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他買了杯酒精濃度低的雞尾酒,一邊喝一邊看著各種攤位上充滿奇思妙想的小物件。 今晚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就算再小心翼翼,還是一直在和旁邊的人擦肩相撞。 這種人擠人的熱鬧很快讓林揚受不了,逛了不到十分鐘他就轉身準備回去。 結果林揚一回頭,險些就要和身后嬉鬧奔來的小孩兒撞上。 在避無可避的瞬間,旁邊突然伸來一只手拽了他一把,讓他堪堪避過那一撞。 重心失衡,林揚倒在了對方懷里,手 中的酒不可避免地灑倒在那人身上。 多謝。 林揚站直了身子,看到對方已經被打濕的前襟,有些歉意說了聲: 抱歉,你衣服 他說著便抬頭看去,結果陡然被對方臉上巨大的鬼神面具嚇了一跳。 那人估計也是看出了他害怕,所以往后退了一步。 林揚收斂了表情,隨口打趣說:你這面具,好厲害。 這大概是全場最大的一副面具,看上去完全沒有露出一點臉來。 見對方沒說話,林揚以為是自己的話太尷尬,便繞回了剛才的事情: 你的衣服濕了,我工作的地方就在附近,那里應該可以找到換洗的衣服,我幫你帶一件過來吧? 戴面具的男人很奇怪。 林揚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著自己,可是自己說了這么多話,對方卻完全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先生林揚試探性地問了句,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下一刻,那男人似乎有了動作 他仍然沒有說話。 但是突然伸出手,把林揚腦袋上的小熊耳朵摘了下來。 然后,在林揚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給他換上了一副毛茸茸的 貓耳朵。 你干嘛?! 林揚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還沒來得及問這男人到底什么意思,結果對方就趁著又一波人潮涌動,毫無征兆地轉身沒入了人群。 被留在原地的林揚愣了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什么啊。 小熊耳朵被搶走了,林揚只能戴著那副毛茸茸的貓耳朵上臺表演。 他沒有忘詞,沒有彈錯和弦,嗓子干凈清澈,唱著夏夜里很適合在海邊聽的歌。 于是一曲結束,臺下掌聲雷動,歡呼雀躍,女孩兒的尖叫聲響了一片。 左老板和老謝他們在非常顯眼的位置沖他揮舞著熒光棒,看起來也非常滿意林揚的表演。 林揚沖他們笑了笑,趁著鞠躬的間隙,他的目光在一 片人群中掃了一眼。 盡管人頭攢動,燈光晃眼,但林揚卻只是那一眼,便再次看見了那個帶著面具的奇怪的男人。 當他想要再確認一下的時候,主持人已經在cue他下臺。 林揚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心里卻始終覺得古怪。 在后臺,他摘下耳朵,把吉他放在一旁,有些匆忙地想要出去找那個人。 心里有某種蠢蠢欲動的想法正在萌芽 夏夜的銀涯灣,舞臺音樂震耳欲聾,臺下人聲鼎沸,一片喧囂沸騰。 林揚沖出后臺,擠入觀眾堆里。 他左顧右盼,在快速跳動的心跳聲中努力保持冷靜。 忽然間,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奇怪的面具。 那一刻,他仿佛有無限的勇氣和力量,撥開人群,想要靠近,想要去確認什么。 別走 林揚腳下忽然踩空,往旁邊跌去。 又一次,有人伸手拽住了他。 林揚急迫而興奮地抓住了那人的手,猛地抬起頭來 司司赫? 司赫扶著他,看到旁邊有人開始不耐煩地推搡,他一邊把林揚往外面帶一邊說: 怎么,看到是我這么驚訝。 走出人群后,林揚還有些怔愣。 此刻心里有種巨大而空洞的失落,讓他很難沖司赫擠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你一個人來的嗎。林揚調整好了情緒后,還算得體問了句。 嗯。 司赫點頭,他沒有注意到林揚的異常,笑說,剛才的歌很好聽。 謝謝。 待會兒有安排嗎?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林揚垂著眼,淡淡說:不了,我有點累,可能要先回家。 司赫并沒有放棄的意思,他陪著林揚回后臺取吉他,又問:要不要我送你? 在今天以前,林揚絕不會給司赫任何私下相處的機會,這會讓兩人的關系糾纏不清。 可這時候,林揚卻不知為什么,一改此前的冷漠,突然輕輕點頭。 好。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抬眼望了望四周,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對司赫說, 那麻煩你,送我回家吧。 伴隨著篝火晚會的順利舉行,沸城的銀涯灣海灘正式進入假期狂潮。 餐廳客人暴增,因此林揚也被委以重任,每天大白天就來幫忙,一直忙活到晚上,還得上臺唱歌。 林揚這兩天的睡眠有些不大好,臉色也rou眼可見地變差。 這會兒他唱完了今天的幾首歌,恍恍惚惚地抱著吉他回到休息室。 正想收拾收拾回家補覺,老謝卻走了進來,打量了他一眼,問: 小林揚,你這幾天是不是有什么事兒?怎么這黑眼圈越來越重了。 林揚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笑說:昨天熬夜看電影了。 是嗎?老謝將信將疑,又說, 你可得好好注意身體,你看這兩天你多受歡迎,店里好多人都是專門沖著你來的。對了,剛才又收到花兒了,給你放吧臺呢,走的時候自己拿一下。 林揚正在拉吉他包的手一頓,不帶情緒地問了句: 今天也沒看到人么。 嘶,可不嘛!你說也奇了怪了,從晚會那天開始,每晚都有人來給你送花,花一樣,可送的人卻不一樣。一會兒是小姑娘,一會兒是老太太。這是干嘛呀? 老謝撓撓后腦勺,琢磨不出來。 林揚背上吉他,漫不經心道:可能他就是個賣花的吧。 說完,他跟老謝道了別,往吧臺走去。 又是一束月季。 林揚抿了抿唇,抱著花走了。 花就這么出現了一周,可送花的人卻始終不肯露面。 除了林揚本人,餐廳里的其他人都已經開始心里發毛,尤其是老謝。 今天忙活完手里的事以后,大家坐在一起開始疑神疑鬼地聊起這個送花的人,老謝就非得抓著林揚讓他報警。 我把每個送花的人都逮著問了一遍,他們說,客人是打電話定的花,根本就沒見過本人這不是變態 是什么?不行,得趕緊給司赫說這事兒,最近讓他送你回家吧,我總覺得這件事瘆得慌! 老謝說著就摸出手機,一副要給司赫打電話的樣子。 其他人也附和道:沒錯,最好還是叫司赫來送你,我們家林楊手無縛雞之力,要真的遇上變態,嘶不敢想象! 你們真的有點想太多。林揚嘆了聲氣。 他正要抬手按住老謝的手機,拒絕他和司赫說這事兒,結果下一刻所有人都聽見樓上傳來左老板的一聲尖叫: 啊啊啊 眾人一驚,以為老板出什么事了,趕緊站起身來,準備跑上去救人。 結果還不等他們奔過去,左老板自己就跑下了樓。 她抱著平板,把頭條新聞亮給在座諸位,滿臉欣喜若狂地說: 你們看! 所有人瞇著眼睛聚焦在屏幕上。 左老板激動地念了一段:狗仔拍到厲衡近照了!他在沸城,他居然在沸城!這是我和他離得最近的一次 大家一聽,見怪不怪地撇撇嘴,又坐回了座位,準備繼續聊他們的話題。 左老板不給眾人機會,她一屁股坐下,強行搶走話語權,說: 你們有沒有想過,厲衡既然在沸城,他是不是有可能來銀涯灣?是不是有可能來咱們餐廳吃飯?他要是來了咱們餐廳吃飯,那咱不就成了網紅餐廳了嗎? 她越說越起勁,一副仿佛已經確定了厲衡會來餐廳吃飯的樣子。 平日里一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老謝,今天卻不陪著她做白日夢,直接打斷她,說: 老板,現在的重點不是厲衡,而是有個每天給林揚送花的變態! 人家林揚長得帥,唱歌好,有幾個追求者怎么了?送幾天花就是變態了?我看你才像變態! 左老板白了他一眼,又說,現在的重點就是厲衡!如果我能見到厲衡,我就給你們所有人漲!工!資! 一聽漲工資,大家就動了心,開始陪著她暢想那些八字沒一撇的 事情。 其實咱們沸城也不大,沒準兒厲衡真的會來銀涯灣呢? 對啊對啊,一切皆有可能嘛!左老板,我覺得這事兒有盼頭。 是吧?我也覺得!左老板被大家哄得開開心心,搖頭晃腦。 老謝在旁邊打趣她:我看啊,我們老板是把這三十年來沒有談過戀愛的勁兒都用在追星上了??上憔褪莿摌I得太早,要多給你點兒時間,沒準兒你早就飛去風城了。 那我也是沒想到厲衡退圈退的這么早啊! 左老板一下被勾起了傷心事, 本來我還決定了今年給自己休個假,結果沒等到我的假期,倒等來了厲衡退圈。 林揚聽著聽著就打了個哈欠,突然站起了身。 林揚又要跑了,每次聊這些他都不感興趣。 左老板瞇著眼調侃道, 林揚啊,你說你二十多歲的年紀怎么活得跟個老古董一樣,從來不和我們聊明星八卦。 聊了又怎么樣。 林揚聳聳肩,滿不在意地笑了笑,聊再多,見不到的人還是見不到。 左老板以為他這是在諷刺自己,氣呼呼地說: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哪天厲衡就跟我在街上邂逅了呢?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林揚卻只是抿著嘴,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看著她,很久以后才說了句: 那你比我厲害,我連想都不敢想。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家里斷網了qaq所以沒更新 今天雙更! 第64章 重逢 酒店房間的陽臺靠著海,站在那兒能很清楚地聽見海浪拍打上岸的聲音。 厲衡在這種既有些吵鬧但卻又意外寧靜的聲響中沉默著,從他的視線,正好能看到岸邊的餐廳。 雖然只是遙遠的一個輪廓,但他看了許久。 那對戒指因為在身上揣了太久,已經沾上了厲衡的體溫。 他把它們拿出來,攤開放在手心,反復瞧了幾眼,最后嘖了一聲,有些煩躁地想: 不該送花的。 厲衡一周前來到沸城,是本著想歸還這對遲了三年才被林喬拿出來的戒指。 他自認已經想得很明白,既然三年前的遺憾無法彌補,那么這對被宿白微寄托了所有赤忱的禮物,他也不該擅自收下。 只是厲衡沒有想到,再找到人的時候,對方的生活變了,性格變了,就連名字都變了。 厲衡看到叫作林揚的青年,不再像宿白微一樣斡旋于權勢爭斗中,過著壓抑而苦悶的生活。 如今的他,抱著吉他在舞臺上唱歌,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厲衡驚覺,他缺席的比他自己想得更多。 那封被系統留下的郵件還靜悄悄躺在郵箱里,厲衡至今沒有打開。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擔心了解的越是多,就越糾纏不清。 林揚已經不是過去的宿白微,這足以警醒厲衡 是時候結束了。 厲衡將手里的戒指用力一握,隨后走到柜子前取出了戒指盒,原封不動地將東西放了回去。 這么做完以后,他又掏出電話,給花店打了過去,取消了原定的接下來一個月的花。 掛了電話,厲衡面無表情地點開了訂票的軟件。 為免第二天又猶豫不決,他干脆趁著此時此刻的清醒,一氣呵成地買了明天飛國的機票。 做完這一切,厲衡抬頭看著外面緩緩下沉的日色。 他還是決定今天去見林揚一面,最好利落一些,把欠了三年 的對不起好好說出來。 炎夏的海邊,吹著不算清涼的晚風,夜里不過八九點鐘,正是熱鬧的時候。 為了不被狗仔再拍到照片,厲衡這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他這一路上心里都有些古怪的緊迫感,明明已經下定決心見面以后就離開,卻沒有那種想通以后的暢快和釋懷。 他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越發加重好像就差臨門一腳,便要灰飛煙滅一樣。 但厲衡的緊張用錯了時機。 林揚不在餐廳。 當他確認這件事的時候,蹙起了眉心,心跳也莫名亂了一拍現在正是林揚該上臺唱歌的時間,他人不在,去了哪里? 為了搞清楚林揚的去向,厲衡只好抓了個服務生問。 所幸對方并沒有對他的身份產生質疑,因為今晚已經有好幾個客人都在問他們的歌手去了哪兒。 服務員得體的用冠冕堂皇地話回答道:歌手不舒服,請假回家了。 厲衡的眉心蹙得更緊。 林揚不舒服?是胃病又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