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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無寵卻有孕了 第7節(jié)

    檀欣關上門后,那宮女才把雨傘放下,傘下赫然是寧婕妤柔弱蒼白的面龐,她走到暖榻上坐下,嘴唇翕動,躬著身子哽咽道:“綠萼jiejie,我險些被人害死了。”

    “怎么了……”林綠萼端起茶杯,想起茶水剛給云水喝了,又把茶杯放下,輕撫她的背脊,寧婕妤竟然扮作宮女來見她,必是出了要事,她連忙寬慰道,“你受了什么委屈,告訴我,我?guī)湍銏蟪稹!?/br>
    寧婕妤白嫩的鼻頭微微泛紅,她想起那日的情形,實在心驚,若不是她機敏,早已受盡酷刑死去,“那日從寶華殿出來,途徑聽雨閣,我發(fā)現門口的地上有桑葚被踩碎后留下的紫紅色痕跡。我心中一驚,讓梁美人先一步去拜見皇后,我走進聽雨閣中細看,發(fā)現院中、小廚房門口亦有這樣的痕跡。”

    林綠萼跪在暖榻上,伸手去拉窗戶,冰涼的雨水打在她白皙的手臂上,淋濕了袖上的纏枝花紋,“宮中只你愛吃這個,不管是誰看到地上的痕跡,都會想到你。”

    寧離離身上被雨水淋濕了不少,殿中的溫熱讓她身上的寒意有所緩解,她點頭道:“我的凝香居,離聽雨閣那么遠,就算有人不慎踩到了我院中栽種的桑葚,怎會一路將痕跡留到聽雨閣中?”

    “我那時便感不妙,讓宮婢去告訴皇后臣妾病了,我本想回凝香居,摘些桑葚甩在宮道上,混淆去聽雨閣那一路的痕跡。怎知回到凝香居后,發(fā)現院中的桑葚竟然一夜間被人采摘干凈!”她說著,憤恨地咬緊了牙,毒害楊昭儀和皇上,嫁禍給她,到底是誰這么歹毒的心腸。

    林綠萼捏著她的手,發(fā)現她雙手冰涼,從柜子里拿了一件對襟衣給她披在身上。

    寧婕妤摟緊衣衫,依舊微微顫抖,她眼眸下瞥,“幸好我塌邊的柜子上,放著半盤吃剩下的桑葚,我便趕快讓人送來給你,那桑葚放久了,成色不好,你肯定會給宮人。到時若要追查聽雨閣地上的痕跡,便可說是你的宮人聽聞聽雨閣中皇上出了事,前去探望時不慎留下的。”

    林綠萼嘆氣,“那日我睡得安穩(wěn),不曾想你這么艱難。”

    “我又徹查凝香居,竟然!”寧婕妤說到這里,氣不打一處來,一拳砸在桌上,“我身邊最信任的內侍新子,他在房間一個顯眼的柜子里,藏著一雙才換下來的布鞋,鞋底沾滿了踩爛的桑葚殘渣。我不敢想象,若是皇后因宮道上的痕跡追查凝香居,搜出這雙鞋子后,新子會說些什么話!”

    “我與楊昭儀無冤無仇,為何要害她?但眾人皆知,貴妃娘娘愛與楊昭儀爭執(zhí)。新子必定會招供,那日楊昭儀借侍寢之事譏諷貴妃,寧婕妤看在眼里,著急替貴妃報復,于是指使他在楊昭儀的羹中下毒。有新子作證,我會死,你會因為怨懟楊昭儀、教唆寧婕妤犯罪,而受到責罰。”

    窗外雨聲喧嘩,雷聲轟鳴,窗上的小荷遠洲圖案被雨水淋濕,天色漸晚,宮中暗沉。

    林綠萼在昏黑的殿中輕蹙眉頭,她拉著寧婕妤的手,唏噓道:“陷害你我,又毒害楊昭儀,難道真是淑妃所作?”

    “我不知道是誰,但淑妃最在意皇上,因不會步這種險招。”

    天色昏黑,白光一閃,一道驚雷炸響,有膽小的宮婢被雷鳴嚇得輕呼。

    寧婕妤柔嫩的手狠狠地抓著桌子角,慘白的梨花面上充滿憤怒,“我往日最信任新子,去年國喪時,只有他肯陪我搖骰子玩,因此他還挨了四十板子。誰想他竟然誆騙我的信任!我當機立斷讓人將他捂死,尸體丟在了鳳棲宮旁的荷花池里,恰巧jiejie前幾日不慎跌了進去,宮中眾人皆知池旁的石子濕滑。”

    林綠萼心中暗贊,離離魄力非凡,在發(fā)現有人想要害她時,她為了自保先一步殺人,沒有一絲猶豫,避免了她們二人遭人誣陷。她又垂眸思索中毒之事,桑葚是物證,新子是人證,證據那日都被寧婕妤巧妙地破壞了,導致之后一直查無可查,亦無人出來指證他人,似乎說得通。

    窗戶的木閂沒有扣緊,隨著狂風的呼嘯,木窗倏地被風吹開,站在窗邊偷聽的云水瞪圓了眼,與眉頭輕蹙的林綠萼四目相對。

    第9章 雨夜   去偷聽嗎

    “你在這兒干什么?”林綠萼瞪向她,傍晚天色昏黑,云水背光而站,似乎在窗邊偷聽她們的對話。

    云水的眼中閃過一剎那的慌亂,他淡淡一笑,舉起手中的茶壺,“奴婢方才離開時,見桌上的茶水已經飲盡,所以去泡了一壺熱茶。”他伸手把茶壺從窗外遞進來,林綠萼接過壺耳,壺璧guntang,確是才燒的熱水。

    云水又解釋道:“奴婢走到殿前,發(fā)現殿門緊閉,不知能否進來,所以奴婢在屋檐下踟躕,正準備去詢問檀欣姑姑。”

    寧婕妤現在除了貴妃誰也不信,她抓著林綠萼的手低聲說:“她好像是才入摘芳殿的新宮婢,這人信得過嗎?信不過就殺了。”

    林綠萼見云水面色平和,語調和緩,并未有任何的詭異之處。她反手拍在寧婕妤的手背上,“她是林相送進宮伺候我的人,身世、品性都是一查再查的,你放寬心。”

    寧婕妤背對著窗,輕輕點頭,“別讓她知道我是誰。”

    林綠萼對著云水揮手,“本宮與寧婕妤的侍女萍兒相談甚歡,你別在一旁礙事,先退下吧。對了,晚上穿那條裙子過來,我?guī)湍阕聊ヒ粋€合適的妝。”

    云水臉皮顫動了幾下,尬笑著點頭離去。他聽力極好,剛站在殿門便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寧婕妤說到捂死新子之事,聲音越來越小,他才不自覺地湊到了窗邊。他打算去問問檀欣,那個新子是什么模樣,是否與那夜見到的投毒之人體型樣貌一致。

    “綠萼jiejie,我們麻將四友在宮中沒有寵愛沒有孩子,從未謀害任何人,但別人卻不肯放過我們。”寧離離的胸腔劇烈氣憤,她忍不住輕咳了幾聲,她因險些被害之事,郁結在心。

    她在命人捂死新子之后,又仔細搜查宮室,從新子的床底找到半包鶴頂紅,她當時便站立不穩(wěn),一個踉蹌一頭栽倒在萍兒的懷中。

    這兩日夜晚,她總是噩夢不斷,害怕宮中還有宮婢與別人勾結,害怕還會有宮人出來指認她。她又慶幸那日并沒有通宵打麻將,若是玩了一夜,她定累得頭腦昏沉,向中宮娘娘問安后,回到凝香居必是倒頭就睡,等再醒來時面對的便是有口難辯、奔赴黃泉。

    傍晚時,寧離離見烏云壓城,知雨夜天黑,不易被人發(fā)現,便帶著萍兒出宮散步,在御花園旁的閣樓里互換了衣裳,她才來摘芳殿見貴妃。她怕暗中有人監(jiān)視她們,她破壞了別人的局,難保別人沒有后招。

    “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林綠萼低嘆,若她有圣意眷顧,她們貴妃派的日子可能會好過一些,但她想到皇上陰鷙的眸子和衰老的容顏,便難以說服自己去以身討好。

    “綠萼jiejie,我自認機敏,尚有暗箭難防之時,我說我是貴妃派,實是出于真心。我們貴妃派一榮不一定會俱榮,但一損則真的會牽連你。”她緊緊地抓住林綠萼的手,眼中閃爍著悲傷的淚光,“從此以后,我不會再來摘芳殿找你。你也不必再叫我打麻將了。”

    “為什么?”

    寧離離下顎微動,她憎恨地說:“我要攪弄風云!”

    攪弄風云這四個字,她說得極重,林綠萼擔心地望著她,“你別這樣,她們人多勢眾,你孤掌難鳴。”

    “所以我會去投靠淑妃。這兩日我病著,她不斷派人給我送湯藥吃食,我不知她是何用意,但她既然招攬我,我便去。”

    林綠萼聽她如此說,一下著急起來,“你忘了康昭容是什么下場嗎?”

    “我一定要去探查這件事的真相,我不能任由別人害我,而無動于衷。”寧離離盡力舒展眉頭,淡淡笑道,“jiejie放心,我不蠢。我本想放蕩一生,沉迷麻將,但她們不仁,想置我于死地,我也要讓她們死!”

    林綠萼見她打定了主意,知道再勸無用,也鎮(zhèn)定地說:“我會暗中助你。任何事,若是實在難辦了,便盡力保住自身,我也會護好我自己。”

    寧離離想著日后不能再光明正大地與林綠萼玩樂,不禁悲從中來,側身擦拭淚水,又轉頭望著黑夜中的林綠萼,仔細叮囑道:“我能夠自保,但梁美人不能。她性子怯懦,容易被人利用,她又最聽貴妃jiejie的話,jiejie一定要時常勸慰她謹慎小心,她若出了事,jiejie也難以周全。”

    “我知道。”林綠萼一把抱住她,抿著嘴,忍了又忍淚水還是撲簌簌地流下,“是我無用,我真想把皇上、皇后派、淑妃派一起除掉,宮中就我們四個人,成日自在玩樂。”

    晚膳時分了,宮人見正殿一直暗沉著,不禁心生疑竇。

    林綠萼拭去面上淚水,“我讓云水送你回去,天黑路滑,她身手矯健,能護著你。”

    “好。”寧離離又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到有趣的綠萼jiejie與快樂的麻將生活離自己遠去。

    寧婕妤走后,宮人們魚貫而入,擺上晚膳、點上若干宮燈,富麗堂皇的宮室在燭火中輝煌。

    林綠萼哀嘆一聲,想著寧婕妤說的那些話,望著滿桌佳肴,食不下咽,“檀欣,你去告訴梁美人,讓她向皇后提議,搬去披香殿與德妃同住。”

    梁美人如今一人居在御花園旁的漪香宮里,若讓她搬來摘芳殿,無疑是害了她,她才十六歲,林綠萼不想她之后都無寵無子,老死宮中。

    德妃尚且有些寵愛,梁美人跟著她,興許也能見到皇上。林綠萼與燕語然相識八年,知她平日沉迷詩書,性子安靜聰穎,書讀得多,心思也很通透,若有人想要害梁美人,德妃不會坐視不管。

    林綠萼心情煩躁,筷子戳著碗里的紅燒牛rou,看它在盤里翻滾,嘟囔道:“這牛rou太生,怎么吃啊,叫太醫(yī)來把這牛救活吧。”

    云水走在殿門聽到這話,忍不住淺笑,“娘娘,寧婕妤……的宮女已經送回去了。”

    “這么快。”她放下筷子,實在沒有胃口,讓人把一桌的佳肴都撤了。

    林綠萼又坐回軟榻上,背靠著窗戶,窗外雨聲嘩啦,她讓其他人退下,把云水叫來面前,“你知道她是寧婕妤,是吧?”

    “是。”

    “凝香居距摘芳殿挺遠,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云水站在貴妃身旁,纖細頎長的身影隨著燭火搖曳,“奴婢把婕妤送到了御花園旁的閣樓里,她去和萍兒換衣裳,讓奴婢不用跟隨,回來伺候娘娘。”

    她盯著云水的眼睛,“御花園回來也不近啊……你走路這么快,會武功嗎?”

    云水稍一猶豫,也沒有隱瞞貴妃的必要,“是的,略懂皮毛吧。”過去九年,他聞雞起舞,不畏嚴寒酷暑,苦學武功,如今他與師父cao練起來已不落下風,但不知自己的武功比起別人來說到底如何。

    林綠萼一下來了興趣,拉她坐在自己身旁,“那你能飛檐走壁嗎?”

    他輕輕點頭,“可以。”

    貴妃眼中閃過激動的花火,“你若得空,不如去鳳棲宮、明珠宮偷聽一下皇后、淑妃與宮人的對話。本宮好想知道她們到底在籌謀什么。”

    “好啊。”他本也要趁夜色四處尋找玉璽,這下更多了一個晚間不在近旁伺候的理由。

    “能帶我一起嗎?你背著本宮,我們一起去偷聽。”林綠萼眼角眉梢都掛著笑意,激動地搓手,“這也太好玩了,光是想想就很興奮!”

    “可……可以吧。”云水躬著身子站在軟塌前,他從未背過人,猶豫道,“要不,先試試?”

    林綠萼站在軟塌上,一下躍到云水背上。溫香軟玉一下撲在背上,云水輕“啊”了一聲。

    林綠萼看著云水的側顏,下巴抵在她的頸窩,不滿地說:“干嘛,本宮很重嗎?”

    “不是……只是……”她的呼吸涌在他的脖頸,他一下又紅了耳根,云水盡力穩(wěn)住呼吸,輕躍到凳子上,穩(wěn)住身形,又一下跳在不遠處的方桌上。

    方桌上擺放的花瓶抖了抖,瓶中的花枝顫巍巍地搖晃。

    “哇。”林綠萼見云水背著她一下跳了這么遠,雙手放在云水胸前,忍不住鼓起掌來。

    云水卻一下跳到地上,輕緩地放下貴妃,眼眸望著地毯上的花紋,歉意地說:“奴婢控制不好力道,背著娘娘若是踩在屋檐上,難免會讓瓦片發(fā)出聲響。”

    “這樣啊。”林綠萼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氣道,“沒事,不被發(fā)現最重要,你偷聽之后回來給本宮講,本宮也一樣會快樂。”

    云水看著她眸中帶著一點失落,他想了想,方才是心跳得太快了,腦中嗡嗡的,所以才腳下虛浮,“娘娘,奴婢下去之后會背著百斤的米袋練習飛檐走壁,有朝一日一定讓娘娘自由地在皇宮中夜游。”

    “百斤米袋?”林綠萼蹙著眉頭,半瞇著眼,咬牙切齒地說,“本宮有這么重嗎?”

    云水漲紅了臉,連忙擺手:“娘娘纖瘦,奴婢是想訓練的時候要更加努力……”

    林綠萼看她著急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逗云水真是好玩,“今夜先去聽聽鳳棲宮吧。”

    “喏。”

    第10章 密事   去聽密事嗎

    天色暗沉,暴雨傾盆,云水穿著夜行衣坐在鳳棲宮的屋檐上,偷聽宮人的對話,得知皇后在紫宸殿侍疾。

    紫宸殿外守候的侍衛(wèi)眾多,他仗著昏黑的夜色和喧嘩的雨聲,偷溜進了紫宸殿的院中。內侍守在殿門外幾步遠的地方,殿前的石燈里閃著橘黃的燭光,在雨幕中遠遠瞧著,像兩只在風雨中飄渺的黃鳥。

    云水貼著寢殿的窗戶而站,斜前方的雕梁畫柱剛好遮住他的身形。他發(fā)現皇上與皇后將近侍的宮人都趕了出來,殿中只他們二人,估計正在商量要事。

    他聽到碗砸在地上的“哐當”聲,皇上低吼著說:“絕不是怡瑛所為,朕相信她!”

    皇后輕哼一聲,本坐在塌邊喂皇上湯藥的她站了起來,盯著倚在床上發(fā)脾氣的他,“皇上什么時候不相信淑妃?毒害楊昭儀,除了她還有誰會這么做?”

    皇上身體虛弱,懶得與皇后多費口舌,語中含著一絲挖苦,低聲說:“難免有人做苦rou計,毒害侄女,嫁禍怡瑛。”

    “皇上!”皇后聽皇上竟然懷疑她,她一揮衣袖,震驚又悲憤地跪在床邊,地上瓷碗的殘片劃破了她的華服。

    殷牧昭冷笑,他出事之后躺在塌上雖然沒有清醒,但也聽到了床邊的對話,皇后一直明嘲暗諷淑妃,又竭力保全楊昭儀,如今又急不可耐地指認淑妃,很難不讓他懷疑她,“就算不慎毒死了朕,你也是位高權重的太后,楊路依,你是不是太著急了?”

    皇后一行清淚落下,哽咽道:“皇上,臣妾出自世代簪纓的京都楊家,待字閨中時,因聽聞了你驍勇好戰(zhàn)、英武非凡的故事,不顧家人反對,執(zhí)意下嫁給當時還是一介武夫的你。陪伴了皇上十八年,舉全族之力扶持你登臨帝位,于社稷不敢自認有功,但也無愧于圣上。又為皇上育有一兒一女,執(zhí)掌鳳印九年,掌管后宮雖比不上歷代賢后,但自認公平,臣妾為何要苦苦為難淑妃?是因此事她最有嫌疑。皇上若認為臣妾有謀害至尊之嫌,不如此刻便將臣妾賜死,臣妾問心無愧。”

    “挾恩圖報。”這些話皇后說過無數次了,皇上早已不痛不癢,他為感激楊家對他的協助,知楊路依嫉妒怡瑛,他不敢把最疼愛的表妹封為貴妃,連三皇子封藩王之事都一拖再拖,他覺得自己對楊路依已經仁至義盡了。

    皇上腦中浮起未能將怡瑛封為貴妃之事,突然又轉念想起前幾日在鳳棲宮門口,見如今的貴妃林綠萼站在牡丹花叢中,嬌媚動人,美艷不可方物,他突然皮笑rou不笑地說:“朕一直囑咐你,別為難貴妃,也希望你下一次的陰謀詭計別牽連到她。”

    楊路依暗暗咬牙,眼旁淚水已干,她淡淡地說:“皇上就這么怕林家嗎?”

    云水聽到貴妃的事,更加專注,一隊巡邏的侍衛(wèi)走到寢殿旁,整齊的腳步聲在雨中格外響亮。他見寢殿的窗戶開著,又有一扇龍鳳呈祥的屏風擋在窗邊,便撐著窗戶一下躍進殿中,站在屏風后,皇上與皇后距他只有十步之遙。

    殿中溫熱的藥香與龍涎香縈繞在他的鼻尖,他透過屏風的縫隙,見皇后跪在塌前,皇上穿著明黃色中衫,垂眸正在飲茶。

    云水摸著懷中的匕首,若是被他們發(fā)現,他可以當即將兩人殺死,只是自己也不能獨活。

    “朕怕林家嗎?林相辦事妥帖,半年前因貪污的事朕責怪了他幾句,他就止不住地討好朕,這樣癡迷權位、錢財又忠心于朕的人,有什么好怕?”

    皇上說著話,眼睛卻不自覺地瞥向窗邊的落地雞翅木屏風,他方才隱約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聲響,他身處行伍十幾年,即使如今身居高位,也保持著當年行軍時對周遭事物的敏銳洞察。

    他腹中酸痛,起身不便,想讓皇后去看看,斜眼瞥到皇后跪在塌邊,低垂著頭,面色陰郁,頭上的珠翠在燭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他記得楊路依牙尖嘴利,最愛與他斗嘴,若是她去屏風后看了,發(fā)現只是風吹起窗邊瓷瓶發(fā)出的輕響,她又會譏諷他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