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程其實和沈修遠曾經給孟汮解除靈脈封印的過程很像，只不過后者需要大量的靈草，而前者需要大量的靈氣。

    天池中的靈氣雖然充沛，可還不夠。因此湖神從下面的山脈中抽調了許多靈氣，送到天池底部的神秘空間中。他法力有限，創建的空間只能完全隔水，不能完全阻隔靈氣。所以天池底部的靈氣，就突然變得濃郁了起來。

    隨著孟汮的找尋，天池中的水波劇烈蕩漾，濃郁的靈氣自池底擴散到水面。

    那些正在監督采石的玄武族人感受到了異樣，抬頭看了一眼，沒見到池邊有人，便不以為意。他們采靈石的時候，需要使用靈力轟開山體，池水沒有哪一次是不動蕩的，偶爾有靈氣泄露，也屬于正常。

    “大人，大人，不好了，這次的靈石……”

    負責采石的低等血脈顫抖著捧起一堆靈石，給那些玄武族人看：“這次的靈石，顏色明顯比往日要暗淡得多，可能是山脈里面靈氣不足的緣故?！?/br>
    此言一出，一個合體期的玄武族人目光如電，立即往天池的方向看去。

    他閉上眼睛，仔細感受了一下從山頂天池處傳來的靈氣，結果意外地發現，那里的靈氣似乎比平時濃郁了一些。

    天池中靈氣充沛，而山脈里的靈石卻色澤暗淡，會是什么原因？

    “聽說在中州那邊，有秘境現世的時候，可能會有瞬間抽調大量靈氣的事情發生?！庇腥舜y道，“會不會是……天池里出現了秘境？”

    聞言，眾人的眼神都不對勁了起來。

    “快給守在山腳下的人發信號！就說山頂上可能發現了秘境，讓大家都過來！”領頭的玄武族人高聲吩咐，“剩下的人，全都跟我去天池！”

    正在監督采石的玄武族人們浩浩蕩蕩地趕往山頂，還沒接近天池，他們就已經感受到了數倍于往日的浩瀚靈氣。

    “看這池水的動蕩程度，與采石造成的震蕩截然不同。”領頭的人臉上充滿貪婪，“應該是有人混了進去，觸發了秘境。秘境可是好東西，里面要么是前人留下的珍寶，要么是某些大能的傳承。大家闖進去，殺了前面進入秘境的人，秘境里的東西就是我們的了！”

    眾人盯著天池，蠢蠢欲動，眼里充滿了嗜血的渴望。但水中情況不明，誰也沒有輕舉妄動。

    “走啊！去找到秘境，殺了里面的人！”有個分神期的修士按捺不住，率先沖了下去。很快，水中咕嘟咕嘟冒出泡泡來，血從天池里涌了上來，像一縷從水下升起的煙。

    那人被打回原形，半死不活地漂在水面上。

    玄武是龜蛇同體，有極其堅硬的殼。正是因為有這龜殼的保護，他在水底下遭遇了極其兇狠的一劍，才勉強保住性命。

    “水里有一個人，是、是分神期！”那人虛弱而艱難地對同伴道。

    其余玄武族人的心情登時放松了下來。

    里面有人又如何？不過是分神期的修為，而且他們人多勢眾，是占據優勢的一方！

    為了唾手可得的寶物，他們爭先恐后地沖了下去。天池并不大，每次只能容納十人左右。隨著這些玄武血脈的不斷進入，池水逐漸在搏斗中被染成了紅色。

    孟汮看著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玄武背甲，頭痛欲裂。

    他剛才聽這些人說，師兄應該是進入了秘境，于是他便放心了一些。

    雖然孟汮并沒有找到秘境，但他擔心這些人會有辦法找到秘境中的師兄。因此，只有禁止他們到達天池底部，才能保證師兄的安全。

    他答應過師兄，如果選擇跟著他，他就會保護好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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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湖神構造的空間里，沈修遠陷入了一種縹緲的境界。

    他的身體虛弱到被迫恢復原形，但意識仿佛是游離在體外的，不僅感受不到滌蕩血脈的痛處，就連思維也異常清醒。

    在他的左側鎖骨上，那顆紅痣的顏色越發鮮明。

    外面打斗之聲紛亂，湖神向外看了一眼，驚訝地道：“青龍一族竟然還有人？不過看他的情況，好像并不太妙。另外，天池里哪來的這么多玄武血脈？”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才發現根本沒人回應。他回頭看了眼置身于濃郁靈氣中的沈修遠，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在滌凈血脈的過程中，對方是聽不見也看不見的。

    于是他直接用了傳音入密之術：“外面有個青龍血脈的小子，是跟你一起來的？這次天地共主的選拔，難道你想讓他去？”

    沈修遠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么多年了，你完全沒變?！焙窀袊@道，“不僅有天賦，精益求精，還從來不會放棄。可惜造化弄人，上次你本有成為天地共主的機會，不過……”

    沈修遠：……

    湖神在說什么？

    而且短短幾天內，已經是第二個人提起他像那位神秘盟主了。

    在浩瀚靈力的包圍中，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十分輕盈，幾乎要漂浮起來。突如其來地，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詭異的念頭。

    既然他的容貌和性格這么像盟主，那么對方會不會是另一個世界中的他？就像照鏡子一樣，他們在鏡子兩端，互為表里，卻實實在在是同一個人。

    這個假設越是深想，就越有一種讓人陷進去的魔力。

    他擅長扮演不同的角色，對方有多個馬甲，而且每個馬甲的容貌都很像他；他有紅痣，對方在每個馬甲的相同位置也有紅痣；穿來之前，他失去了扮演主角的機會，而對方也錯失了成為天地共主的機會。

    【恭喜宿主發現核心設定，勘破世界真相！劇情探索度 20，當前劇情探索度：71?！?/br>
    【宿主有沒有聽說過平行世界？宇宙中有成千上萬個世界，其中某幾個世界里都有你的存在，雖然無法共享記憶，但你們確實是同一個人。在某種程度上，有著相似的性格、習慣、思考和行為方式?；蛘咚拗饕部梢哉J為，平行世界中的你們互為切片?！?/br>
    【由于某些特殊原因，這個世界的世界線即將崩潰，劇情分崩離析，重要人物的命運發生改變。因此系統把平行世界里的宿主拉進了這個世界，希望宿主能將這個世界帶回正軌?！?/br>
    沈修遠蹙起眉頭：【世界線即將崩潰？】

    系統的這個解釋，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不過仔細一想，從《仙道至尊》中劇情、人物與他在這里所見的差別，就可以窺見一斑。

    比如原著的男主非常冷漠，專注于升級和復仇，和現在這個會給他做魚湯的男主截然不同；再比如原著中小師妹、神醫和花魁都是無腦幫助男主的配角，而大師兄和“逆”組織的盟主都屬于無腦炮灰。大師兄直接慘死，其他人連下場都沒提過。

    實話說，原著根本就是一本注水的升級“爽”文，不僅劇情千篇一律，無腦配角遍地都是，甚至還以爛尾草草結束。既然如此，這個不合理的世界面臨崩潰，也實屬正常。

    但沈修遠仍有不解：【系統，導致世界即將崩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系統緩緩地道：【傳說中上古神獸白澤無所不通，無所不曉。但凡白澤筆寫下的，就是事實。在這片大陸上，僅存的白澤血脈雖然并沒有繼承白澤的天賦，無法通曉萬物，但他記下的錯誤“事實”，卻會對世界造成影響?！?/br>
    沈修遠沉吟道：【作者……那就是無為真人。他是白澤血脈？平行世界里他寫出的小說，也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影響？】

    系統沉痛點頭：【是的，無為真人是雜血的白澤，因此平行世界中的他也有在夢中窺探其他世界的能力。此人根據窺探得到的零碎場景，加上自己對劇情的猜測，寫出了《仙道至尊》?！?/br>
    【雖然他和無為真人是同一個人，但白澤血脈的作用在現代并不顯著，本不該對這里造成影響。坑爹的是，他窺探的恰好是有古神獸血脈存在的修真界。白澤血脈的作用意外得到激發，白澤筆下的錯誤記載扭曲了世界線，造成了這個世界的崩潰?！?/br>
    沈修遠：……

    坑爹的作者！或者說，坑爹的無為真人！

    他忍不住問道：【既然原作者也是穿過來的，他現在如何了？】

    【幸好這個世界中的無為真人還沒有胡亂寫書，否則我們就更難辦了。】系統氣憤地道，【為了以防萬一，他在這個世界里被合并所有切片，送去參加提高班了。不傳承完白澤的能力，寫完三本嶄新的紀實作品，就別想回其他世界去！】

    沈修遠：【……干得漂亮！】

    系統道：【這個世界里，除了宿主之外，也有很多人被白澤筆改得面目全非。但因為宿主是重要人物，只要您把世界線糾正過來，其他人的命運也會發生變化?！?/br>
    【由于當前劇情探索度超過70點，觸發選項“記憶合并”。請問宿主是否要接受您在這個世界的切片記憶？】

    沈修遠毫不猶豫：【接受?！?/br>
    十幾年前，修真界的他參與了第一次天地共主的爭奪，不幸失敗。之后，為了尋找人才加入“逆”組織，并為第二次爭奪天地共主積蓄力量，他制造出了很多分體，比如白露城的花魁，再比如天靈山的大師兄，游走四方的神醫等等。

    而在“無為真人”眼里，這些人不過是毫不相干的個體。

    《仙道至尊》從男主進入天靈山開始寫起，于是為了襯托男主，在“無為真人”的臆測之下，“逆”組織的行事風格發生了極大變化。從原本為了搜集人才、反抗“順天”而建立的組織，變成了剝削弱勢群體的惡勢力。

    而大師兄的人設，在白澤筆下被毀得更加徹底。

    由于擔心人設突然改變可能會引起原住民的警惕，系統利用規則設置了對沈修遠的保護，就是所謂的“崩人設限制”。

    ……

    在沈修遠合并記憶的同時，湖神所承諾的鮫珠也即將成型。于是，他身體周圍的靈氣迅速被抽走，在天池的底部，逐漸出現了一個極小的旋渦。

    湖神看見這個旋渦，心底咯噔一聲。

    不知為什么，沈修遠消耗靈氣的速度突然加快，他從山脈里抽調靈氣的速度竟然趕不上對方吸收的速度。

    原先他抽調的靈氣綽綽有余，甚至能夠逸散到天池里，而如今靈氣供應不足，反倒需要向池水中吸收靈氣了。

    在對方的身上，除了鮫珠之外，究竟還產生了什么變化？

    他試圖用靈力去補救，卻只能讓旋渦不再擴大。

    而天池之中，孟汮的神色越來越冷漠。使用家傳的劍法殺掉這些玄武，似乎是出于本能，他也并不會因此感到疲倦。

    他也不想做什么變招，只有讓這些人認出青龍一族的招數，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復仇。

    孟汮仰起頭，看見越來越多的龜殼浮在水面上。他盯著那些東西，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

    其實，他很討厭紅色的天池。

    正在攻擊他的玄武有著極其堅硬的殼，只能使用鋒銳的靈劍對付。但有些時候，靈劍無法穿透玄武的背甲。那些玄武族人受了輕傷，還會再從水面上沖下來。

    似乎是因為他的招式過于兇猛，所以那些對“下面有寶物”的判斷，越來越堅信不疑。

    漸漸地，那些玄武族人也學聰明了，知道天池中多人打斗施展不開，容易被敵人借位置優勢逐個擊破。兩個合體期的修士對視一眼，放棄了追隨大部隊，示意其余的分神期族人暫時退后，以免誤傷。接著聚起靈力，合力向水底有人的方向擊去！這一招果然出乎孟汮的意料。他本就筋疲力盡，對兩人突然合力始料未及。硬接了這一掌后，他氣息不穩，勉力想穩住身體，卻不由得劇烈后退幾步。

    就在這時，水底的旋渦再次出現，他一腳踩空，掉進了秘境里。

    “怎么回事？”一個攻擊孟汮的合體期修士驚叫道，“他忽然消失了，肯定是進入了秘境，大家都下來找！”

    置身于玄武所說的秘境后，孟汮松了一口氣。他來不及思考，當即拿出法器，暫時封住了秘境的入口。

    “不錯，做得漂亮！”湖神在一旁贊嘆道。

    他成神之后，早就不用法器這些小玩意了，身上更是連一件都沒有。

    孟汮驀然回首。

    雖然說話的是光團里的湖神，但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卻是躺在地上的師兄。

    沈修遠的鬢發濕漉漉的，身體微微蜷縮起來，指尖徒勞地扣在地上，雙腿已經變成了魚尾，尾巴尖虛弱地卷了起來，渾身上下充滿了病美人的脆弱感。

    唯一讓他確定師兄沒事，而沒有對那個光團暴起出手的，是環繞在師兄周身的濃郁靈氣。

    那些靈氣非常溫和，不像是要害人的樣子。想來師兄應該是光團的幫助下，在秘境里有什么奇遇。

    孟汮輕聲喚道：“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