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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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兒,這邊還是交給他們吧。紅姨娘說著,對著柳溪招了招手,我?guī)闳€地方。 嗯?柳溪故作疑惑。 紅姨娘歉然微笑,是紅姨忙得忘了,這也是件大事。說著,她再次挽住柳溪的手,走吧。 柳溪默然跟從,這個時候自然能少說一句便少一句。 紅姨娘直接將她帶到了海城的録房,這里是海城賬本名冊的記錄存放處。 管録房的老先生一看是紅姨娘與柳溪來了,便趕緊迎了過來。 今日紅姨陪你,認認海城的人。紅姨娘索性講明白了,她拉著柳溪一起坐下,吩咐老先生將名冊都抱來。 柳溪微微點頭,暗暗打量著這名老先生。 他是上了年歲的人,眼角爬滿了皺紋,穿著一身干凈的書生長衫,因為長期書寫的緣故,指間有一層繭子。 這是陳先生,在海城已經(jīng)待了三十年,算是海城的老人了。紅姨娘當先介紹了陳先生,又道,海城一共有兩個老先生,一個是陳先生,一個是海先生。海先生你是見過了的。 嗯。柳溪點頭。 越是老人,內(nèi)鬼的嫌疑便越大,要查內(nèi)鬼,就必須從老人這邊下手。 陳先生賠笑道:大少夫人慢慢看,名冊都放在這兒了。說話間,陳先生將十本名冊擱在了柳溪面前,海城上下一共三百七十五人,都記錄在這兒了。 有勞陳先生了。柳溪低頷,拿起了最上面那本,打開的第一頁,記錄的是景九叔。這景氏的名冊也是奇了,兩頁記錄一人,左面是畫像,右面是文字,一冊在手,也不必專門把人喊來跟前一一對認。 這畫也是先生畫的?柳溪頗是好奇。 陳先生笑道:畫的不好,還請大少夫人多多包涵。 柳溪在西山時,也見過不少名畫。陳先生的畫功雖算不得出眾,可也有可圈可點之處。景九叔面貌端正,唇上有一橫胡須,看了這畫,就算第一次看見景九叔,也能認出來。 畫功不錯,又是最熟悉景氏人員的老人。 有意思。 倘若他不是內(nèi)鬼,那內(nèi)鬼必定是他的身邊人。 先生比我畫得好看多了。柳溪隨口應和一聲,又翻了一頁。 直接問陳先生,可是下下之策。 既然名冊都在這兒了,那便慢慢翻看,把有嫌疑的人都暗暗記下,一個一個暗暗排查。 一念及此,柳溪便不再多想,仔細翻看起了名冊。 紅姨娘本就不是個靜得下來的人,她與陳先生不同,在旁坐得久了,便覺渾身不自在。可又答應了柳溪,今日要陪她的,便只能繼續(xù)坐在原處等著。 陳先生是個有眼力的人,他拱手對著兩人一拜,退出了房間,回來之時,端了兩盞熱茶。 紅姨娘無聊極了,熱茶喝完,便只能拿著茶盞把玩。 柳溪專心看名冊,這熱茶肯定是一口也不會飲的。 直到 景九叔匆匆踏入了録房,急聲道:少主跟著四公子出海了。 柳溪眉心微蹙。 紅姨娘嘆聲道:小四就喜歡帶著小五胡鬧,海上小四熟,怕是擔心小五這幾日心情郁結(jié),所以才會帶著小五出去散散心 去了多久?柳溪倒沒有紅姨娘那般寬心。 景九叔如實回答,去了有一個時辰了吧。 可知去了哪里?柳溪再問。 景九叔想了想,我聽老秦說,四公子說是要去島上散散心。可東海島嶼眾多,景氏所領(lǐng)的海域中,便有十多個島嶼,一時半會兒景九叔也不知他們?nèi)チ四膫€? 胡鬧!柳溪厲聲一喝,意識到了自己激動了些,便斂了怒色,對著紅姨娘道,魏諫白在暗處,這個時候唯有海城是安全的,貿(mào)然出海,萬一中了埋伏話說到這里,柳溪的聲音微啞,今日我親手扯下的白綾,我不想再掛上去。 聽見柳溪這樣說,紅姨娘突然也慌了,九叔,快,派人把小四跟小五找回來。 我也去。柳溪堅定地道。 紅姨娘猛點頭,我也去。 就在海城出動海船尋人時,景煥早帶著景嵐登了景氏海域外的幽幽島。 此島終年春色不絕,島上盛產(chǎn)瓜果,是往來客商最佳的歇腳處。只要來熟了這島上的人,還會發(fā)現(xiàn)這島上有個驚喜之處,便是海島深處,有一座幽幽樓。 幽幽樓中有十名妙曼女子,她們姿色各有妙絕之處,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據(jù)說,只要見識過她們姿色的人,就算把命給她們都甘愿。 景煥早就聽人說過這些,只是幽幽樓的開樓時間實在是不定,景煥來過幾次,都是吃的閉門羹。 四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景嵐跟著景煥越走越不安,畢竟是出了景氏的海域,這心里總覺得莫名的忐忑。 就去看一眼,門若是沒開,我們就回海城。景煥越是靠近那座幽幽樓,就越是激動,人總是對未知的東西好奇。 景嵐悄然左右打量,雖說這路上都是小販與客商,可也不能掉以輕心。 小五,你就放心吧。景煥發(fā)覺了景嵐的警惕,他拐了一下弟弟,每日離開望海渡的海船那么多,怎么可能就瞄上我們了? 景嵐搖頭,還是回去吧,海城還有 來都來了,就看一眼! 四哥 景煥皺眉,大哥肯定不想看見你這樣,小五,你都不愛笑了,你知道么? 有么?景嵐回道。 景煥點頭,自打大哥出事后,你要么就是針對嫂嫂,要么就是心事重重的,你這樣子景煥忍下了要說的話,他越想越覺得小五對大哥的感情似乎不太一般。 景嵐勉強讓自己笑了笑,臉上淡淡地旋了個小梨渦。 驚覺有誰正在窺視這邊,景嵐臉上的笑意驟消,四處張望了一眼。 商旅依舊,小販依舊,并沒有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 幽幽樓今日開了! 啊!那萬萬不能錯過了! 快去瞧瞧! 人群之中不知是誰突然提了個頭,商旅們便激動了起來,紛紛往幽幽樓的方向去了。 小五,你可真有福氣!景煥也激動了起來,第一次來幽幽島,就撞上這樣的好事!走!走!快去瞧瞧! 四哥,幽幽樓是什么地方?景嵐被景煥拉著,急聲問道。 去了就知道了!景煥只簡單回答了一句,他也沒有進去過,他怎么知道? 景嵐輕嘆,只能跟著景煥擠進了人群,來到了幽幽樓下。 所謂幽幽樓,不過是依山壁鑿出的洞窟。遠遠望去,原本黑暗的洞窟中五色彩燈斑斕,倒是平添了幾分熱鬧之色。 幽幽樓石門大開,門前站著八名古銅色膚色的壯碩漢子,各個看上去兇神惡煞的。所以即便是想進去一窺乾坤,眾人也只能乖乖忍著,不敢貿(mào)然闖進去,驚擾了里面的仙女。 等了片刻,終是有人走了出來。 那女子容姿妖冶,紫色紗衣穿在身上,走起路來,雪白的腿半隱半現(xiàn),惹人無端心癢。分明是個十八上下的妙齡女子,可竟是這幽幽樓的話事者只見她手拿鳳紋銀煙斗,不急不慢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后,妖媚的眸光往人群中慵懶地掃了一眼。 就這么急著見姑娘們么?雖說是嬌嗔,聲音卻像抹了蜜的糖糕,聽在耳中,酥在了心間。 景嵐肅然,瞪了一眼身邊看呆了眼的景煥,她終是知道景煥帶她來什么地方了。 四哥!看也看過了,我們回家了! 來都來了 景嵐可不想陪他繼續(xù)在這里胡鬧,你走不走? 我景煥哪里舍得? 景嵐的語氣更重了些,我是以景氏家主的身份問你,走是不走? 哪知這個時候,那話事的女子妖艷的眸光落在了景嵐身上,誰讓這個時候,只有景嵐一人背對她呢? 那位公子 眾人沿著女子的眸光望向了這邊,兩名壯碩漢子走了過來,左右撥開人群。 難得遇上幽幽樓姑娘們見客,不進來看看就走,豈不是可惜了? 景嵐只覺背心一涼,她轉(zhuǎn)過臉去,只見那女子咯咯輕笑,咬住煙斗,舌尖有意無意地輕輕地舔了一下。 第14章 困獸 不必了。景嵐扯住了景煥的衣袖,只想快些離開這里。忽地,她的余光瞥見了藏在暗處的兩名修羅衛(wèi),心頭寒意更甚,她知道今日是惹上大禍了。 紫紗女子含笑再問道:當真不必了? 景煥著急地看看景嵐,又瞄了一眼美人,小五,就看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如今還能說不好么? 外面有修羅衛(wèi),想必魏諫白也在附近。 這幽幽樓看上去不是什么好地方,可這外面似乎更不安全。 景嵐無奈,佯作依從景煥,走吧,就進去看一眼。 景煥高興極了,好!好!好! 諸位也進來坐坐,尋個開心吧。紫紗女子笑盈盈地說完,轉(zhuǎn)了一圈手中煙斗,給身側(cè)的漢子遞了個眼色,低聲說了一句,收拾了。 景嵐雖沒有聽見她說什么,卻從她的唇語可以猜出是哪三個字。 正當她做好警戒,準備應對漢子時,哪知這漢子竟帶著三個兄弟往暗處去了。 她竟是收拾修羅衛(wèi)? 景嵐大驚,惑然多看了一眼紫紗女子。 只見紫紗女子對著她眨了一下左眼,公子來了我這兒,盡管放心地玩。下回,可就沒有那么好運氣了,我這幽幽樓可不是每日都會開的。說完,紫紗女子咯咯媚笑一聲,往洞窟深處走去。 景嵐極力回想上輩子之事,印象之中根本就沒有見過她。 正當景嵐失神之時,景煥笑道:瞧,我說什么來著,小五你可真走運! 這哪是走運?分明是福禍未知。 她是誰?景嵐狐疑問道。 景煥抓了抓腦袋,他從未踏入過幽幽樓,怎會知道她是誰?他攔下了身邊一個急切想進幽幽樓的商人,這位大哥,方才那個姑娘是誰啊? 你竟不知她是誰?商人驚然反問。 不知啊,我是頭一回來。景煥如實回答。 商人羨慕地看著眼前的兩名公子,你們兩個小子是真的走大運了,她可是這幽幽樓的樓主,去年我有幸見過一次,那風情嘖嘖絕了! 景嵐嫌棄地白了商人一眼。 商人提起她來,就更激動了,生怕是驚擾了佳人,聲音卻壓低了好幾分,她叫幽幽,只有出得起高價的人,才能入幕與她喝上一杯。 幽幽?這名字好聽。景煥細細地回味了一遍。 商人興高采烈地點頭,是啊!說著,他猴急地看了一眼洞窟深處,不與你們說了,我要進去找姑娘們好好喝一杯! 小五,走!我們也進去看看! 本來景嵐想暗暗罵一句,哪知景煥也是一個樣。她冷眼一瞪景煥,景煥皺眉道:你這樣我是真的擔心了。 我有什么可擔心的?景嵐不解,她此刻最擔心的是如何安然離開幽幽島? 景煥搖頭嘆息,小五,你別以后找個郎君回家啊。 呸!說什么胡話?!景嵐的心猛地一震,她喬裝十六年,如今景氏已無人知道她是女兒身,隨著年歲漸長,她這個家主是無論如何都要娶妻的。 景煥看見景嵐臉上染了愁色,干脆地勾住了景嵐的肩膀,多出來看看,若是看中了哪家姑娘,四哥給你去提親! 四哥!景嵐再瞪了景煥一眼。 景煥哪里管她瞪不瞪,勾著景嵐一邊走,一邊提醒道:你瞧瞧你,對姑娘家可不能這樣兇巴巴的,可會把人給兇沒了的。 景嵐眉心幾乎擰成了一個結(jié),一直以為她是最小的那個,只要哥哥們都成親了,那她找個由頭,跑出來浪跡江湖就好。可這輩子不一樣了,她是景氏的家主,就算哥哥們都成親了,她也不能丟了景氏跑出來浪跡江湖。 家主的婚事,更是景氏的大事,莫說是三位哥哥,只怕紅姨娘也會很上心。 踏入洞窟之后,一股濃烈的脂粉味道撲面而來。 紅紗垂落的戲臺上,三名妙曼女子在妖艷曼舞,戲臺之下,兩個斯文的少年郎一琴一笛應和著。 臺下的商旅們看得如癡如醉,不時地發(fā)出一聲好! 景煥好奇極了,這邊看看,那邊瞧瞧。景嵐卻覺得渾身都不自在,在這里面多待一刻,就覺得被什么一直戳著。 小五,我們?nèi)ツ沁呑>盁匆娏艘惶幙兆溃憷皪雇沁吶チ恕?/br> 兩人剛剛坐下,便來了兩名彪悍漢子,恭敬地道:兩位公子,樓主有請。 我若是不去呢?景嵐下意識地想拒絕。 漢子們咧嘴笑了笑,合拳捏得咯咯響。 好說,好說。景煥可不想在這里打架,他遞了個眼色給景嵐,人家說的可是請。 色迷心竅! 景嵐發(fā)誓,以后再也不跟四哥單獨出來了。 如今人在人家的窩里,說的是請,可如何能拒絕? 景嵐沉沉一嘆,只好跟著這兩人一起走上了二樓的石窟,拐入了一條長長的黑巷子,來到了半敞的石門前。 都下去吧。 是,樓主。 那紫紗女子慵懶地說了一句,打發(fā)了跟在景嵐與景煥身后的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