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看戲   去冰嬉嗎

    出了摘星閣往北走, 經(jīng)過一小片竹林，便到了冰湖邊。這湖名為清水湖，湖畔有一個觀水閣, 往年的圍湖花會、今年皇上的壽辰晚宴，都是在湖邊舉行的。觀水閣的一樓是雜物間, 供舞姬和伶人休息和裝扮。二樓是戲臺，寬闊開敞。觀水閣幾月未用，門窗緊閉，飛檐上堆滿積雪。

    三人說說笑笑, 行至湖邊, 德妃捏著貴妃的手，“綠綠, 你這翡翠戒指真好看?！?/br>
    “方才你就說過了，你很喜歡嗎？”林綠萼看著德妃, 見她移不開眼了，“送給你吧?！彼幌蚩犊? 兩人在閨中的時候也常互贈首飾。

    林綠萼摘下戒指遞給德妃, 又舉著自己的左手說，“你看, 這是一對, 戒指的環(huán)都是連枝紋的?！?/br>
    燕語然笑著收下, 卻沒有戴在手上, 而是放在了袖袋里, “今天這衣服不搭，改日再戴?！?/br>
    小雪初霽，明月被暗云遮掩，露出微弱的昏黃光暈。林綠萼穿上冰鞋, 興沖沖地先一步在湖上走冰，溫雪和云水在湖旁舉著燈籠，勸貴妃不要走遠。林綠萼對著德妃、寧充容招手，“怎么，你們就看著我玩嗎？”

    燕語然正在想辦法怎么把寧離離支開，她嘖嘖道：“綠綠，你好像沒有在閨中的時候玩得好了?！?/br>
    林綠萼不服，“你等著，我熱熱身就給你表演一個轉(zhuǎn)圈?！?/br>
    天寒地凍，在冰上馳騁頗有趣味，寧充容羨慕地跺腳，“真好玩，我也回去拿冰鞋！你等我啊！”她說著挽上德妃的手，“不能讓她一個人得意，過了小竹林，再走一條長街，就到披香殿和凝香居了，走，我們回去拿鞋?！?/br>
    燕語然點頭，隨寧離離往竹林走去，笑道：“她過往在閨中時，冰嬉還是我教的呢?！彼只仡^看向貴妃的婢女們，得把多余的人支走，“檀欣，皇上皇后正在聽戲，你去摘星閣候著吧，若有情況，便來通知貴妃回去?！?/br>
    林綠萼對檀欣揮手，“對，你去摘星閣守著，免得本宮在這兒玩，皇后尋不到本宮，又抓本宮錯處。”

    燕語然又說：“云水，你……”

    云水打斷道：“奴婢在這兒陪娘娘?！?/br>
    “走啦！”寧充容拉著德妃往前，不耐地說，“再耽擱一會兒，就玩不了了?！钡洛缓眯χ?。

    林綠萼在湖上滑了一會兒，便發(fā)現(xiàn)冰鞋有問題，滑著總有些磕磕絆絆，冰面又不太平滑，總有小石子和雜物咯著她的鞋，她為了向德妃證明自己冰嬉更甚閨中之時，滑得有些快了，待她們走后，她想停下來看看鞋有何問題，結(jié)果絆到石頭，“啪”地一下摔在冰湖上。

    “娘娘！”溫雪和云水同時沖過來扶她。

    林綠萼推開她們的手，眼里含著一點淚水，“緩一緩，膝蓋痛，起不來了。”

    云水著急地說：“讓奴婢看看傷得重不重?！?/br>
    林綠萼拍開他放在自己膝上的手，“這么冷，本宮脫了褲子讓你看嗎？”

    溫雪說話聲音較大，即使在竹林中的人，也能聽個清楚，“娘娘，奴婢帶了藥膏，不如去閣樓里擦藥止痛吧。”

    林綠萼坐在地上瞥向她，“你怎么會帶藥膏？”

    溫雪道：“娘娘過往冰嬉的時候也常摔倒……方才奴婢回去拿冰鞋，便順便捎上了藥膏?！?/br>
    林綠萼緩過痛勁了，脫下冰鞋對著燈籠看了看，冰刀竟然是歪的，怪不得玩得這么費勁兒，這些東西一向是溫雪保管的，她大聲責(zé)怪了溫雪幾句，她的斥責(zé)之聲隨著晚風(fēng)飄進了竹林里。她扶著云水站起來，“痛死了，走吧，去擦藥?！?/br>
    她們走到觀水閣前，云水伸手一推，發(fā)現(xiàn)閣門竟然沒鎖，便扶著jiejie走了進去。房中有股奇怪的香味，聞著有些甜膩。溫雪用火石點燃了燭臺，閣里堆放著不少雜物，但也有一張軟塌可供休息。

    林綠萼坐在塌上，云水端了一個圓凳坐在軟塌前，伸手讓溫雪把藥膏給他。

    溫雪嘟了嘟嘴，沒有爭取到給娘娘擦藥的機會，“那奴婢去閣外候著吧，以防有人闖進來?！睖匮┳叱鋈?，關(guān)上了閣門，然后她對著竹林那邊招了招手，示意成功了。

    竹林里的漫漫和皇后派來監(jiān)視的婢女看到溫雪招手，知道事情成功了一大半，連忙回去向德妃、皇后復(fù)命。

    云水卷起林綠萼的褲腿，溫暖的手撫在她的小腿上，往上摸到了膝蓋，引得林綠萼小腿癢癢的，腿上一陣顫栗，她拍他的手，輕呼道：“干嘛啊。”

    云水兩只手放在她的腿上，眼睛瞥了一眼一旁的藥膏，“幫娘娘擦藥啊。”

    林綠萼指著膝蓋上的軟綿綿的布條，止住他還欲往上的手，“擦藥不用藥膏只用手嗎！別摸了，這么厚的護膝，我根本沒有受傷?！鼻靶┤兆樱弥洛袦匮┌阉谋獕闹螅阕隽俗o膝、護腰和護腕，今日都戴在身上。方才也是故意跪在地上，自己把握著摔倒的力道，根本沒有摔痛。

    “房中的迷香呢，不用管嗎？”林綠萼腿上癢癢的，她用手在臉上揮，試圖扇去臉上的燥熱。

    “迷香不會這么快起效的?！彼麑W(xué)著jiejie那日那樣努了努嘴，“要獎勵?！?/br>
    林綠萼假裝沒看到，近日他越發(fā)猖狂了，明明說好了她想親那可以親，他想親不可以……她放下卷至大腿的綢褲，站起來，“可我覺得好暈，我們還是出去吧?！?/br>
    “暈嗎？”他關(guān)切地望著她，眼神清澈似山間明月。林綠萼發(fā)現(xiàn)自己又被美色迷惑了，勉強在他臉上留下一個紅痕。云水摸著臉上滑膩的口脂，抿嘴淡笑。

    兩人相對而站，林綠萼仰頭望著他，他低頭看著她，安靜的什么也沒說，溫?zé)岬谋窍姙⒃诒舜说哪樕希饺艏慈綦x淺淺嬉戲。

    溫雪推門進來，發(fā)現(xiàn)貴妃和云水站得很近，兩人臉龐緋紅，一人頭往左，一人頭往右。溫雪感覺閣中的氛圍怪怪的，似乎有些曖昧的甜味？大概是閣中的迷香之故吧。她略顯疑惑地說，“她們走了，娘娘不走嗎？”

    溫雪想了想，她推門的一剎那，仿佛看到娘娘和云水是相擁著的。她疑惑了片刻就釋然了，過往她差事做得好的時候，娘娘也會親昵地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頭，娘娘大約是在和云水嬉鬧吧。娘娘都好久沒有和我玩鬧了，我失寵了……

    云水拿定了主意，下次要把溫雪鎖在耳房，再尋jiejie要獎勵。

    ……

    寧離離興致頗高，走得很快，不時便到了凝香居，她讓萍兒去庫房尋冰鞋，她在正殿里喝了一杯熱茶，熱水驅(qū)走了身上的寒意，她感到暖洋洋的。待萍兒拿了冰鞋出來后，她趕忙往披香殿趕去。

    皇上聽戲的時候不喜人聒噪，所以堂中缺幾個妃嬪也不打緊。一個時辰后，臨近子時，摘星閣外便會開始焰火表演，那時不能缺席。寧離離算了算時辰，這時候趕回冰湖，約莫還能玩小半個時辰。

    披香殿離湖泊比凝香居近，德妃先一步回去，肯定已經(jīng)在等她了。待寧離離走到披香殿時，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卻還不見德妃出來。

    燕語然回了披香殿后，指揮婢女去尋冰鞋，她卻往披香殿后門走去。她剛到后門，就見三皇子的書童葛齊在等候她。她拿出袖袋里的翡翠戒指遞給葛齊，“該怎么說，賢妃已經(jīng)交代你了吧?！?/br>
    葛齊接過戒指，點頭，“奴婢知道，那邊事忙，奴婢先走了?！彼掖译x去。

    燕語然淡淡笑著，今天之后，再也看不到綠綠了，她時刻高傲端著的美麗容顏，在遭到這種人贓并獲的誣陷之后，該是多么的百口莫辯、痛苦扭曲啊，真是讓人期待。她仰頭看向昏黑的蒼穹，卻覺明亮燦爛，也是，喜悅為食，自然光明。

    漫漫走過來，打斷了德妃的思緒，“娘娘，寧充容來了，在宮門等娘娘?！?/br>
    “告訴她，本宮脾胃不適，正在等太醫(yī)?！毖嗾Z然說著，眼含抑制不住的笑意，往殿中走去，她坐在黑漆描金菊紋靠背椅上，淡定品茗。待聽到寧充容急匆匆的腳步聲時，她放下茶杯，佝僂著身子，輕喘著蹙眉。

    “德妃，你怎么了？還好嗎?！睂幊淙葜钡嘏艿剿磉?，“晚膳吃得太葷，又吹了冷風(fēng)，我差點忘了你身子不好?！?/br>
    “無事。”燕語然強撐著坐直，“我宮里還有些暖胃的藥丸，我已經(jīng)讓漫漫去拿藥了。”

    寧離離坐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太醫(yī)來，生氣地說：“太醫(yī)呢？今夜是誰當(dāng)值？這么懶散，等了這么些時候也不見人來，我必要回稟皇后，懲治這些懈怠差事的人?！?/br>
    燕語然根本沒傳人去叫太醫(yī)，她只是為了拖住寧充容，不讓她回湖邊。她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接過漫漫手里補身體的藥丸吃了，緩了一會兒，“沒事啦，今天除夕夜，想必等太醫(yī)要等許久。走吧，我好了?！?/br>
    “你真好了嗎？”寧離離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瞧你額上還有薄汗，痛得不厲害了嗎？”

    “無事，老毛病了。”德妃站起來，扶著漫漫的手，“我們?nèi)グ?。?/br>
    “哎?！睂庪x離也扶住她，嘆息道，“此刻去冰湖已經(jīng)來不及玩耍了，不如我們改日再相約去冰嬉吧。現(xiàn)在還是回摘星閣比較好?！?/br>
    燕語然正有此意，她遺憾地說：“都怪我，掃了你的興致。不過無事，改日再玩吧?！?/br>
    “這哪能怪你呢?！睂庪x離淡笑，今夜每個人心情似乎都不錯。

    她們走到摘星閣旁的時候，見到一隊侍衛(wèi)往竹林那邊跑去，他們神色匆忙，整齊的步子在黑夜里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寧離離本無意管這些閑事，她看了一眼就往閣前的樓梯邁去，燕語然卻突然拉住她，“莫不是綠綠出事了？我們?nèi)タ纯窗?。?/br>
    “她？”寧離離微愣，“她倒是個容易惹禍的，去看看。”說著，她們跟上那隊侍衛(wèi)，快步往湖邊跑去。她心中感到好笑，方才腹痛難忍的德妃，此刻倒是健步如飛了。

    她們剛走出竹林，就聽到領(lǐng)頭的侍衛(wèi)大呵一聲：“是誰？你們?nèi)プ罚　?/br>
    寧離離瞧到黑夜中，一個穿著絳紫色華服的男子從閣樓里跑出來，他跑得極快，很快就逃進了竹林中。有五個侍衛(wèi)追隨他跑去。

    “瞧著背影，有點眼熟啊?！毖嗾Z然淡淡地說了一句，又往閣樓那邊張望，“觀水閣許久未用了，怎么還點著燭火?！?/br>
    “是有點眼熟……”寧離離想了想，又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今夜二皇子穿的寶綠色華服，三皇子穿著絳紫色華服，四皇子尚小，那人背影看著是青年男子?！?/br>
    “三皇子嗎？他在這里做什么？”燕語然也跟上寧離離，她好想第一時間看到，在閣中的林綠萼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她太期待了。

    侍衛(wèi)手中的燈籠在黑夜中格外醒目，一排明晃晃的光，朝著閣樓走去。

    燕語然勾起嘴角。其實她們的計劃很簡單，借琪公主之口引林綠萼對冰嬉產(chǎn)生興趣，故意選了一些無聊的歌舞節(jié)目，賭林綠萼會耐不住性子出去玩，又讓溫雪弄壞她的冰鞋，引她去閣中擦藥。閣中點了迷煙，她暈倒之后，脫去她的衣衫……再派個臉生的內(nèi)侍去向巡邏的侍衛(wèi)狀告，湖邊閣樓中有男女私會，待侍衛(wèi)尋過來的時候，她們安排的一個穿著絳紫色華服的會武功的內(nèi)侍會從閣中跑出來，然后躲起林中。剩下的侍衛(wèi)則會發(fā)現(xiàn)在閣中衣衫不整悠悠醒來的林綠萼。

    至于三皇子那邊，今日二皇子約他雪中尋梅，二皇子會借故離開，繞道先回摘星閣。三皇子久等二皇兄不見蹤影，自行返回摘星閣的時候，便會遇見侍衛(wèi)將林綠萼拖到皇上皇后面前問罪。而侍衛(wèi)看到突然返回的三皇子，再發(fā)現(xiàn)他的衣服和那逃走的男子相同，自然會聯(lián)想到什么，向皇上回稟。

    接著，便是殿中對峙了，三皇子的書童葛齊會拿出林綠萼的翡翠戒指，作證兩人卻有私會。林綠萼最愛炫寶了，她那戒指，今夜這么多人看見了，到時不在她手上，在三皇子的書童那里，又有侍衛(wèi)眼見為實，她還怎么狡辯？

    侍衛(wèi)去殿中搜了一圈，走了出來。

    燕語然實在按捺不在激動的心情，忍不住上前對侍衛(wèi)說：“這里面恐怕有些誤會。貴妃許是累了……”她看著侍衛(wèi)疑惑的神色，說不下去了，她眉心突突地跳了兩下，怎么？林綠萼不在閣中？

    她進閣樓里看了一圈，心中震驚之情，溢于言表。她怔怔地扶著門框，才堪堪站穩(wěn)了。她想起方才林綠萼痛斥李充媛時那得意的神色，果然，她什么都知道！若按計劃，溫雪將林綠萼留在閣中褪去衣衫，不過是最簡單的一步。林綠萼不在閣中，那必是溫雪把什么都告訴了她。

    “還不走嗎？你盯著那張軟塌，也變不出一個人來呀。”背后寧充容調(diào)笑的聲音響起，燕語然僵硬地轉(zhuǎn)頭，“你知道了，是吧?！?/br>
    “我知道什么??？”寧離離不解地瞪著她那雙嫵媚的桃花眼，“焰火表演要開始了，我知道再不回去，我們倆就是最晚回摘星閣的了。”

    燕語然竟從寧充容的神色中看不出異樣，今夜，到底是她為了計劃拖住寧充容，還是寧充容略施小計拖住了她。她深吸一口氣，罷了，就算她們知道自己有二心，到時候哭訴一番，說被皇后脅迫逼不得已，再用點苦rou計，林綠萼與她這么多年交情，總會原諒她。就算林綠萼不原諒她，也不過是擺到明面上的敵人。林綠萼今夜能逃過一劫，日后呢？總有她苦難的時候。

    她們回到摘星閣，皇上和淑妃正在看戲，這出打戲甚是精彩，臺上武凈連翻十個跟頭，鑼鼓升天，林綠萼也在下方拍掌叫好，止不住說：“今夜最精彩的就是這出戲了！”

    “你們回來了。”林綠萼轉(zhuǎn)頭看了德妃一眼，笑著說，“別說話，皇上剛才才斥責(zé)我太鬧了?！闭f完，她又轉(zhuǎn)過去看戲。

    外面寒風(fēng)凜冽，燕語然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扶著漫漫緩緩坐下，盯著林綠萼隨著鼓掌而搖晃的金步搖，狠狠地咬緊了牙。林綠萼，她到底知道多少？為什么現(xiàn)在，看不透她了。

    德妃環(huán)視周圍，發(fā)現(xiàn)皇后、楊昭儀和三皇子不在堂中。這是怎么回事？她看到林綠萼的手上還戴著那個翡翠戒指，果然，這一切她早就知曉了，葛齊神色匆匆地離開，并非是為了趕回摘星閣，而是為了去將戒指還給貴妃。

    燕語然拿著茶杯的手輕輕顫抖，皇后和楊昭儀去哪里了？莫不是中了詭計？

    ……

    半個時辰前，皇后淡定地端坐在鳳椅上，陪著皇上看戲?；噬下牭脚_上的恩愛唱詞，不看向伉儷情深的皇后，卻轉(zhuǎn)頭柔情蜜意地望向淑妃。

    皇后只假裝看不到，淡然地一邊聽伶人唱曲，一邊點頭。忽然楊昭儀走到近旁對她說：“娘娘，臣妾發(fā)現(xiàn)了一件大事?！?/br>
    “何事?！彼@個侄女，是個不中用的，明明長得如此貌美，身段又婀娜玲瓏，腦子里卻裝著榆木疙瘩，和侄女說話，往往費神，所以她不太搭理。

    “賢妃……”楊昭儀用袖帕遮住嘴，鬼鬼祟祟地盯了賢妃一眼，“她殺了德妃的婢女步兒?！?/br>
    “你說什么？”皇后記得，她并沒有告訴過楊昭儀德妃是自己人，但有次德妃來鳳棲宮與她密謀，被楊昭儀看到了。后來楊昭儀問她，她便對楊昭儀提過一句，德妃依附自己，但多次警告楊昭儀，切不可讓別人知道。

    “臣妾之前偶然發(fā)現(xiàn)，德妃與賢妃起了爭執(zhí)，鬧得不可開交，她們看到臣妾了，卻立刻住嘴，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模樣，恐怕是怕臣妾告訴皇后娘娘?！睏钫褍x那日從貴妃宮中回去之后，本在思索怎么能在晚宴時把皇后騙出去，云水見她有些糾結(jié)，便告訴了她賢妃后院的井中有步兒的尸體一事。

    “她們吵什么？”皇后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復(fù)雜了，她對這兩人都是極其信賴的，但若這兩人真是貌合心不合，今夜的事，會不會出什么岔子？她起身，抓著楊昭儀往殿外走去，這兒人多口雜，別被有心人聽到了。

    “大概是說四皇子、三皇子什么的，臣妾就聽了一句，便被她們發(fā)現(xiàn)了?！睏钫褍x輕嘆一聲，又癟了癟嘴，“姑母這些日子議事的時候，總是不帶上靜媛，靜媛心里委屈，但一心向著姑母，所以私下派了人監(jiān)視德妃和賢妃，看看她們到底在吵鬧什么。結(jié)果偶然發(fā)現(xiàn)，賢妃竟然把步兒殺了，尸體丟在了碧玉宮后院的枯井里?！?/br>
    皇后沉默不語，她有些質(zhì)疑楊昭儀的說辭，冷冷地盯向楊昭儀。

    楊昭儀看著皇后冷厲的眼神，立刻對天發(fā)誓，“娘娘，千真萬確，若是娘娘不信，碧玉宮就在摘星閣近旁，不妨帶人去后院一搜便知。來回也不過小半個時辰?！?/br>
    皇后回望了一眼堂中，寒風(fēng)卷起她的廣袖翻飛，她發(fā)現(xiàn)淑妃依偎在皇上懷中，巧笑嫣然。罷了，回去看到淑妃也是晦氣，便去碧玉宮一探究竟。若賢妃和德妃，真起了要到殺貼身婢女的矛盾，那她必得好好處理一番了。

    “去看看。”皇后伸出手，楊昭儀連忙扶住。

    第45章 演戲   去陷害嗎

    皇后走下臺階, 忽然頓了頓，她又望了楊昭儀一眼，總覺得靜媛今日的神色雖然看著如往日一般愚蠢, 卻又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有心事, 她揮了揮手，“罷了。闔宮晚宴，本宮突然離席，不合禮數(shù)。”她伸手招來婢女冬冬, “你代本宮去碧玉宮后院查看。”說完, 皇后就轉(zhuǎn)身往殿中走去。

    楊靜媛愣在原地，她望著皇后金絲彩線縫制的鳳袍, 想起自己仍由皇后擺布的命運和困在深宮中的韶華歲月，她憤恨地咬緊銀牙, 手指攥緊成拳。不能讓皇后回去，一定要將她帶離摘星閣, 若皇后回去了, 這些日子的布置全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