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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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貞貞覺得這話太好笑了,她被這世上最蛇蝎心腸的女人問她將來。 “將來?你們可曾讓我有將來?一次兩次害我就算了,還害我的母親。既然不能好好的過了,為何不將你們都拖下水?讓你們也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br> 她也不踩陸輕柔了,有時候言語的羞辱遠遠比暴行更加容易毀滅一個人。 “可你連父親也害了,陸貞貞你還有人性嗎?” 聽到她這樣問,陸貞貞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沒人性?我為什么到這一步?那我問你,我母親是誰害死的?那人可有人性?” “都說父慈子孝,父慈子孝,可那也要父慈是不是?我入獄時,他做為當朝一品,只考慮如何為你籌謀入宮為主,可想過受苦的我?現在你問我人性,不覺得可笑嗎?” 陸輕柔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這個魔鬼,父親怎么沒為你籌謀,我入宮不也是為了搭救你嗎?” 陸貞貞對著她恨不得淬她一臉,“鬼話連篇!現在說什么都別想再騙我了,魔鬼就魔鬼,等著看你們落寞就夠了。” “陸貞貞,你連血脈相連的父親都憎恨,你才不配活著?!?/br> 陸貞貞捏住她的臉,“你這般維護他,不會還在顧念父女親情吧?你覺得他對你還有父愛?他昨天坎掉了你姨娘的手,廢了你哥哥的根,卻獨獨將你好好的臠禁在這跨院里,你想想,這是為什么?” 陸輕柔聽后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她被帶走了,帶走前只知道母親被打了,并不知娘和哥哥…竟然都殘了。 她不敢置信地幾次張嘴,都發不出聲音來。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陸貞貞說的是真的。父親留下完好的她,正是對她生了齷齪心思。 忽然間,她覺得好惡心,她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不,不要,我是他的女兒,這不可以!” 陸貞貞一字一句地在她耳邊不余余力地打擊著,“你不要?可你生得這樣貌美,又如此年輕。他嬌養了你這么多年,不用可浪費了。也是該讓你知道知道,你眼中的好父親是何等的卑劣?!?/br> 她邪魅的聲音不斷地從她一張一合的小嘴里發出聲音,像魔咒一樣敲打進陸輕柔的心里。 陸輕柔顫抖著身子,不敢置信地看著陸貞貞,只聽她對自己說,“他一定會好好疼你的?!?/br> 陸輕柔死死地捂著她的耳朵,歇斯里底地喊著:“不要,他是我爹爹,他是我爹爹啊!” 陸貞貞此時那張傾國傾城、純真的小臉上滿滿地嘲諷,她諷刺地看著陸輕柔,“木輕柔,那不是你爹。你爹姓木,是你看不起眼的表舅木春河呢!你不是萬家的女兒,也不是陸府的女兒。你是你母親毒殺死自己丈夫后與一個低賤男人生下低賤野種!你這樣在意身份,這會是不是特別難過???” 陸輕柔徹底崩潰了,她死死地捂著耳朵不要聽這些話,“假的,全是假的,我不信,一個字我都不信。我母親不是這樣的女人,她是這世上最溫柔最賢惠的女子。” 在陸輕柔眼里,她的母親雖然出身清貧,可嫁的男人都是朝中官員,結發夫君雖然官職低微,二人卻是恩愛。 那時大哥都記事了,這是他親口告訴自己的。 可是母親命不好,丈夫沒兩年就病死了,她帶著孩子日子過得清苦,時在過不下去了,才嫁給前途正好的陸震生當妾的。 母親時常感嘆,他寧可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也要給哥哥爭上將來。這樣偉大的母親,怎么可能是陸貞貞說的那樣不堪! 她是陸相的女兒,她是陸朕生的女兒。 “你說謊,我就是陸家的女兒,木春河他在胡說八道?!?/br> 陸貞貞也不和她辯駁,而是將昨日木春河說得,與她學舌,“現在你知道了?柳云枝骨子里就帶著卑鄙。她先是為了聘禮嫁給萬家,可那姓萬的因為軍務,常年在軍營,她受不住寂寞,與木春河藕斷絲連。就算嫁進了相府,這些年依舊與木春河勾勾搭搭。她們二人在相府茍且之事,遠不止一人看到,她這樣的女人你還稱她賢良?呸!” 陸輕柔知道母親心狠手辣,可那是為了他們,人不為已,天誅地滅,為了當上夫人,耍些手段怎么了?可她從來都是一心一意伺候夫君的賢良女人。 忽然間,母親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轟塌了,敬重的母親是蕩婦,慈愛的父親要收她做妾。前途一片坦蕩的大哥被廢了身子,而她盼望已久的弟弟從來不存在過。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的生活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陸貞貞,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又如何,你毀了我們所有人,你不一樣沒了幸福?!标戄p柔就像是強弩之末,哪怕被打擊得體無完膚,也不肯認輸。 陸貞貞的眼睛飄忽到未知的地方,嘴里喃喃,“幸福?幸福是什么?”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詞,她重生以來,被仇恨蒙蔽了心,時時刻刻感受到的只有痛苦,看到害她慘死的人,每時每刻都在她眼前蹦跶,看她們活的那般暢快,那種恨意就像是被人剜食心臟的感覺,讓她痛得連呼吸都吃力,這樣的她,怎么會去想什么是幸福! 陸輕柔見她不說話,反唇相譏,“陸貞貞,你以為你現在暢快了,可是你一樣一無所有了,世子他是絕對不會娶罪臣之女的,你的王妃夢也碎了,我完了,你一樣也完了。哈哈哈!” 陸貞貞看著她得意,人都到了這份上,還能笑出來,不由得譏誚。不急不慢地道:“不,你錯了。我說過,我陸貞貞做事從不后悔。那是因為,我還有舅舅,他不會放任我進教坊司的。世子也說了,他的女人,他會護著,哪怕我是罪臣之女,他依舊愿意為我請旨賜婚!” “不可能!罪臣之女,你就只能一輩子當奴隸,受人驅使,遭人羞辱,怎么可能還嫁進王府,你連做世子的婢子都不配了?!?/br> 陸貞貞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可司徒琰信誓旦旦地說,他能做到。 為此,她也不清楚,這樣無法挽回的局面,他要如何做到。至于是否能成功,對于他的這份心,她是感動的。 “我相信他,你也知道,錦王世子向來才名在外,也許他真的能辦成,也說不定呢!” 聽到司徒琰竟然為了娶她,連身份都不在乎,陸輕柔嫉妒的幾乎無法呼吸。 “憑什么,你憑什么讓世子這般地在乎你,就因為你們自幼有口頭婚約嗎?你為什么要從莊子上回來,你要是沒回來,那份婚約就是屬于我的。世子在乎的,他的目光、他的愛意就只會屬于我。你為什么要回來?” 陸貞貞隨手甩出一物擲到她的臉上,“拿把鏡子照照你的德性吧,事到如今你還在癡人說夢。實話告訴你,紅綢就是世子送給我的婢女,而你之所以設計我不成,都是他在暗中相幫,所以,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愛上你。” 這話成了壓倒陸輕柔最后的稻草,她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人踩踏再收起來被人反復揉捏,她已經痛到體無完膚,還要不停地,不停地打擊她,她真的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陸貞貞很是體貼地從袖袋里拿出三尺白綾丟到她面前,“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失敗,不想活了?你我姐妹一回,我很愿意幫你一把?!?/br> 陸輕柔訥訥地看著手上的白綾,隨后發了狠地丟到地上,“陸貞貞,我就知道你不會那么好心,你與我說這些,還不是想我死嗎,我不,我偏不,我還要好好地活著,看你倒霉,看你成為教坊司里的妓女呢!” 陸貞貞笑,“不,我不進教坊司的,而你就不一定了。我說過了,我還有一個能干的舅舅,而你呢?你那文采斐然的哥哥成了殘廢,已經沒有扶持的必要了。你娘成了人人唾罵的破鞋,你舅母是不會收留她來丟柳家人的。而你更是殘花敗柳,欺君的主犯?!?/br> “將來你的命運只有三種可能,一種是進教坊司受人欺辱,一種可能是留在陸震生身邊做玩物,還有一種就是常伴青燈古佛?!?/br> 她折回身,蹲下,將地上的白綾撿了起來,“所以,我要是你,還是三尺白綾一了百了,免得日后受苦,被人唾罵,你說對嗎?木輕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