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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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你想做什么?殺枯陽?”朽月靜靜地問。 晚陰得意地挑挑眉,肱二頭肌粗壯的手臂交疊在闊胸,戲謔道:“怎么,你想反對?算了吧,惡神可當不了一個稱職的菩薩。你以為枯陽為什么優待你呢,還不是為了贖罪?你表面再怎么坦然,心里只怕也有了芥蒂。” 朽月不語,噩夢臨近終結時,她才驚悟自己并非旁觀者,而是同為戲中人。 曲終人散后,朽月佇立原地遙望枯陽,她曾經的哥哥抱著meimei的尸體蹣跚而去,那抹落魄凄涼的背影在夕陽下拉得越來越長,變得暗淡無色。 朽月想起第一次見到枯陽的場景,他一邊笑著一邊嗟嘆,給重獲新生的她一個久違的擁抱。 那位被世人敬仰和推崇的創世之神,他低下頭湊近朽月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朽月但是迷迷糊糊的沒聽清。 現在想來,那話應該是——“哥哥來晚了”。 遲來的道歉有什么用呢? 她無法替晚陰做主原諒,但仍舊感激枯陽把她帶回到世人面前,給她令人發指的袒護,以及掏心挖肺的偏愛。 朽月以前不明白為什么枯陽對自己這么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他和昭妤的私生后裔。如今當頭一棒大徹大悟,才知這是一個做錯事的哥哥在想方設法地彌補過失,他不奢望被原諒,或許只圖一個心安理得罷了。 “怎么不說話,啞巴了?還是知道枯陽并非真心待你后難以接受?你也太天真了吧,世界上誰會無條件地對你付出?他對你盡善盡美的呵護不過是一張華美虛偽的假面,你給我記住這點,一心一意對你好的人永遠都是你自己!” 晚陰乍眼看是一只盛氣凌人的大猩猩,她閑不住似的在朽月面前昂首闊步地來回走動,時不時得回頭從眼縫里拋出狂傲的一瞥,好顯擺一下占山為王之后的威風。 這只迷之自信的類人猿辣得朽月眼睛疼,她實在受不了自己好端端的一張臉被突兀地安插在如此威武雄壯的身軀上,不耐煩地敷衍道:“行行行,別晃了,趕緊滾吧。” 朽月想用惡劣的態度氣走他,不過晚陰并不惱怒,眉飛色舞地炫耀:“我還不稀罕待呢,外面的世界多自由自在啊,等了那么久,終于可以親自收拾那些負了我的人,想想就令人激動難耐,哈哈哈……” 朽月耳朵里環繞的全是她如鬼怪般的凄厲笑聲,聽得她那是一個心神萎靡,靈魂出竅。 不過晚陰疑似被什么分了心,駐足側耳靜聽了會兒,“咦,你的兩個朋友正在叫我呢,就不多陪你耗了,等我殺了枯陽再與你分享喜訊!” 朽月打了個激靈,著急忙慌地伸長脖子,沖晚陰消失的方向大喊:“你想對他們做什么,晚陰你給我說清楚!喂,別走!” “呵,做什么?你不妨大膽地發揮想象力猜一猜。”晚陰往后退了一步,既而悠悠然轉身隱沒在黑暗中。 陰神要在現實世界中醒了。 * 朽月愁緒堆疊在眉宇上,給一張冷冰冰的臉帶了些許慍色。她的神元完全被封印在靈臺深處,心里的迷茫和憂慮來自于無法和晚陰共享外面的情況。 天諭所云的“陰神滅世,末日悲歌”,這一天終究要到了么? 未知總是有許多不確定性,她害怕等出去之后,那些她所熱愛的東西變得面目全非,她拼盡性命也想守護的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一想到晚陰會不擇手段地達到目的,她便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地留在這里。 以前她總覺得世界無趣,漫長的日子過得枯燥乏味,每天跟一幫子莽夫喊打喊殺,佯裝快意,權當慰藉憤世嫉俗的躁動。 后來多了一些有趣的風景,認識了一些彌足珍貴的人,嘗到了人生喜怒哀樂的滋味,她又開始患得患失了。 原來得到就是失去的開始,人往往只能從不甘和懊悔之中學會珍惜。 她本是亂世中一無所有,無欲無求的惡神,站在危峰之巔領受過無數嚴寒酷暑,只聽得山腳有人呼喚,她開始向往山下的四季,于是義無反顧地離開凌冽的高處。 一場春風化雨,受了人情冷暖的滋沐,心底早已冒出了眷戀大地的嫩芽。 她確實未曾擁有過什么,但這一路過來,已是滿載而歸。 在這接下來的幾天里,朽月提心吊膽地等候消息,她的身體已被剝奪使用權,從外界獲得信息的唯一途徑便是晚陰那張自吹自擂的嘴。 晚陰是個驕橫狂妄、虛榮自負、幼稚別扭的復雜結合體,倘若做了某件自以為了不得的事,她自然不會獨自藏著掖著,必須得找人炫耀一番豐功偉績,一來能在別人的憤怒中找到愜意,二來還能彰顯下自己的存在感。 起先她確實來過一兩次,在朽月面前活靈活現地比劃自己是如何大殺特殺,如何酣暢淋漓地焚盡神族敗類的,她一邊眉飛色舞地描繪激烈的場景,眼角一邊留意朽月的臉部表情變化。 朽月鎮定自若地聽著她的夸夸其談,如果雙手沒被綁著,一定是要為她鼓掌歡呼的,感謝她在繁忙之余還特地抽身來為她演講解悶。 為了配合她演出的朽月只好即興表演,隨口應付表達了幾句憤慨言辭,晚陰便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 這種浮夸的謊言朽月一眼看穿,晚陰全程未談及她最為恨之入骨的對象——枯陽。在沒有拔除這根扎在她心口的刺之前,她絕不會轉移注意力,對付其他無關緊要的螻蟻。 她這般費力地吹噓無中生有的惡行,無非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妄自尊大的人總會為自己的失利找一些借口,喜歡自欺欺人罷了。 綜上考量,她和枯陽必定還未見面交手,或交手后失敗,朽月私以為前者的概率稍大一些。 然而事情出現轉折,這位傲世輕物的自大狂后面幾天銷聲匿跡,再也沒有出現在朽月面前。 從另一方面來講,說不定是好事,沒有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說明晚陰所要實施的計劃還未得逞,或者受到了不可抗力的阻撓。 分析到此處,朽月扭動了下僵硬的脖子,艱難地挪了點位置擺正姿勢。 她全身纏滿了黑色的細絲,像牢牢粘在蛛絲上的一粒不起眼的蟬蛹,視野內一片漆黑,睜眼閉眼無甚差別,世界沉寂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她很難想象晚陰是如何獨自在黑暗中默默蟄伏幾千萬年,她恍若從未存在過這個紛擾世界里一般,伴隨歲月流逝,她正被世人漸漸遺忘。 萬年前的那些仇恨,卻歷久彌新。 沒人記得千萬年以前的荒古,有一位神女飽嘗無數莫須有的詆毀和謾罵,她不得不在誤解中艱辛成長,可還未觸摸到一絲光明卻深陷身陷囹圄,信仰被現實無情擊碎,帶著對世人的失望和對兄長的怨恨中退出歷史舞臺。 那樣一個心狠手辣的滅世陰神,誰能相信她也曾夢想過當一個受萬人愛戴的天神? 她以前本該是萬神之尊最疼愛的meimei,枯陽的寬容和仁慈對她影響至深,平日言行亦無不遵循兄長的敦敦教誨,將“以人為善,悲憫眾生”的信念貫徹始終。 怪只怪造化弄人,上蒼并未給她這樣一個機會,世人視她為眼中釘,臨到終了,連最信賴的哥哥也倒戈相戮。 說來當真可笑,一朝視為掌中寶,一夕淪為刀下魂。 愛與恨往往只間隔一瞬,被人珍愛時渴望維持永遠是錯的,遭人背叛時想記恨他永遠也是錯的。凡事無常,唯有保持本真才能不受他人影響。 晚陰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最愛自己的人,永遠都是你自己。試問若連自己都不曾喜歡,又怎會遷愛他人呢? 在看清了因果原由之后,又被關在心底黑暗的角落,朽月才有了時間清理雜亂的思緒。 她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身,不免捫心自問,她真的愛自己嗎? 愛?那為什么一直拒絕接受晚陰這個身份? 如此一想,她好像從來都不承認晚陰是過去的那個自己,從心底認為自己和她是毫無瓜葛的兩人,一直對這位傳聞中的‘滅世陰神’深深抵觸。 全世界都選擇仇恨她,眾人對她棄如敝履,實際上,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這樣的自己,比起過去的滅世陰神,或者她是不是更向往現在的朽月靈帝呢? 朽月忽然覺得一直以來自己的思路都錯了,她不僅時刻防備著晚陰會將自身取而代之,還將晚陰視作最大的仇敵,一度想消滅這個威脅性巨大的存在。 的確,她擁有嶄新的生活,卻忽視了過去泥足深陷的自己。 她一直強調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但要是沒有過去那個受盡屈辱的晚陰,哪來今日叱咤風云的朽月? 還有一點,枯陽為什么要費盡辛苦賦予她新生? 只因為對曾經的meimei有所愧疚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償還錯了對象。 不管歷經怎樣悠長的歲月,換了幾副肌體,朽月骨子里裝載的靈魂是獨一無二的,她不是誰的meimei,更不是被詛咒的陰神,她的人生不應該是過去的延續,所通向的未來是嶄新的,完全屬于自己的。 她須得是自己自己的主宰! 朽月沒有耐心再等了,趁晚陰還未釀成大錯讓自己后悔之前,她得試著努力阻止她,不論用何種方法,就算晚陰想讓她低頭求饒哀告,她也會義不容辭。 “晚陰……臭丫頭,滾出來!” 朽月朝陰暗的空間大聲喊了幾聲,但這個空間感覺異常狹小而沉悶,不如想象之中那般空蕩蕩,反倒是周圍堆疊了許多看不清的雜物,料想是一些陳舊發霉的往事。 她的叫喊沒有傳來回音。 朽月持續喊了好一陣,晚陰比想象中來得沉著,不但沒有現身,還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朽月白皙的玉頰泛起一絲鐵青,隱忍的眉尖微微蹙緊,以晚陰張揚跋扈的個性,沒有及時回應有些不太正常……莫非這個被仇恨遮蔽眼睛的瘋女人在大開殺戒,正駕馭黑焰肆意涂炭生靈? 不出意外,她定是被什么事情纏住了,而且還是棘手到讓她抽不開身的大事。 朽月開始隱隱地擔心起來。 現實中,晚陰委實被某種棘手的事給絆住手腳,讓她一時分身乏術。 陰神重返人間,那得是何等的盛怒。 她帶著滿腔怨憤,蒞臨九天,作亂神界,血洗啟宿山。 陰神睥睨腳底草芥,一把業火毀去六界,當時陰火澆融山川湖海,九洲哀嚎起伏,天地煙熏火燒,猶如鴻蒙初開的混沌世界,各處廝殺得烏煙瘴氣,輕易覆滅于一旦,再無生機可言。 但是不用擔心,以上這些暫時還沒發生。 計劃趕不上變化,晚陰的行動受到了許多不可控的因素影響,幾度拖延任務進程。 身懷復仇任務的主人公,這位披著惡神面皮的陰神正左手一支兔子糖人,右手一塊北辰山順來的冰鳳糕,腰間別著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地穿行在人聲嘈雜的大街上。 晚陰兩眼還十分忙碌地左瞧右看,街道兩旁擺滿了讓她目不暇接的新鮮玩意兒,讓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分散,哪兒還顧得上內心深處歇斯底里的呼喚? 她身后跟著兩個鞍前馬后的小廝,兩位灰頭土臉地全世界各處跑,只為滿足大小姐苛刻的要求。 “惡神大人還有什么想吃的盡管提,本道君跑斷腿也給你辦去。”陸修靜抱著滿懷的精致吃食,肩上還扛著一根木棍,木棍上插滿紅彤彤的糖葫蘆,那是他按照吩咐從小販處承包來的。 “真的嗎,那我還要……”晚陰聽了當真仔細思考起來。 “師姐,這些吃完再要吧。”顏知諱提醒道,“以后若是有機會,顏某倒是可以帶你逛遍人間街巷,游遍山川湖海,吃的喝的玩的還不應有盡有。” 腳步一停,晚陰回頭看了他一眼,顏知諱玲瓏竅在陽光下微微閃弧形的金芒,算計一世的青眸里竟透出一絲真誠。 晚陰沒說話,轉頭繼續穿行在人海,她心中有些糾結,本來想著此人要第一個殺的,不過看著還挺順眼的,要不還是留到最后下手吧。 陸修靜抗著一大串的糖葫蘆走在最后,聞言哼哧哼哧地跑上前,瞪了眼顏知諱和‘朽月’,惱道:“你們兩個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要好了?顏知諱你不夠意思,怎么就沒見你邀請過我出去玩?” 顏知諱面無表情道:“同臭男人出游有何意思?” 這話讓陸修靜差點摔了個趔趄,他看著不近女色的星惑仙君,不可思議道:“你怕是有啥大病吧,分明以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女子乃是世間最可怕之物,靠近會變得不幸” 顏知諱失憶癥復發,指著自己問:“我說過這話?” “這話不是你說是誰說的?”陸修靜有那么一刻要懷疑這位星惑仙君到底是不是偽劣仿冒的。 “那這些女子里面定是沒有包括師姐。”顏知諱嚴謹地補了一句限制條件。 “靠,那是你和火折子打架輸了之后說的話!” 陸修靜捂額嘆氣,完了完了,這世界變讓人陌生了! ※※※※※※※※※※※※※※※※※※※※ 滾回來完結了,雖然速度慢,但一定會寫完噠!另外另外,祝大家七夕快樂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