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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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淵知道自己猜中了,遠襲異族王庭難如登天,如今已是冬日,糧草調(diào)運太過費時,動靜又大。說到一半,景淵驀地反應(yīng)了過來,指了指自己,我? 對,三叔你。柳溪自忖平日實在是小看了景淵,不是你帶兵出征,而是你一人出征。 一人?!景淵臉色驚變。 景檀連忙豎起耳朵,聽著柳溪的計略。 強襲王庭是一步險著,一旦成功,便是一招扭轉(zhuǎn)乾坤的奇計。柳溪輕笑,異族與夜氏聯(lián)姻百年,現(xiàn)下征戰(zhàn)還算是目標(biāo)一致,等打下江山之后,天下可不能容下兩家君主,所以勢必異族與夜氏還要再打一場。笑容略微一僵,九州已經(jīng)戰(zhàn)亂多年,世人有如螻蟻,再經(jīng)戰(zhàn)禍摧折,怕是永難太平。 既然兩家并不同心,我們便可間之。柳溪提醒景淵,與二叔同時中毒的那位姑娘,便是三叔你需要拿下的敵手。 景淵大驚,我我做不來這種哄騙姑娘的事! 誰要三叔你哄騙了?柳溪蹙眉,以誠相待,自有回報,不管是當(dāng)媳婦,還是當(dāng)meimei,只要她的心能向著我們就好。她若是異族公主,我便扶她坐女王,她若是夜氏少主,我也推她當(dāng)上夜氏家主。如今她可是被異族或是家人背棄的人,此時是最好下手的。 景淵臉上一燒,此事容我想想。 此事不急,三叔可以好好想想。柳溪說完,輕輕一嘆,我與阿嵐率軍離開之后,東臨城就交給三叔你了。我現(xiàn)下唯一擔(dān)心的是聶家兄妹,這兩人來歷不明,兩人都滑如泥鰍,殺又殺不得,趕又趕不走。 嫂嫂就不擔(dān)心幽幽姑娘么?景淵提醒柳溪,家里還有個麻煩的。 柳溪眉心一擰,她也是個棘手的。 海龍陵一事之后,幽幽分明與東海景氏勢不兩立了,卻突然冒出來示好,背后指使她行事的師父才是深不可測。 這三人的事容我再想想。柳溪沉默片刻,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解決這三個麻煩人,今日先談到這里,我先與阿嵐詳談一下調(diào)軍之事。 景淵恭敬起身,對著柳溪拱手一拜,若有需要,嫂嫂盡管吩咐。 嗯。柳溪低首,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三弟景檀艱難地側(cè)身而臥,定定地看著景淵,嫂嫂她只是個姑娘家她幫我們景氏的已經(jīng)太多了 景淵沉嘆,我知道,這也是我敬重她的地方。拿了放妻書,她本可以不做那么多的。 當(dāng)meimei不成么?景檀又開始暗恨自己不爭氣,若是傷的是三弟,他一定依著嫂嫂的提議,把那姑娘當(dāng)meimei哄,反正以誠相待,也算不得利用。 景淵沉聲答道:二哥,你真沒聽出嫂嫂的話外之意么? 什么?景檀虛弱問道。 景淵忍下了話,從景嵐接下朝廷敕令那天開始,景淵知道東海景氏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初偏安一隅的機關(guān)世家了。 立足東浮州,只能保數(shù)年平安。 若要保證東海景氏百年長安,在這個亂世只有一條路可走君臨天下。 嫂嫂想扶小五當(dāng)皇帝。 景淵意識到了柳溪這個念頭,所以拉攏夜氏最好的法子莫過于聯(lián)姻。 可是,拉攏異族也好,夜氏也好,也該是小五聯(lián)姻才是,為何嫂嫂選擇的是他? 景淵只覺蹊蹺,總想著嫂嫂似乎有什么瞞著他? 說話景檀焦急地看著他。 沒事。景淵搖搖頭,一切箭在弦上,其實也容不得他做選擇。他憂心地看著景檀,如今他最擔(dān)心的便是兄長的毒,倘若蜃樓不過是個傳說,嫂嫂的謀劃只能成空,而他與小四小五又要經(jīng)歷喪兄之痛 娘親向來最疼愛二哥,若她知道了,該是怎樣難過? 景淵悄悄長嘆,倘若蜃樓不是傳說,既然東海景氏只有這一條出路,那他就依柳溪一回,以誠相待那個姑娘,真心實意地許她一生一世。 柳溪沿著長廊走了一段,忽然停了下來,捏緊了疏影,冷聲問道:幽幽姑娘若是有話要說,不妨堂堂正正地出來講個分明,再偷偷摸摸地跟著我,我可要不客氣了。 我今日可沒有逗你的小叔跟meimei,怎的還是那么兇?幽幽從廊上掠下,反手捏著煙斗負手在后,笑道,別總是生氣,容易老的,小心下回嫁不出去了。 說正事。柳溪眸光微怒。 幽幽故意嘆了一口氣,蜃樓那個傳說我也聽過的。 柳溪冷笑,你倒是消息靈通。 今早大牢鬧那么大出動靜,整個府衙都知道了。幽幽干脆地往欄邊一坐,雙腿交疊,我與你示好,你肯定是不信我的,所以,我們不如做個交易? 說。柳溪漠然應(yīng)聲。 幽幽笑道:你家阿嵐如今可是東浮州的都督,總管東浮州的軍政大事。所以,我想要個近海一點的海島做領(lǐng)地,想必你家阿嵐是會同意的。 柳溪不發(fā)一言,只是安靜看她。 幽幽被她看得有些發(fā)毛,囁嚅道:得!算我怕了你!我經(jīng)營幽幽島好幾年,也碰上過幾個大漠來的商旅,一來二去便熟悉了,便聽他們聊過一些關(guān)于沙海蜃樓的事。 然后? 我大概知道蜃樓的方位,我跟你們一起去,里面的金沙銀海,分我一成?幽幽感興趣的只有錢。 你就不怕沒命花么?柳溪提醒幽幽。 幽幽得意地笑道:富貴險中求,總要冒些險的。說著,她湊近了柳溪一些,況且,你就不怕我在東臨城不安分么? 你信不信,在你不安分之前,我就要了你的命?還沒幾個人能威脅柳溪,柳溪似笑非笑,眸底漾著一抹森森的殺意。 幽幽眨了一下美眸,再加個籌碼,我讓我的族民暗中保護海城? 呵。柳溪驟然揪住了幽幽的衣領(lǐng)。 幽幽解釋道:是真的保護!你跟景小五一走,東臨城跟海城一個景小三肯定是守不過來的,你可以不擔(dān)心魏氏跟異族,你不能不擔(dān)心修羅衛(wèi)吧? 成交。柳溪干脆答允,松開了幽幽的衣領(lǐng),笑道,我忽然看你有些順眼了。說著,她伸指刮了一下幽幽的下頜,順勢捏住,提醒道,你若以誠相待,我必生死不棄,否則在蜃樓遇上險事,我怕我管顧不了你。 幽幽拂開了她的手,她還沒有被誰這邊輕薄過,不覺有幾分羞怒,柳溪,你少小看我! 那就生死各安天命吧。柳溪淡淡說完,眸光移向幽幽手中的煙斗,妹子說難聞,確實不太好聞。 要你管! 別人不疼,好歹自己要多疼自己一些。 你以為我喜歡這味道?! 嗯? 柳溪聽出了幽幽的言外之意。 幽幽別過臉去,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說完,幽幽便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柳溪望著幽幽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似乎還不夠了解她。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還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 第134章 爬窗 沈?qū)㈦x這一日基本沒有閑下來, 除了給夜天心與景檀熬制抑制毒性的湯藥外,沈?qū)㈦x還制備了好些驅(qū)蛇的藥丸,準(zhǔn)備給小五與柳溪探樓使用。 她回到房間時, 便聞見了一股誘人的飯菜香味兒。 柳溪坐在桌邊似是已經(jīng)等了許久,終于瞧見沈?qū)㈦x回來了, 便招手示意沈?qū)㈦x快些過來吃晚膳。 沈?qū)㈦x高興地坐到桌邊, 端起飯碗才扒了一口飯,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緩慢地將口中的白飯咽下,定定地看著柳溪。 柳溪忍笑問道:是今日的飯菜不合口么? 有、事?沈?qū)㈦x認(rèn)真問道。 柳溪夾了一塊燒rou到沈?qū)㈦x碗中,點頭笑道:有事需要妹子幫手。 說、吧。沈?qū)㈦x把飯碗放下,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柳溪。 柳溪笑道:明日幫我診個人? 哪、個?沈?qū)㈦x好奇問道。 幽幽。柳溪回答。 沈?qū)㈦x瞪大了眼睛,難、聞! 柳溪知道沈?qū)㈦x的嗅覺異于常人,起初以為她說的難聞是幽幽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 可如今細細想來, 沈?qū)㈦x嗅到的味道大概不僅僅是煙草味。 有病就得早點治。柳溪倒也珍惜這次難得的解怨機會,拉攏了蓬萊螺島,也算是消除了阿嵐日后平定天下的一個阻礙,妹子若能醫(yī)好她柳溪想了想,好像她也沒有什么可以誘惑沈?qū)㈦x的了。 沈?qū)㈦x微笑, 仁、心。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重重地點了下頭,答、應(yīng)! 柳溪感激地抬手輕撫沈?qū)㈦x的腦袋,謝謝妹子。 不、謝!沈?qū)㈦x輕笑,也夾了一塊燒rou給柳溪,餓、了。 柳溪啞然笑笑,端起碗來, 一起。 沈?qū)㈦x問清楚了,心下也踏實不少。她一邊吃,一邊回想那日瞧見的幽幽面色,她面色如常,唇紅齒白,醫(yī)治她應(yīng)該不算什么難事。 柳溪悄悄地舒了一口氣,今日也不算白忙活一場。 她細細嚼著燒rou,不時張望房外的空庭。 整整一日沒有瞧見景嵐,也不知她到底在忙些什么? 說也奇怪,先前也曾想過景嵐,可從未如現(xiàn)下這般看不見一日,就覺得整個心空落落的,就連口中的燒rou也覺得少了幾分滋味。 檐外的細雪沒有停下片刻,東臨城內(nèi)外都積起了一層厚雪。 夜色漸深。 東臨城百家燈火如豆,襯得雪夜甚是清冷。 處理完軍中與州府的要務(wù)后,景嵐與景九叔一起回到了府衙。 景九叔看景嵐的臉色很是疲憊,忍不住提醒道:少主還是要多多注意身子。 多謝九叔關(guān)心。景嵐搖頭微笑,她知道有個人比她更需要這句話。 景九叔嘆聲道:若是夫人瞧見少主,定是要心疼死。 紅姨若是知道二哥出事了,怕是更心疼。景嵐看了一眼天色,這個時候二哥應(yīng)該喝了藥休息了,還是不要打擾他的好。 九叔,明日聶廣幫我去驪都辦差,你派個人跟著。景嵐低聲吩咐。 景九叔點頭,是。 他留在城中我不放心,三哥還要分心防著他,所以就算他辦成了差事,我也要他兩個月內(nèi),不能回到東臨城。 我辦事,少主可以放心。 景九叔點了下頭,遲疑地問道:可是海城那邊,真的不需要通知一聲么? 二哥的事告不告訴紅姨,由三哥決斷。她這次與柳溪去大漠探尋蜃樓,最為擔(dān)心的就是修羅衛(wèi)不定時的偷襲,所以景嵐今日調(diào)派了三千兵馬趕去海城外駐扎,這樣一來,她多少可以安心些。 算算腳程,這三千兵馬帶著輜重到達海城外,應(yīng)該是七日之后。 是。景九叔恭敬地領(lǐng)命。 大家都要好好的。景嵐沉聲囑咐。 景九叔點頭道:少主也一樣,與大少夫人都要安安好好地回來。 會的。景嵐如今只希望蜃樓并不是一個傳說。 氣丹忽地一熱。 景嵐臉上的笑意一僵,腦海中恍惚響起今早柳溪說的那句話, 晚上再說 景九叔覺察了景嵐的耳根驀地紅了起來,他關(guān)切地問道:少主可是不舒服? 九叔回去歇著吧。景嵐有些心虛,催促景九叔,我還有些事要辦。 少主若是不舒服,可以去找沈姑娘看看的。景九叔提醒景嵐。 景嵐肅聲道:天都這么晚了,嫂嫂跟沈jiejie一定都歇下了,我大晚上的去叨擾不好。 也是。景九叔點了下頭。 九叔,我先去辦事了。 少主你都忙了一 景嵐走得極快,很快便消失在了景九叔的視線之中。 景九叔總覺得這會兒的景嵐有些不太對勁,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 少年人啊景九叔搖頭笑笑,自忖已經(jīng)沒有少主這樣的精力了。 咯吱 景淵照料二哥服完湯藥后,退出了房間,把房門關(guān)好。 他提燈沿著積雪小徑走了一段路后,關(guān)于白日那個疑問他一直懸而未決為何偏偏是他,而不是小五? 他參不透柳溪的用心,索性轉(zhuǎn)入了另一條小徑,往柳溪與沈?qū)㈦x暫住的小院去了。 問個清楚,他心安了,便也可以少些顧慮。 這小院是后院最大的一處,院中有一座兩層小樓,柳溪未來之前,這里是景嵐休息的地方。 柳溪與沈?qū)㈦x來了之后,景嵐便將這里讓給了她們,選了與小院一墻之隔的偏屋休息。 夜雪越下越大,氣溫也越來越?jīng)觥?/br>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景淵手中的燈籠忽然熄滅。 景淵找了個背風(fēng)的角落,準(zhǔn)備拿出火折子,吹亮點燃燈籠,他才走到角落的陰影中,便聽見墻邊響起了一聲細響。 景淵藏匿在暗處往聲響處警惕望去,只見景嵐掠上了墻頭,往上一跳,便攀住了二樓的窗欞。 小五?!景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景嵐已推窗鉆進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