她會是什么下場? 柳溪的話像是一把寒刀,猝不及防地破開了她的心,將那極寒之氣森森地透入她的心房深處。 人越是接近權力的巔峰,就越是容易迷失心性。在龍椅之上坐久了,有幾人還能記得曾經的天真? 今夜的話說到這兒,柳溪覺得剛剛好。她再拍了拍楚夕的手背,抽出手來,緩緩站起,殿下不必今日答復我,先安心養傷。 柳溪!楚夕循聲再次抓住了她的衣角。 我叫百里溪。柳溪再提醒一遍。 楚夕抓緊她的衣角,聲音微顫,惑聲問道:你已不是東海景氏的大少夫人,為何這般為東海景氏盡心盡力? 柳溪輕笑,答得坦蕩,誰讓我的心上人在這兒呢? 楚夕有些驚訝,心上人? 阿嵐。柳溪輕喚這兩個字時,嘴角微揚,眸底涌動的是濃烈的情愫,殿下是不是也覺得我罔顧倫常? 楚夕沒有答話,她只是沒有想到,東海景氏這最小的家主竟然與守寡的長嫂兩情相悅了。她忽然懂了,為何柳溪一定要易名百里溪,為何柳溪必須死在西山柳氏? 你倒比本宮想得遠。楚夕自負心智不弱,可撞上柳溪,她不得不承認,她輸了不少。她一直謀的是當前,而柳溪這個女人,心思縝密,謀的是往后,每一步都算到了點上,讓楚夕不得不順著她給的路走。 楚夕松開了柳溪的衣角,淡淡問道:你就不怕本宮坐上龍椅第一個殺的就是你們? 殿下何必與我說這些玩笑話呢?柳溪笑出了聲,女子為君不易,怎會傻到一登基就把左右手給砍了? 楚夕抿了抿唇,似笑非笑。 百里溪有個失散多年的jiejie,叫崔十一娘。柳溪給出了第一個籌碼,我與阿嵐成婚之后,十一娘便也算東海景氏之人,她入宮為質,常伴君側,殿下以為,這個理由夠不夠堵住那些朝臣的嘴? 楚夕終是笑了出來,你這可是無本的買賣,穩賺不賠。 明明可以互惠互利,殿下何必非要求個兩敗俱傷呢?柳溪微笑問道。 楚夕微微側臉,沉聲問道:你這樣的人做臣子,是不是可惜了? 確實可惜。柳溪笑意一暖,可惜如今我只想做阿嵐的妻子,與她安樂相守一世。 她與她經歷了太多的生關死劫,險些失去,才明白現下這些日子的來之不易。想到景嵐埋首處理劄子的模樣,柳溪就覺得心疼。若不是因為當初她選中了東海景氏,阿嵐應該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江湖那么大,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怎會被朝廷這些煩雜事情牽絆在書案邊? 雖說現下看不見柳溪的模樣,楚夕卻愿意相信柳溪最后的這句話。 只因這句話,是柳溪今晚說得最真摯的一句。 都是情深似海的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怎會辨不清楚? 楚夕開始好奇,東海景氏這最小的家主景嵐,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柳溪這樣心性的奇女子可以傾心至此,想必這小家主定有過人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溪兒在東海景氏待久了,已經溫柔了太多。 第224章 夜宵 柳溪從楚夕的房間退出, 才將房門合上,便聽見了兩聲隔壁房間的異響。 不、乖!沈將離氣呼呼地從薛清弦的房間走出,對上了柳溪微驚的眸子, 肅聲道:要、跑! 柳溪輕笑,上前輕撫沈將離的后腦, 話卻是說給薛清弦聽的, 明知是死, 還要回去伸脖子給人砍,那是蠢,死就死了,還要回去連累師妹,拉師妹一起死,那就是毒了。 薛清弦被沈將離的切字訣擊中麻xue,只能靠在榻邊靜靜聽著, 許多話哽在喉間, 竟一個字都反駁不回去。 妹子,她以后想死就讓她去,反正心疼的又不是我們。柳溪扯了扯沈將離的衣角,對著她眨眼一笑,千蛛樓的探子有怎樣的本事, 我想這又蠢又毒的傻子比我們清楚。貿然回驪都驚動了千蛛樓的人,那是不把十一娘的命當命,嘖嘖,還說什么情深一片,分明就是自私自利! 就、是!沈將離高聲應和道。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確認她薛清弦被罵得心里難受,終是開了口, 可話還沒說完,便被柳溪打斷了。 你們斷了聯系,就是對她最好的保護,至少她那邊可以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柳溪冷聲繼續道,除非你想死在她面前,讓她內疚一輩子,記你一輩子,倘若你真這樣想,我便無話可說了。 薛清弦咬了咬牙,只能沉默。 柳溪淡聲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你算是最清楚千蛛樓行事的人,逞一時孤勇,那是下下之策。你死了事小,連累十一娘便事大了,孰輕孰重,還請薛姑娘好好掂量。說完,柳溪勾住了沈將離的手臂,笑道:妹子,走。 去、哪?沈將離歪頭看了一眼天色。 柳溪笑道:妹子今日幫了我大忙,自然該好好犒勞妹子。 沈將離吧唧下嘴巴,包、子! 一籠?柳溪微笑。 沈將離張開手掌,五、籠! 柳溪微驚,這那么晚了,當心撐壞肚子。 能、吃!沈將離拍拍肚子。 柳溪忍笑,好,五籠就五籠。說完,她拉著沈將離走了兩步,壓低了聲音道,明日的早膳不要搶阿嵐的,我明晚再給你做一頓宵夜? 成、交!沈將離重重點頭,雙眸明亮無比。 晚風微涼,拂過樹梢,發出沙沙輕響。 柳溪耳翼微動,望向窸窣深處。 沈將離警惕地問道:探、子? 柳溪搖了搖頭,莞爾道:應該是我聽錯了說完,她便拉著沈將離往廚房去了。 今晚的沈將離甚是滿意,美滋滋地吃了五籠魚rou小包子,只覺得唇齒之間都是滿滿的香味兒。 柳溪把剩下的兩籠包子放入食盒,溫聲道:妹子先回去休息,jiejie給阿嵐送了吃的就回來。 一、起!沈將離從柳溪手中搶過食盒,一手提著,一手勾住了柳溪的手臂,促狹道:懂、事。 柳溪苦笑,哪里懂事? 該、走。沈將離眨了下眼睛,就、走。 柳溪忍俊不禁,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確實懂事。 沈將離得意地揚起臉來,像只被虎摸了的小貓兒,走、吧。 兩人來到了書房外,書房門只是虛掩著,里面很是安靜,所以景嵐翻閱劄子的聲音極是清晰。 沈將離剛想推門,便被柳溪攔住了。她遞了個眼色給沈將離,示意不要出聲,然后湊近了門縫,望向了里面。 景嵐方才悻悻然離開后,便扶著景煥回到了書房,她解開了景煥的麻xue,把劄子往景煥面前一推,四哥幫我個忙,先把這些劄子分一分,若是民事便放左邊,若是軍事便放右邊,若是政事便放中間,農事的話 一樣一樣來!我記不住!景煥扶額,沒想到平日小五窩在書房,做的就是這種苦差事,比他在鑄兵臺打造兵器還要辛苦。 景嵐微笑,好,四哥幫我把農事的挑出來就好,其他的我一本一本看吧。 等等!小五,現在都這么晚了,這些劄子看不完就明天看啊。景煥只看了一本,就想打哈欠。 景嵐肅聲道:剛才不是惹了溪兒不快么?在她回來之前,我得趕緊把這些劄子看完 嘖嘖。景煥忍笑看他,小五你是真變了個人。 哪里變了?景嵐皺眉問道。 景煥從她手中抽出了劄子,打趣道:你以前可是最愛玩的一個,現在三句不離百里jiejie,可把你寶貝的! 景嵐笑而不語,從景煥手中抽出劄子,人大了,也該穩重了,四哥你再這樣,以后看哪家姑娘敢嫁你? 景煥微微昂頭,娘親說我生得喜慶,最招人喜歡,小五你等著,我成親定然比你快!話音一落,景嵐便拿劄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行,我信四哥,但是劄子還是要幫我挑的。景嵐笑著搖了搖頭,打開了手中的劄子。 小五,你說沈jiejie會喜歡我么?景煥突然認真地問道。 景嵐怔然,啊? 景煥眸光真摯,是從未有過的鄭重神情,沈jiejie愛吃,我愛玩,我可以帶她走遍九州,吃遍九州,啊!忽覺腦門上又被景嵐敲了一下,小五你怎么又打我! 快看劄子。 你就回答一下四哥唄。 我不知道啊。 那你幫不幫四哥? 景嵐正色看他,倘若沈jiejie對你有意,那我定然幫 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四哥!景煥嘟囔道。 景嵐定定看著他,認真回答:兩情相悅,是成人之美,若是沈jiejie無意,那便是徒增困擾。 困擾?景煥不懂。 景嵐笑著搖了搖頭,這些事她如何向景煥解釋呢?沈jiejie平日看著像個貪吃的小迷糊,可她心明如鏡,待人接物皆有不同邊界。她若不喜歡四哥,景嵐便不會一頭熱地幫著四哥去追求她,讓沈將離為難。 景煥抓抓腦袋,到底是什么意思? 四哥你慢慢想吧。景嵐再搖了搖頭,果然是自己的事得自己做,她是東浮州都督一天,這些事就得一件一件地處理好。 小五 噓,我做正事呢。 景嵐凝神翻看起劄子,景煥只能無奈一嘆。 他抓起劄子翻了翻,又覺困倦,罷了,這些事確實他做不來。 小五,我去巡守府衙了。 四哥巡兩個時辰就回去歇著吧,我應該可以處理完這里的劄子,下半夜交給我來。景嵐臉上梨渦輕旋,雖說是年少的臉龐,可神韻中多了一絲不符合年歲的成熟。 四哥可不是廢物,你快些看完這些,早些歇著!放心,今晚四哥保證,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你安心睡覺!景煥起身拍了拍胸膛,走出書房后,轉身把房門虛掩,終是走遠。 景嵐深吸一口氣,右手提起筆來,在劄子上寫了起來。 景煥走后不久,柳溪便與沈將離來到了房外。 沈將離看了一眼里面,松開了柳溪的手臂,將食盒往柳溪手中一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比了個走了的手勢。 柳溪接過食盒,摸摸她的后腦,莞爾點頭。 沈將離走后,柳溪推開了房門,走進了書房。 景嵐抬眼,瞧見是柳溪回來了,笑問道:大勝了? 自然是大勝了。柳溪走近書桌,將劄子往一邊一推,便將食盒放在了景嵐面前,打開了蓋子。 景嵐手中還拿著毛筆,急聲道:溪兒,我那本還沒寫完呢。 偶爾偷個懶,也是可以的。柳溪含笑看她,眸光中藏了一絲心疼。景嵐身上的孩子氣越少,柳溪便越是心疼她,壓在她肩上的擔子太重,她不過只是個十七歲的姑娘。 今日不處理了,明日還有新的 手中的毛筆被柳溪一抽,景嵐話沒說完,便被柳溪揪住了衣襟,拉近了距離。 柳溪拿毛筆在景嵐額頭上敲了一下,扔開毛筆的同時,酥啞下令:陪、我! 景嵐的心砰砰直跳,別說只是陪她,就算要她的命也可以。 好!隨著這聲好,景嵐臉上漾開了笑意,臉頰上的梨渦旋得極是好看。 柳溪嫣然輕笑,揪著景嵐的衣襟,微微湊近。 若沒有遇上景嵐,她定然是個陷在仇恨之中的陰暗女人,事事算計,以利當先,哪有如今這樣的溫情脈脈時光?景嵐就像是照進她陰暗心底的一抹溫暖日光,一寸一寸地將她心房深處的寒意驅退,讓她頭一回對家有了眷戀與憧憬。 門還開唔! 景嵐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柳溪一口吻住,唇瓣之間只留下了她與她交纏難分的氣息。 心慌意亂,卻又心火熾熱。 像是雷火珠在心房深處燃爆開來,情念燒得兩顆心又熱又脹,只想借由這一個吻,把所有的深情碾碎在唇舌之間。 景嵐呼吸越發地低沉,她猝然站起,情不自禁地一勾柳溪的腰桿,將她吻得更深,吻得更狠。 柳溪卻在這個時候,驟然往后一退,伸指抵住了她追上來的唇瓣,嗔笑道:小賊得寸進尺。 明明呼吸還帶著幾分急促,明明雙頰紅得像被晚霞抹過似的。 景嵐微微喘著,捉住了柳溪的手,側臉在她掌心輕吻了一口,眸光還沉浸在情念之中,溪兒像是一只剛嘗到rou香的小獸,被人猝然搶走了美味,語氣低啞而微惱。 柳溪忍笑,低聲道:我只是去關門說著,她抬眼對上她的眸子,都督大人放不放小女子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算是久違的么么噠~ 第225章 婚事 景嵐臉頰一燒, 連忙松了手,輕咳兩聲,道:門還是不關了吧。 柳溪含笑挑眉問道, 不關? 景嵐牽住了她的手,接連緩了好幾口氣, 終是讓狂亂的心跳略微平靜了些, 關了對你的聲名不好, 我可不想外間說你什么不好聽的。說完,她鼻翼微動,忍不住贊道,好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