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哪里來的果子
因著靖安侯的緣故,老太太一向見的多是委婉迂回,逢迎奉承的,哪見過裕王妃這般直接打臉的。 一張老臉被羞辱的面紅耳赤,羞憤交加。 原本今日想要從裕王妃這里下手。 讓她幫著把婉妤和七皇子的婚事定下來。 看來是不行了。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早知道裕王妃對阿瑯是這樣的和顏悅色。 她就是讓阿瑯病著,也不會帶她出門呀! 老夫人心里恨得咬牙。 裕王妃話還沒完。 “阿瑯是個好姑娘。” “我得給你們府上一句忠言。” “好好的家族,別做太多掉價的事兒,別把靖安侯留下的大好門楣玷污了。”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面對阿瑯,板著的臉變得溫和。 賓客陸續上門來,花廳人越來越多。 阿瑯免不了又被人一圈圈的打量。 裕王妃見狀,拍拍阿瑯的手, “今日就想叫你出來散散心,小姑娘都在水閣那邊看荷花,你也去吧。” 把她的手交給身邊一個圓臉的姑娘。 “這是阿昕,我的孫女,你跟著她就行。” 蕭令昕生得豐潤秀麗,說話明快爽朗。 “祖母回來就對你贊不絕口,今日總算見著你了,我比婉妤大,也就是比你大,你叫我jiejie。” “以后有事,盡管來找我。” 阿昕拉著阿瑯的手往外走,經過婉妤時,語氣有些勉強。 “七姑娘,一起走吧。” 婉妤滿臉惶恐,阿瑯卻低下頭,心道這兩人從前關系應該不和睦。 不過,婉妤倒是處處體現好meimei的角色。 到了水閣,她借機悄悄指著里頭的閨秀,輕聲提點她,哪位是哪家的姑娘。 又指著一位溫婉貴氣,神容嬌矜的貴女道,“那是燕王府的郡主。” 若說今日的宴請,蕭令昕是主人,那么身份最尊貴的就是這位郡主了。 蕭令昕和眾位閨秀寒暄過后,拉過阿瑯把她安在自己身旁,漫不經心對婉妤道, “七姑娘,請坐罷。” 這就是高門世家的輕慢…… 婉妤能被稱為‘上京雙姝’之一,自然也有許多交好的閨秀。 坐在水閣內正中位置,燕王府郡主挑眉。 她先挑剔地看了看阿瑯,又瞥了瞥蕭令昕,招呼, “妤jiejie,你坐我身旁罷。” 態度親昵。 婉妤從善如流,坐在她旁邊,笑盈盈地道, “寶珠,這是我六姐。” 寶珠郡主,“聽你說了好久,還當你jiejie是天上人,呵,不過如此。” “好大的架子,我們等一等阿昕和妤jiejie就罷了,怎么連你也要等?” 阿瑯垂眸坐在蕭令昕身邊,心道,這上京的貴女也不過如此。呵! 婉妤連忙道, “對不住,王妃十分喜愛六姐,拉著她說了好一會話,這才耽擱了。” “不信,你問阿昕。” 裕王妃的喜愛? 眾人紛紛轉目去看阿瑯,心頭均有些不痛快。 有些人上次去過侯府,見識過阿瑯拆頭面的功夫,會好一些。 那沒去過的,越想越氣。 一個村姑,怎么值得裕王妃的喜愛? 農婦養大的村姑,字都不識幾個,竟然也登堂入室,來跟她們一起賞花。 真是膽大到令人驚奇。 賞荷宴,吃花茶,食花飯。 仆婦們上了糕點花茶,寶珠郡主姿態優雅地抿了口茶,越過主人請眾女孩品嘗。 “妤jiejie,你這位六jiejie想來都沒嘗過吧?” 女孩們表情各異,有些發出悶笑聲。 蕭令昕看阿瑯很對眼,不肯阿瑯吃虧,維護道, “寶珠,花茶又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沒嘗過怎么了?” 寶珠郡主目光從阿瑯身上略過,淡聲道, “阿昕,這就是王府不對了,這里都是金貴的姑娘,你竟然拿不金貴的東西招待我們。” 蕭令昕氣得渾身發抖。 阿瑯暗暗嘆氣,蕭令昕為了維護她,確實把個把柄放到了寶珠郡主的手上。 蕭令昕散發出的善意,讓阿瑯不愿意她如此的難堪。 她捧起茶盞,小口品茗,舉止優雅。 “阿昕,府上的這海棠花茶比尋常的要香一些呢,選得是眉山的海棠花窨的嗎?” 這和眾人想象的‘村姑牛飲’有很大的出入。 失望。 寶珠郡主微微挑眉, “原來還是個有見識的呀。” 她將面前一碟紅彤彤、晶瑩剔透、大小類似佛珠的果子推到阿瑯跟前。 “這果子應該是宮中賞賜下來的吧,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尋常人家可見不到,都給你吃吧。” 寶珠郡主神色淡淡,語聲意味深長,優越感斐然。 “大家一起吃吧。”阿瑯把盤子推了回去。 這么好的東西,她怎么能當著客人的面吃獨食呢? 寶珠郡主慢條斯理地, “這東西雖難得,但誰還沒吃過呢?酸酸甜甜的,都給你了。吃吧。” 阿瑯笑盈盈地拒絕,堅持道, “既然很難得,還是大家一起吃吧。” 那碟果子本離蕭令昕有些遠,這會被放到跟前,果子顏色鮮艷,格外引人注意。 她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是櫻桃啊?宮里賞賜下來的?我吃吃看……” 她伸手去拿。 寶珠郡主原本淡淡的神色有些微動,張口欲言,卻見阿瑯按住了蕭令昕的手。 “寶珠郡主,我人微言輕,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寶珠郡主見蕭令昕的手被按住,心頭松了口氣,面上卻是散漫的, “你說吧。” 一個村姑,就算登堂入室,雀兒就是雀兒,怎配與鳳凰為伍? 且聽她能口吐出什么淤泥。 “這是裕王府,對否?今日乃是裕王府邀請我上門的,對吧?” 寶珠郡主臉色有些不自然,這是嘲諷她越俎代庖嗎? “我確實來自鄉野,可是是我想要這樣嗎?是我的錯處嗎? “侯府因為我丟了,這些年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尋我?我能怪他們嗎?” “我怪誰去?怪陛下?怪陛下沒能快些收復破舊河山?” “如果他早點平定江山,我娘也不會生我時遇到匪亂……” 阿瑯的語調很親和。 “沒想到郡主身受皇家誥封,卻做著離間君臣之情的事情。” 她捏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櫻桃’,在手中轉著,抬起眼皮望向寶珠郡主。 寶珠郡主淡然的面皮維持不住了。 婉妤咬著唇,目光盈盈地看著阿瑯,心下已知不好。 寶珠郡主和她從小就玩在一處,前些日子來信說要幫她出口氣。 今日,正巧在裕王府,蕭令昕不太待見她,于是她順水推舟地做了鵪鶉。 若是寶珠的面子不保…… 婉妤將微微顫抖著的手藏入袖底。 “這果子真是宮中賞賜下來的?那可真要讓裕王府帶著果子去宮里問問了。” “這哪里賜下的是恩寵,分明是毒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