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哪里來的邀請
阿瑯陪著皇后又說了會話,因著陛下有要事,不得不回宮去,給靖安侯夫婦上完香后,就派人送了阿瑯回侯府。 回到侯府已經是華燈初上,阿瑯才剛回到院里,小桃在外面戰戰兢兢的稟報: 老夫人打發人過來傳話,說姑娘今日見了帝后,想必用了很多美食,晚飯不能再吃了,以免撐著! 阿瑯頭也沒回,御膳房的糕點確實美味,她也確實吃飽了。 因為在賓客面前讓她丟臉了,惱羞成怒,所以準備讓她“消消食”么? 她從前跟著父親在外,聽過太多嫡母為了打壓庶出,不喜歡的子女,最多的就是不給飯吃,美其名曰‘消食’‘清火’。 那時,她總以為這些事離她很遠,養父待她實在是太好了。 有時,沒來得及拿到銀錢,吃不好,住不好,但他會盡最大的努力,把最好的給她。 現在,家人也還是家人,卻是截然不同的態度。 阿瑯嘴角往下,扯出絲冷笑。 之后將近一個月,沒有誰來找阿瑯,更沒誰帶她去哪里。 吃食上,倒也沒克扣,也僅僅是吃飽,想要吃好? 那是萬萬沒有的。 自從阿瑯見了帝后回來,滿府的氣氛,一路往下壓低,一直低到連大門口的幾個門房,都壓著聲音,踮起腳尖走路。 阿瑯卻是樂得逍遙自在。 偶然在花園假山后聽到侯府下人閑磕牙,據說從那天設宴后,給侯府邀請帖的各家,都注明了邀請六姑娘…… 為了不讓她這個孽障再出去丟人現眼,所以侯府大家都不能去! 盡管老太太嚴格控制府里眾人出門,卻擋不住別人邀請阿瑯的決心。 這天,阿瑯才剛在花園子里走了一圈回來,就見門口多了個陌生的婆子,見著她,恭敬地遞了張帖子給她。 裕王府請她去賞花。 阿瑯捏著請帖,慢慢晃著。 去,還是不去呢? 不去容易,可是,為什么不去呢? 只是,去得話要怎么去呢? 老太太寧愿自殺八百也不愿意帶她出門,想來更不會給她安排馬車了。 帖子不是給她一個人的,也不知道婉妤這個meimei,會不會為了維護住好meimei的臉面,幫她解決呢? 翌日,如阿瑯所想那樣,她穿戴好到了二門時,果見著婉妤正在馬車前等她。 “六姐,總算是等到你了。”婉妤笑吟吟地上前迎她。 聽到聲音,一輛馬車的簾子被掀開,露出老太太的臉,緊擰的眉頭,臉上怒意隱隱,哼了一聲, “妤兒,你上車來。”說完,把簾子一甩。 婉妤歉意地對阿瑯說道,“jiejie,我先去陪祖母,你盡管放心,今日赴宴萬事有我呢,總不會叫你吃虧就是了。” 阿瑯微微頷首,“那就多謝婉妤姑娘了。” 這般說著,阿瑯轉過身,往最后一輛車上去。 馬車搖晃了大半個時辰,終于停了下來,阿瑯下了馬車,走在最后,卻是頃刻間就吸引來所有的目光。 “這就是那位新姑娘嗎?” “我瞧瞧,讓我瞧瞧。” “就是她?可惜,上次沒能去顧家看到。” “真沒想到,顧家竟然真的把她找回來了。” 戲文上的事情真實地發生了,這種新鮮感與沖擊力比戲文更讓人興奮。 老太太走在最前面,聽了個模糊的音,臉色越發的難看。 她就知道,就知道不該帶這個孽障出門。 不時的扭頭去看阿瑯,見阿瑯那淡定從容的墨陽,心頭越發的惱怒。 婉妤攙扶著她往里走,老太太拍拍她的手, “今日聽說七皇子也會來,祖母一定當著裕王妃的面,讓你們的婚事定下來。” “只要你們的婚事定下來,將來就算七皇子知道了實情,也不會怪罪你的。” 侯府的姑娘已經撕毀一次婚約,難道七皇子還會撕第二次? 不要面子的嗎? 婉妤微微垂著頭,‘嗯’了聲。 從很小時,婉妤就知道自己不是顧家的姑娘,一想到會被發現,她就瑟瑟發抖。 她不愿意離開孤家,那就需要別的法子坐穩顧家姑娘的身份。 那之后,她努力的對顧家人好,除了學業,她還纏著靖安侯練武。 無論刮風下雨,雞鳴時分,她就自己起身去校場扎馬步,顧父見她如此,越發喜愛這個女兒。 老太太那里,她更是貼心鐵肺的對她好。 有一年去雞鳴寺上香,遇到馬車翻了,她明明可以躲過,為了護著老太太,生生地墊在老太太身下做rou墊。 老太太直言婉妤是她的福星,越發疼愛這個孫女。 她以為那個丟失的孩子永遠不會找回來,這樣她就永遠是顧家的五姑娘。 她努力,溫和,終于長成顧家的驕傲,被上京眾人認可。 沒想到,那個女孩還是找到了! 而她的努力,也終于有了回報。 祖母瞞下了她的身份,讓她留在顧家,并且因為阿瑯的面容太像顧母,心生不喜。 想到顧母,婉妤的面色有些不好。 當年靖安侯身死的消息傳來,顧母昏厥過去,見到她的臉后,說過一句話。 那句話讓她毛骨悚然。 幸好,顧母死了! 進到內院后,裕王妃拉著阿瑯說了幾句話后,緊緊擰著眉頭,看看邊上老太太,還有婉妤及侯府其他女眷。 “你怎還穿著月前見你時的那身衣裳?當日陛下不是賞賜了你好些布料么……” 靖安侯府的人來得早,這會待客廳里還沒什么人。 老太太還是渾身一僵,那些賞賜,當時她讓人放到庫房,有些好東西找了出來加到婉妤的嫁妝里。 至于衣裳,她到是給阿瑯做了四套,可因著宴客那日大丟顏面,壓了下來。 后來見阿瑯安安靜靜的,就給忘記了。 老太太丟了臉,心里的火就別提了,心里恨毒了阿瑯,這個孽障,故意的,就是故意的! 和她的娘一樣,早知道當初就該讓她死在外頭。 哼,丟人現眼的東西。 阿瑯微微垂眸,羞澀地一笑,“王妃看出來了呀,我還特意把這衣裙樣式改過了呢。” 她把改動的地方一一指給裕王妃看。 又撓撓頭,“陛下的賞賜,大約老太太怕我和上次的釵環一樣亂拆,都放到庫房里供奉起來了呢。” 老太太氣得不行,耐著性子, “您也知道,侯府節儉,一年就做兩回衣裳,都是現請人回來做,這會兒不是做衣服的時候。” “本婉妤給了她衣裳,這孩子孤拐,偏生不穿。” “阿瑯,下次可不要耍這樣的小聰明,以為在鄉間學了點手藝,就拿出來糊弄王妃。看,可不就讓王妃發現了。” “對不住,王妃,老身沒教好孩子,讓您看笑話了。” 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的過錯推給了阿瑯。 大家都知道,阿瑯才剛回府,說道教導,可和老太太沒什么關系。 果然,裕王妃淡淡地道, “老太太實在不必跟我道歉,阿瑯又不是你教導的,我自然不會笑話。” 她說完之后,拉著阿瑯的手感嘆, “你也是個命苦的,在外面流落十七年,好不容易回來了,卻不為享福,而是為了受委屈回來的。” 老太太面色發紅,氣得心肝直顫,嘴唇發抖,卻還要對裕王妃賠著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