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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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晦暗迷蒙,重林岑寂,湖心居所的木門被輕輕推開。 朽月昏昏沉沉間知道有人進來,經歷十幾天如夢似幻的神經摧殘,她已經不那么草木皆兵,開始學會萬事順其自然。 臥室的門被緩緩推開,朽月再也沒任何精力思考其他,于是自我催眠是被風吹開的,心安理得地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睡夢中,她被人緊緊抱住,想要掙開卻動彈半分不得,完全被禁錮在某個人的懷中,讓她切身體驗了一把什么叫鬼壓床。 朽月猛地睜開雙眼,面前出現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這張臉離她太過近,近到鼻尖相抵,鼻息交纏,兩唇不到一指之距,委實曖昧異常。 她覺得自己可能還沒從溯憶夢海里出來,因為她又再次看見莫緋那張臉了,這張臉三番五次出現在她的意識里究竟意欲何為? 這次她決定敵不動我不動,靜觀其變。 見對方無甚反應,‘莫緋’開始膽子越來越大起來,他用指腹輕撫朽月的側臉,動作極盡溫柔小心,唯恐身下之人是薄紙做成的一戳即破。 朽月微瞇著睡眼,一陣酥麻微癢的觸感自下頜爬上眉骨,或如微風吹拂,或如月光灑露。這種舉動看不出有一絲輕佻之意,反倒讓人有種被慎重珍視之感。 少年雙眼眸專注而深情,安靜而神秘,像剛下過雨的夜空氤氳著清潤的濕氣。 他雙眉未蹙似蹙,眉間總透出一絲若有似無的愁郁,仿佛所有心事都藏在其中而未能言盡。 朽月心道果然是夢境無疑了,莫緋曾說過日后要讓她償還欠下的情債,果不其然便真的陰魂不散地來討債了。 她靠著最后一點清醒意識的支撐,有氣無力地問道:“怎么哪都是你?說吧,你想要什么?” 約摸是倦累的嗓音太過慵懶,聲息過于饞誘,少年愣神一剎,頃刻斂目覆唇,落下一片柔軟。 他吻得格外虔敬,挑人以意亂情迷,先是蜻蜓點水,沾水即離,接而如雨絲細密,不留余隙。 朽月從眼縫一瞥,面前那對纖長卷翹的睫翼輕輕顫了顫,看似尤為滿足。 原來夢會惑人,亦會惑心。 在這樣旖旎的夢境中,她竟也不由自主地慢慢迎合,沒有多余其他念想。 食髓知味,少年心頭一震,這無異于是得到了某種鼓舞,他吻得越發深入。兩相唇齒廝磨下,氣息漸漸忙亂不穩,神魂顛倒,他在身體內蟄伏多時的悍獸赫然蘇醒。 他貪得無厭地想索取更多,熱切的唇舌開始轉移陣地,意欲一路往下侵占。 朽月驟然睜眼,她終于意識到了什么,抓住對方在自己身上恣意游走的雙手,一個迅猛翻身便將少年牢牢壓制在床榻之上。 她緊緊禁錮著少年的手腕,嘴角淺噬一笑,赫然反應過來:“莫緋,你竟沒有死,呵,好狡猾的一只蝎子!居然連本尊也差點被你蒙騙了去!” 柳蘭溪雙手被縛,絲毫沒有半點掙扎的意識,一副任憑處置的態度。 忽聞此言,他很是意外地眨了眨眼:“灼靈,你莫不是把我認作別人了吧?” 認錯人?這是何意?難道真的頭昏眼花看錯了? 朽月偏頭往桌上吹了口氣,那盞常年不用的油燈躥起一點豆大的火苗。 她憑借微弱的燈光仔細覷著少年,才發覺那張面皮雖與莫緋極度相像,但到底還是略顯青稚。 更何況這少年還穿著一身素凈的道袍,顯然與莫緋一貫的穿衣風格大相庭徑,而朽月篤定莫緋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出家當道士的。 朽月笑容冷卻,目露輕鄙之色,語帶譏誚:“看你這模樣還是個道士,怎么,如今的道士都不守清規了么?” “自然不是,我可能是道士堆里的個中敗類吧。” 柳蘭溪自嘲地笑了笑,立即為剛才的魯莽舉動開脫道:“灼靈,你已離開整整十年又一載,我實在太想你了。如果你不喜歡,下次我盡量克制便是,你不要生氣。” 十年又一載? 朽月神思還處于一種混沌不清的游離狀態,她越聽越迷糊,亂成一團的思緒還沒理清過來。 她迷惘地問道:“等等,你說清楚,什么十年又一載,你又是何人,怎敢隨意直呼本尊名諱?” 柳蘭溪晶亮的眸子因失落而黯淡,他惦念了某人十幾年,然而某人早就把他忘個一干二凈。 他心底頓時寒涼一片,郁悶地嘆道:“我已得了你的允許的,是灼靈忘了罷?何況能進得你這結界中的,你以為是誰呢?” 怎么又是一堆問題! 朽月大腦已是一團亂麻,哪有精力細細琢磨這些?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一低頭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腰帶半解,以及配上她那咄咄逼人的架勢,且再看看榻上孱弱無力的少年,這感覺倒像是企圖逼迫良家子弟就范似的…… 一股罪惡感油然而生。 朽月沉默無言地看了柳蘭溪一眼,這才肯將手松開,她扶額揉了揉眉心,心力交瘁地倒往一旁。 她有些倦了,自言自語道:“本尊居然出現幻覺了,還有比這莫緋變成道士更可笑的事么?哈哈,管你是什么,都別打擾本尊睡覺……” 大概是受幻境荼毒至深,朽月已落下了嚴重的后遺癥,此刻怕是不想再理會其他,唯有酣夢能拯救疲憊的身心。 她神思幾度浮沉不定,終于如愿抱夢歸去。 朽月恍惚中只覺屋內燈光熄了,又聽耳畔一聲幽幽嘆息:“唉,竟是太累了么,好好睡吧,別再勞神想事了……” 這還沒完,在睡夢中,好似有位體貼的美人在幫她揉肩,捶背,捏腳,力度輕盈舒緩恰到好處。 這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朽月恨不能這樣的夢境再來幾次也無妨。 翌日,甩去一身疲頓的朽月終于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 一睜眼,屋頂光影斑駁,滿室亮堂明麗。 窗外爬滿了爍目的繁花綠葉,湖面清風徐來,白鷺掠影飛過,一聲聲清脆的鳥鳴入耳,予人以心曠神怡的舒適之感。 這樣的一切若是夢境未免太過可惜。 朽月方感嘆完,側首發現身旁還躺著一位睡顏恬靜的少年,她緩緩又閉上了眼,嘆了嘆氣,心道:果然還在夢中。 少年緩緩開啟那雙柔如秋水的清眸,恍如心有感知一般亦隨之醒來,他起身前傾探了眼身旁極力裝睡的人,不免笑如春風: “灼靈,你醒了?” 朽月心底大石撲棱一沉,難不成累得兩眼發昏,耳朵也出現幻聽了? 她依舊不想睜眼,但又想知道自己是否還處在那片夢海幻境中,于是悄無聲息地抓起身邊少年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疼,灼靈……” 少年只是象征性地喊了一聲,他手上已出現一排紅色的牙印,但并沒表現出有多痛苦的樣子,甚是樂意為之,唇邊掛著的笑意味不明。 “所以你是真的,不是幻影?” “我自然不是幻影,灼靈要是不信,可再咬一口。”少年說著自覺把另一只手伸到朽月嘴邊讓她咬。 朽月幡然醒神,回想起昨晚意亂情迷的種種,痛悔自己居然會受美色所蠱誘,多年修身克欲的覺悟差點潰不成軍! 不過,現在值得慶幸的是還沒發展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左思右想后,她終于直身坐起來,稍稍別過頭,盡量忽視身后投來的殷切目光。 朽月故作鎮定,不慌不忙地扣著左邊側襟敞開的盤扣,企圖掩飾一絲絲慌亂。 “灼靈,你扣歪了。” 察覺有人靠近,朽月低頭一看,已有兩只修長的手從臂肘內側環繞過來,細致地幫她一一調整扣好。 “你……”朽月神情凝滯,一時語塞。 “我是柳蘭溪,別再叫錯了。” 柳蘭溪下頜抵在朽月肩上,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在發絲間游動,如暖風吹拂岸堤煙柳,低柔的嗓音直教人蝕骨銷魂。 “柳蘭溪?!” 朽月錯愕地回身看他,無法相信昨日才到她膝蓋高的小道士竟長得這般快,更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柳蘭溪還有一張與莫緋并無二致的臉! 柳蘭溪頷首笑道:“是我。” 朽月記憶里那個乖巧可愛的小孩完全跟面前蘭芝玉立的少年對不上號,她滿腹狐疑道:“你怕不是莫緋變來戲弄我的吧?” “怎么會?” 柳蘭溪在朽月質疑的眼神中,晃了晃戴在手腕上的殷紅珠串。 珠子在陽光下閃著晶瑩透亮的光澤:“瞧,這還是你送我的手鏈,可想起來了?” 朽月看了那串珠子倒吸了口涼氣,一想到昨夜竟對那么小的孩子動了欲念,一時不禁慚怍難當。 靈帝試圖強行挽尊,保留她最后的一點顏面:“咳,昨晚那件事……不好意思,本尊確實認錯人了,你別放在心上,能忘掉最好。” “好,”柳蘭溪雖如是應道,卻難掩話里失落,又見他意有所指地補充一句:“不過,我可沒認錯人。” 朽月坐到了客廳那把搖椅上,故意調轉話題:“你說我走了十一年?” “嗯,昨夜灼靈睡得很沉,看起來精神異常疲憊,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脫不開身了么?” 柳蘭溪一邊關心地問,一邊輕車熟路地打好了一盆清水端至朽月跟前。 朽月以往使喚慣了人,在幻月島的時候也一直由黎魄伺候,遂而此刻被人服侍得如此周到也沒覺得有何不妥。 “溯憶夢海聽說過嗎?算了,說了你也不知。” 朽月方要吐一吐這幾日來的苦水,發現沒有合適的傾訴對象。如果陸修靜在跟他聊上三天三夜也任何沒問題,但在晚輩面前提及被困幻陣的囧事實在有損惡神顏面。 再者溯憶夢海這個荒誕古怪的地方連她都是第一次碰見,對這些一竅不通的小道士能知道什么? “原來是羽族祖先勾尾設下的荒古幻陣,難怪我找不到你。” 柳蘭溪接過朽月遞來擦完臉的毛巾放入水盆中,振振有詞地分析道: “聽聞此陣極為難破,陰陽變幻無常,虛實摻雜糅合,幻境險象環生,稍不留意便會身陷意動的囹圄之中。此陣法凝聚了勾尾一族幾代的心血所打造,意存陣在,非常人能忍受,若非清心少欲和意志強大者不能出陣。就算如此,出陣也得看機緣巧合,數千萬年以來能出陣者幾乎鮮少有聞。灼靈,此次看來你運氣很好。” 柳蘭溪說得頭頭是道,朽月對他刮目相看的同時也不免疑惑:“這些事連本尊都不怎么清楚,你個愣頭小子怎會知道這么多?” “涉獵典籍廣泛,故能知曉一二。” 柳蘭溪半屈著身子蹲在搖椅旁,用毛巾為朽月一絲不茍地擦洗著手,態度極為認真細致。好像于他而言只是在做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罷了,不覺有何不妥。 朽月起先還在糾結這小子與莫緋的關系,等他替自己擦完手才反應過來如此舉止實有不妥。 她迅即將手抽回,受寵若驚道:“平日你與柳初云相處也像這般周到照顧么?” 當然不是! 柳初云怎么可能有這種天人待遇?柳蘭溪這位大爺沒讓別人服侍就不錯了,哪還奢想勞煩他動個指頭?若是讓柳初云看見此情此景還不把他老血吐盡! 柳蘭溪俯身上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朽月,莞爾而笑:“灼靈不必與我見外,我樂意為你做這些事,若換作別人我怕是沒這個閑心。” “本尊不缺人伺候。”朽月漠然與之相視,心道黎魄的飯碗差點要讓這小子給搶了去。 “但此刻只有我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