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真復(fù)雜。

    以后要避開戀綜。

    她看不懂。

    合上筆記本，正要退出視頻，賀燭這時洗漱完，躺在了她身邊，唐棉猶豫一會兒，點了暫停鍵，將平板從支架上拿下來，遞到賀燭眼前。

    賀燭閑懶地掀起眼皮，看了眼畫面定格的屏幕，輕吐出兩個字：“不看。”

    唐棉遠(yuǎn)遠(yuǎn)抻著手臂，捏著平板解釋道：“不是要你看綜藝，我是想問，視頻里的黃衣服女生和紅裙女生，如果你是男嘉賓，你會選哪個？”

    賀燭興趣缺缺：“都不選。”

    唐棉撇撇嘴，費力扯下桌板上的筆記本，拿在另一只手上揚了揚：“我要做觀后感，幫忙給個參考吧。”

    她睫毛微翹，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眼巴巴看著他。

    賀燭唇角不耐地下壓，唐棉見他臉色不妙，想收回手，平板卻被拿走了。

    賀燭定睛在屏幕上掃了一眼，然后將ipad塞還回去，聲調(diào)清冷平緩，無波無瀾：“紅衣服的。”

    唐棉表情糾結(jié)：“為什么啊？”

    “看臉。”

    “噢。”

    唐棉躬腰坐著，低頭捧著屏幕仔細(xì)看了半天，紅裙子的女生五官艷麗，身材曼妙，美得像嬌艷的玫瑰，黃衣服的女生長相溫婉，氣質(zhì)溫柔，美得內(nèi)斂。

    彈幕和評論里兩人的人氣都很高。

    高中班上那個說正在跟賀燭交往的女生也長得很精致……

    唐棉在筆記本上劃拉兩筆，腦子里都是些青春時期的片段，賀燭漫不經(jīng)心扯著唇，淡聲說抱歉的樣子在她腦海里反復(fù)出現(xiàn)，甩都甩不掉。

    飛速轉(zhuǎn)換的畫面之間穿插著白天楊卯卯的一句話。

    “小唐姐，我覺得你比竇晴漂亮誒。”

    思緒繁雜，不宜動筆。

    唐棉干脆放下黑色水筆，決定今晚最后再煩他一次，偏過頭，小心翼翼地問：“黃衣服的女孩不漂亮嗎？”

    賀燭在回復(fù)信息，聞言頓了頓，然后道：“漂亮，但我沒興趣。”

    他說話時頭也不抬，故而看不到唐棉在他回答之后，輕輕抒了一口氣，白凈的臉上綻出一個滿意舒心的微笑，眼睛半彎，像初八夜里皎白的上弦月。

    原來她是輸在了類型，而非顏值上。

    心里那點糾結(jié)不甘和小小的好勝心轉(zhuǎn)眼間化為煙云。

    關(guān)燈，睡覺。

    房間安靜，床上的呼吸聲漸趨均勻平緩，另一邊手機屏幕的亮度逐漸暗下，緊接著，房間最后一盞亮著的床頭燈也熄滅了。

    夜色如水，兩人深深淺淺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難以分明。

    八月初，劇組完成了所有外景的拍攝工作，工作人員再也不用扛著設(shè)備東奔西跑。

    室內(nèi)戲拍攝起來快而有序，天黑之前基本能完成任務(wù)，唐棉想聯(lián)系中介，利用下班時間看看房子，但下一份工作暫時沒有著落，房子不知道租在哪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先把工作打算好。

    孫平安曾問她愿不愿意正式加入他們團隊，跟著導(dǎo)演全國各地拍戲，唐棉婉拒了，她的目標(biāo)是電視節(jié)目制作人，對影視方面興趣不高。

    唐棉在本地范圍投了一圈簡歷，皆石沉大海，于是便把心思放到了遠(yuǎn)地方，她大學(xué)在s市，本地知名度高一些，考慮到出去之后找工作會更難，畢業(yè)后便一直留在了本地。

    帶一絲僥幸，她重新投了幾個外省的工作，如果還是沒消息，她只能先租房子再考慮工作了。

    劇組今天拍女主出逃的戲份，唐棉負(fù)責(zé)帶楊卯卯熟悉逃跑路線。

    “你從廚房翻出來以后，沿著墻根走右側(cè)，鏡頭在你左前方和后方，記住不要超出……”

    “哎，我這邊拍戲呢，不干，我一拍電視劇的，拍什么綜藝啊，我不會，行了行了，別再打了啊。”

    泳池后面的樹蔭下，有人在朗聲打電話。

    楊卯卯肩膀碰了碰唐棉：“是導(dǎo)演。”

    唐棉點點頭，沒說什么，繼續(xù)給她講走位路線，等楊卯卯記得差不多了，唐棉讓她自己演練兩遍，然后趁導(dǎo)演還在乘涼，緩步走到他面前。

    導(dǎo)演坐在折疊椅上，手里拿著小風(fēng)扇，見她過來，抬起頭笑呵呵地問：“小唐啊，有事嗎？”

    唐棉坦言剛才無意中聽到了他打電話的聲音，導(dǎo)演沒所謂地擺擺手：“嗐，這有什么不能聽的，又不是啥大秘密。”

    唐棉眨眨眼，接著道：“其實我在找綜藝節(jié)目組的工作。”

    “哦，這樣啊，”導(dǎo)演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行，我?guī)湍銌枂枺矣袀€朋友現(xiàn)在確實在組人，弄一個什么明星真人秀，他們那導(dǎo)演組應(yīng)該還有點名額。”

    唐棉展開笑，眼睛亮亮的：“謝謝導(dǎo)演！”

    導(dǎo)演笑道：“別謝了，也是托你的福，咱這劇組還有點賺回本的希望，回去等我消息，啊。”

    唐棉用力點頭，再次道謝。

    工作有了眉目，唐棉心情大好，她平時表情淡淡，行事低調(diào)，不太惹人注意，今天一整天臉上都掛著喜意，紅唇帶笑，面若桃花，弄得一些年輕人看直了眼，工作都不怎么專心了。

    第22章 你們是同學(xué)

    八月二號是孔非的生日, 孔大少爺一向喜歡搞些排場大的活動，生日聚會包了個五星級酒店，借場地開派對。

    他愛玩, 平日交了不少朋友，生日請柬送了一大幫人, 曹攸等人不用請，必到, 只是今年他們之中出了個已婚人士，多出一個家眷。

    好在唐棉性子乖巧又直率得可愛，人沒那么事兒, 孔非他們對唐棉印象不錯, 出去玩倒不介意帶她, 通知賀燭聚會地點時, 孔非順便提了一嘴唐棉。

    “你可以把小唐帶上。”

    賀燭說：“帶她做什么？”

    “她不就愛湊熱鬧, 你副駕駛多個人的事，滿足人家唄。”

    自打上次去過躍影，他們幾個就琢磨過來賀燭和唐棉的關(guān)系了, 形式夫妻, 婚后各玩各的，互不打擾，圈子里并不少見。

    就是唐家跟賀家差了不止一個層級, 這種沒有意義的聯(lián)姻讓他們摸不著頭腦，不過賀燭看上去是自愿的, 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賀燭掛了電話。

    唐棉下班回來，他隨口一問：“明晚孔非生日，辦了個派對，去不去？”

    唐棉來了精神, 但想到劇組明天還有工作，問：“大概幾點開始啊？”

    賀燭說：“晚上的聚會七點開場。”

    “那來得及，我去。”

    好事接二連三，唐棉整個人被喜氣包圍，走路都哼著愉悅的小調(diào)，進(jìn)衣帽間換上睡衣，出來時，她突然想到什么，嗓子里冒出的曲子戛然而止。

    “等等，你剛才說生日聚會？”

    賀燭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嗯。”

    唐棉糾結(jié)道：“生日我應(yīng)該要送禮物吧。”

    “隨你。”

    孔非跟她算是熟人關(guān)系，每次見面對她也很照顧，于情于理她都不該空手去參加生日會，但孔非同樣是富家少爺，一般的小禮物送不出手，送出去了他也看不上。

    不一般的奢侈品她又送不起，劇組工資沒發(fā)，她現(xiàn)在的身家只有唐白給的五萬塊，是她以后租房子的資金。

    想來想去，唐棉腦中蹦出一個投機取巧的主意，她披著頭發(fā)，穿著格紋排扣長袖睡衣，輕飄飄地移到賀燭身后。

    “你準(zhǔn)備送孔非什么禮物？”

    賀燭聽到了她趿拉拖鞋的聲音，有了防備，沒被她突然的詢問聲嚇到，簡單回答：“定制外殼的組裝電腦。”

    “可以分一點便宜的部件讓我冠名嗎？”

    賀燭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行。”

    唐棉松了口氣，問：“音箱還是鼠標(biāo)？”

    “主機的螺絲。”

    ……

    后來唐棉很有骨氣地想買下配套鼠標(biāo)的贈予權(quán)，隨后得知一個小小的鼠標(biāo)竟然價值四位數(shù)，骨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反正她跟賀燭現(xiàn)在法律意義上是一家的，賀燭送禮就相當(dāng)于她送了。

    于是心安理得地兩手空空到了聚會場地。

    賀燭和唐棉直接被孔非的助理領(lǐng)進(jìn)酒店的露天場地，其他跟孔非關(guān)系沒那么近的，進(jìn)酒店需要請柬，賓客們帶來的禮物有小份有大份，還有人讓司機和保鏢一道把禮物抬進(jìn)去的。

    賀燭則是讓人把東西送到了孔非家里。

    酒店的高爾夫球場臨時改成派對用地，曹攸和于一畝帶著一群公子哥陪女伴玩桌游，孔非見他們?nèi)雸觯H自迎出來：“你那電腦我收著了，謝了啊。”

    賀燭瞄了眼左顧右盼略顯心虛的唐棉，嘴角稍稍勾起，帶著壞心眼的戲謔：“順便謝謝你嫂子，禮物她也有份。”

    孔非驚訝：“小唐還懂電腦？”

    唐棉裝沒聽到，避而不答。

    曹攸和于一畝玩桌游雙雙出局，抽身跑過來，曹攸見到唐棉，夸張地挑了挑眉，舌頭頂著上顎發(fā)出輕佻的彈舌音：“喲，小唐今天很漂亮啊。”

    唐棉今天穿了件淡紫色短袖連衣裙，頭發(fā)松松垮垮地綰在腦后，前額自然地垂著兩綹細(xì)發(fā)，嘴巴薄薄地涂了一層豆沙色口紅，襯得皮膚在燈光下瑩白似雪，清純又淡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妝容。

    唐棉認(rèn)真道：“嗯，我可是打扮了一個小時。”

    她的頭發(fā)平時要么散著要么梳成馬尾，發(fā)型太隨意參加聚會總覺得不莊重，所以出門前唐棉一直對著衣帽間的鏡子研究發(fā)型，甚至點開了教學(xué)視頻臨時抱佛腳。

    后來賀燭等的不耐煩，找管家要來保姆阿姨別帽子的黑色一字夾，勉強固定出了她想要的發(fā)型。

    曹攸沒想到她會這么回答，胳膊挎著于一畝的肩，撲哧笑了一聲：“那下回我生日，你準(zhǔn)備的時間必須比一小時久啊，這樣顯得我地位比孔非高。”

    唐棉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賀燭忽然將她拉到一邊，指著不遠(yuǎn)處的自助餐臺：“晚餐在那。”

    她下班回去就一直待在衣帽間，沒時間吃晚飯，經(jīng)賀燭提醒，饑餓感迅速涌了上來，于是直奔餐臺，端著盤子，四處夾吃的。

    酒店拼了四張長桌，將餐臺拉得很長，唐棉從桌頭一路夾到桌尾，每樣挑一點，盛了滿滿兩盤子，幾個穿泳裝的女生走在她后面，說說笑笑地挑選沙拉。

    唐棉來了才知道，孔非的生日會不是正式的晚宴，到場賓客多是年輕人，穿著隨性，有人西裝革履，禮服長裙，有人t恤短褲，還有家離得遠(yuǎn)今晚住在酒店的，干脆穿著睡衣下樓。

    酒店的泳池也是生日會場的一部分，好些妹子穿著泳衣圍在泳池邊喝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