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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女難撩 第14節

    回到消息頁面,錢制片給她發了一段長語音,臥室燈已關,唐棉點了語音轉文字的選項,大段文字中透露著長輩對晚輩的淳淳關愛:【你朋友帶我們去現場看了,好,非常好,哈哈,小唐要是跟朋友玩累了,明天可以接著請假,我跟導演說一聲,你什么時候休息好了,什么時候來,啊,別累著自己】

    差點忘了賀燭借劇組場地的事,不過回想起來,今天賀燭貌似只是單純帶她去了躍影,什么要求都沒提,不算幫忙,倒是滿足了她長久以來的好奇心。

    想了想,她翻了個身。

    賀燭剛剛躺下,應該還沒睡著,唐棉小聲問:“你今天為什么要帶我去躍影啊?”

    輕如羽毛的聲音在靜默黑暗中清晰可聞。

    賀燭閉目而臥,片刻后,緩緩張口:“你一直吵著要去夜店。”

    唐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心里忽然像被羽毛刮了一下,柔柔的,又有點癢,過了一會兒,她壓低嗓子,小小地反駁:“沒有吵。”

    賀燭翻身,背對她。

    須臾,唐棉蒙著被子挪過去,用確保他能聽到的音量說:“謝謝你帶我去躍影,還借我們場地。”

    “嗯。”輕輕一聲,分不清是回應還是夢中囈語。

    ……

    盡管制片人和藹地表示劇組的福娃娃可以請假吃白飯到劇組停工那天,但唐棉還是很有自制力地在上班時間準時出現在片場。

    有了現成的布景,道具組再也不用費時費力地制造垃圾,折磨自己的審美,一早上看唐棉的眼神宛如看著救命恩人。

    別墅主人不在現場,工作人員使用房間和調整家具擺放都會先問問唐棉的意見。

    回答了兩次,她突然想到主臥掛著一張臨時拍的結婚照,說了是朋友的房子,如果被看到,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她匆忙跑到樓上,打算趁人不注意,偷偷潛進主臥把照片藏起來,她按了兩下,門把手紋絲不動。

    唐棉繼續擰。

    一個攝影師路過,解釋道:“小唐,你朋友交代主臥不能動,臨走前給鎖上了。”

    “好,我知道了。”

    唐棉松開手,故作淡定地下樓。

    別墅主要用來拍總裁的戲份,正式拍攝時,冉千柏穿一身黑西裝,站在酒柜前,戰戰兢兢地取出一瓶紅酒,動作緩慢僵硬。

    “卡。”

    導演無語道:“你是個總裁,不是小偷。”

    冉千柏抱著酒瓶欲哭無淚:“導演這酒得多貴啊,打碎了我賠不起。”

    “酒已經讓道具換成超市打折貨了,安心演你的。”

    “哦,導演早說嘛。”

    再次開拍,冉千柏按照劇本,給自己到了一杯紅酒,坐到吧臺上,仰頭就喝。

    導演又叫停。

    “你慢點喝,得有總裁那股勁兒。”

    冉千柏無辜地說:“我表舅就是這么喝的。”

    他表舅就是錢易明,窮制片一個,暴發戶都算不上,典型的反面教材。

    導演恨鐵不成鋼地怒吼:“別學你舅舅!”

    唐棉學著孫平安協助攝像,觀察現場鏡頭,一眼看出冉千柏的問題所在,用她哥的話說就是,不夠裝。

    唐白有段時間迷戀紅酒,一度跟幾個兄弟合伙搞了座葡萄酒莊,可惜長期入不敷出,沒多久幾個人就紛紛撤資跑路了。

    她見過唐白品酒的樣子,優雅,漂亮,像中世紀的貴族少爺。

    休息時,冉千柏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用手機搜索總裁怎么喝酒,唐棉遞給他一瓶水,冉千柏伸手接過,喪喪地說了聲謝謝,然后繼續低頭研究。

    他一直找不到感覺,導演后來忍不住發了火,把他噴得一無是處,年輕人的自信心受到了狠狠的打擊。

    唐棉跟道具要來酒和高腳杯,搬了凳子坐下來。

    “倒酒不能倒滿,不同的酒倒在杯子里的量也不同,像這種紅葡萄酒,倒入酒杯的三分之一即可,品酒時動作不能太粗魯,先靜止聞香……”

    冉千柏被她的聲音吸引,抬起頭。

    唐棉從倒酒到聞酒,一步步演示,柔白的手指握著高腳杯,襯以紅酒熱烈的顏色,像開在玫瑰叢的雪白茉莉,優雅又獨特,異常迷人。

    冉千柏有些發怔。

    “你在聽嗎?”

    “啊,在。”

    冉千柏臉頰泛紅,移開視線問:“唐棉姐你怎么懂這么多?”

    唐棉輕描淡寫地說:“見朋友喝過。”

    想起她的土豪朋友,冉千柏沒再多問,只是一些小心思剛剛發芽,就經歷了巨大的現實差距洗禮,被迫攔腰斬斷。

    唐棉無知無覺,接著給他演示。

    有了現場示范,冉千柏抓住了一點感覺,下午拍戲竟一遍過了。

    導演滿意了,唐棉卻暗自搖頭,有唐白和賀燭珠玉在前,冉千柏顯得太稚嫩了,就算學到了形,表演出來,還是像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少年。

    第16章 夜聊

    經過點撥,冉千柏下午突然開了竅,戲份拍攝異常順利,傍晚之前,導演大發慈悲,準許今天提前收工。

    劇組興高采烈,大家提議一起聚個餐。

    唐棉負責劇組拍攝日程的準備工作,每天都要看天氣預報,不得不出聲掃興。

    “晚上八點以后可能有暴雨。”

    導演一聽,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都給我老實回旅館睡覺,誰敢冒雨出去嘚瑟,明天要是感冒了,我親自收拾他。”

    興致被打斷,大家撇撇嘴,蔫蔫地收拾東西去了。

    今天下班早,同組的人開面包車捎了唐棉一程。

    路上,副導演難掩好奇,問出了大家關心的問題:“小唐,你跟那位土豪朋友,沒有什么特殊進展嗎?”

    唐棉搪塞:“沒,只是朋友而已。”

    “小唐還是單身吧,”導演組的一個jiejie以過來人的口吻說,“可得把握好咯,昨天看你朋友,長得一表人才啊,人也是有錢又大方,聽姐的,這時候就得趁早下手,以后便宜了別人,有你哭的。”

    “哎,劉姐這是有經驗啊。”

    “廢話。”

    幾人笑笑鬧鬧,話題又岔了過去。

    唐棉松了口氣,他們看到的應該是賀燭的助理,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

    誤會就誤會吧,制片人說他們這戲最多拍倆月,時間一到,她轉去別的攝制組,這些小八卦也不會有人記得了。

    賀宅今天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唐棉一進屋,以往第一時間來迎她的管家今天沒出現,跟她見面次數多,關系最熟的王阿姨將她拉到一邊,小聲提醒:“賀董今天回家,剛跟小少爺吵了一架,夫人直接回房間吧,大小姐和二少爺不在,賀董這火一時半會兒消不了。”

    唐棉點點頭,沒走大廳,轉從保潔用的小樓梯間上樓。

    賀燭不在房間,她先洗了個澡,吹干頭發換上寬松的休閑服,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腦,跟孫平安討論明天片場的戲份安排,一直到八點,仍沒有人喊她下樓吃飯。

    今天的天氣預報預測精準,八點一過,黑云籠月,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沒多久,雨滴清脆的拍打變成了噼里啪啦的敲擊,雨勢逐漸猛烈。

    劇組沒了場地壓力,制品人中午大方地請大家吃了頓好的,給唐棉的盒飯還是兩葷兩素,中午吃得飽,現在倒也不算餓,唐棉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起來,想去床上躺一會兒。

    門外走廊出現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管家和保姆的聲音由遠及近。

    “少爺您吃點東西。”

    “您這樣要生病的,我幫您聯系醫生。”

    賀燭開門,將關切聲擋在了外面。

    烏發浸濕,哩哩啦啦墜著水滴,濃黑睫毛搭著晶透的水珠,臉上,脖頸像洗過似的,身上的襯衣透了個徹底,看樣子他一直待在屋外,不幸遭遇了暴雨洗禮。

    唐棉見他唇線壓得緊,未免觸霉頭,一句話沒多問,安安靜靜地爬上床,蓋上被子,聽著浴室響起嘩嘩的水流聲,與窗外雨聲混在一起,雜而不吵。

    白噪音舒緩了她的神經,疲憊一天,唐棉不自覺閉上了眼睛。

    將睡之際,浴室大開門聲又將她喚醒,迷迷頓頓睜開眼,賀燭頭發依然濕漉漉的,凌亂地散開,他似乎不打算處理,扯下脖子上搭的毛巾胡亂擦了頭發就想躺下。

    唐棉偏頭,呢喃一聲:“當心感冒。”

    身邊的人頓了頓:“你沒睡?”

    唐棉摸到枕頭底下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剛過九點,她小小打了個哈欠:“還早,等會兒再睡。”

    睡太早意味著第二天醒得早,醒得早困得早,明天可不一定有提前收工的好事。

    賀燭打開吹風機,吹起頭發,唐棉背靠著她的男朋友靠枕,低頭刷微博,等到風聲停止,房間歸于寧靜,只是有人還處在低氣壓狀態,空氣靜得沉重。

    唐棉忽然想說點什么,問:“你晚上沒吃東西?”

    賀燭沒回應,她繼續道:“我也沒吃。”

    很難不把這句話當成一句暗示。

    “廚房有人值班。”他說。

    唐棉說:“賀董還在樓下嗎?”

    賀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自己下樓看。”

    “算了,我有點怕他。”

    賀燭嘲諷地勾起唇角:“沒什么好怕的。”

    漫漫長夜,無事可做,唐棉產生了跟室友交流家庭情況的欲望:“賀董其實跟我爸有點像,婚禮那天他們穿西裝坐在一排,我一度分不清他們誰是誰,都正襟危坐,嚴肅著一張臉。”

    賀燭那天根本沒看臺下,不過光憑腦補,大概能想象出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聯想,管家推著餐車站在門口,唐棉下床開門。

    “夫人,很抱歉打擾到你們,您和少爺晚上還未用餐,我擅自讓廚房準備了一些夜宵。”

    唐棉將餐車拉到房間內,向管家道謝后關上房門,開開心心地推著遲來的晚餐走到床邊,然后一個一個掀開餐蓋,對著床上的人報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