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捉妖司 第38節
“明府的意思是,這案子不是一人所為?” 周澤搖搖頭。 “殺人的,只有盧炳文一人,我說的兇手,是那個被鄧家資助的窮秀才劉秀生,當年被鄧家救了,還資助其進京趕考,如若真心對鄧淑慧有意,大可和鄧屠戶明言。 鄧屠戶能為了女兒,多次跟盧炳文商議,至少說明他疼愛女兒,還資助一個素不相識的窮苦書生進京趕考,這是人性善良。 可劉秀生做了什么?被資助去趕考,十年音信全無,還跟鄧淑慧早早有染,污她清白,讓她如何面對今后的人生? 即便沒有盧炳文的激烈之舉,鄧淑慧恐怕也會后半生青燈古佛了卻,更嚴重的,怕是要自我了斷,難道他不是兇手?” 薛平點點頭。 “明府說得對。” 崔文斌想了想。 “之后我去查詢一下,這個劉秀生恐怕是合江的秀才,應該登記造冊,去京城之后是落榜,還是到了哪里,應該能查到。” 周澤搖搖頭。 感慨是一定有,不過知道了能怎樣,如若對方已經為官,十年也已經是達到一定位置了,這樣的事掀開,這是給自己樹敵。 “罷了,將后續做好吧,此案也算結了,薛少府這是想要清查所有的積壓案件?還是這個案子趕巧有了線索,所以追查的?” 薛平趕緊起身施禮。 如若第一天的案子,算是周澤是僥幸而已,那么后續的幫扶百姓遠銷售賣,還有今日的開棺驗尸,這就是不俗的能力,豈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此刻,薛平內心有了極大的轉變。 “之前,屬下跟明府說了積壓案件的事兒,回想當時,確有不妥,昨日貨船的事兒也忙完了,屬下想著也該開始著手調查了。 所以,今日早早派人下去打探追查,沒想到走訪的人倒是幸運,知曉了盧炳文想要買房,誰也沒想到這房契竟然是從鄧家得來的,因此趕緊追查。” 周澤點點頭,示意他們喝茶。 “想要清理沉積案件也不是不行,不過要分門別類,有些偷盜類的案件,如若沒有認證物證,就暫時擱置,畢竟這樣的案件偵破起來很是反鎖,幾乎是出力不討好。 我們盡量從影響大、知名度高、家喻戶曉的案件著手,百姓聽聞這樣的案子破了,對縣衙的信任也有所提升,這是一舉兩得的事兒。” 崔文斌用力點點頭,非常認可周澤的這番話。 “明府說得對,抓到一兩個毛賊,這個沒什么影響力,還是要從大案著手。” 薛平一頓,臉上有些難色。 “明府的意思,不會是要查......上任劉明府的死因吧?” 崔文斌一下子有些卡頓,趕緊端起茶盞,周澤不在意地擺擺手。 “我剛來合江,一切還不甚熟悉,還是從當地百姓的命案著手吧!” 薛平松了一口氣,想了想眼睛一亮。 “我想到一個案子,雖不是命案,但更為殘忍。” 周澤催促道: “講!” 第41章 江上奇案 “明府稍等,我去去就來。” 薛平看了一眼周澤,轉身出去了。 崔文斌看看門外的背影,不斷搖頭。 “薛少府這是改了風向了,今日有所不同啊,看來是被明府的明察秋毫所折服,一改往日的懶散。” 周澤笑了笑,薛平偷jian耍滑慣了,能感覺到他跟瀘州有一定的關系,而且跟劉玉山和崔文斌多有不和。 只要此人未曾參與劉安被殺一事,還是可以用的。 等了片刻,薛平回來了,拿著幾張紙。 “明府請看,這個就是卷宗。” 周澤翻看了一下,字跡很少,大體意思就是,有個讀書人叫孟仲陽,長相俊美,苦讀十數年,家中人因為瘟疫相繼死去。 年初元月,準備跟綿水縣的一個同窗,一起進京,去白鹿書院苦讀幾個月。 為了籌措路費和學費,將家中田地買了,就留下一間祠堂,畢竟里面供奉著父母和兄長的牌位,并且托鄰舍幫著照應。 不過就在九月初,有人發現,孟仲陽家的祠堂里面有人。 鄰舍發現后嚇壞了,趕緊找了不良人過去看。 進屋發現,房間內住著一個人,看著像個乞丐,瘦高的個子,蜷縮在祠堂內的蒲團上,似乎一直在叩拜。 不良人喊叫,那人才抬起頭,當時將不良人和鄰舍都嚇壞了。 因為此人兩只眼的位置,是黑乎乎的兩個洞,似乎還時不時流著膿水。 不良人問話,那人也嗚嗚的叫,完全無法說話,鄰舍嚇壞了,不良人將乞丐趕了出去,就在乞丐摔倒的時候。 鄰舍的老太太發現,這乞丐的腿上有一個月牙形狀的胎記,趕緊讓人停手。 老太太上去查看之后,驚訝的發現,這個乞丐竟然是孟仲陽。 隨后,孟仲陽被帶到縣衙,寫了一些字,能看懂的部分猜測出一些。 他離開后被同窗所害,騙了所有錢財,挖了雙眼割了舌頭,費盡心力花費七個月的時間,討飯回到合江,不過傷他的人,寫的不清楚。 周澤放下紙張,就這么輕飄飄的幾張紙,寫的確實一個人如此慘痛的人生經歷。 薛平觀察著周澤的臉,一時間不知道周澤到底啥意思。 等了片刻,才催促道: “明府是不是乏了,要不這案子之后再說?我們換一個?” 周澤擺擺手,想了一下。 “今日需要準備一番,明日清晨,讓王漢趕著馬車將孟仲陽接過來,到時候我仔細問詢。” 薛平松了一口氣,只要周澤愿意接,這就說明案子選的沒錯。 “屬下這就去安排,只是那孟仲陽無法言語,雙目失明,雖然識字卻難以書寫,這要如何問話?” 崔文斌笑了。 “明府都說了需要準備,薛少府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薛平一頓,隨即也笑了,似乎跟崔文斌之間,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直接的說話,平日一直是針鋒相對,總是計較得失。 瞥了一眼崔文斌,微微頷首道: “崔主簿說得對,那屬下這就去辦。” ...................... 翌日,周澤起的很早。 這會兒已經吃完飯,趕緊走到書案前。 見小白還是拿著一根比筷子粗些的木棍兒,在那里較勁,旁邊丟著方框的木頭尺子,尺子的中間是鏤空的長方形,正好是一個橫格的大小。 周澤趕緊湊過來,習慣性的揉揉小白的頭。 “還是不行嗎?” 小白搖搖尾巴,啪嗒一下,一盒子這樣的木棍出現在周澤眼前,跟變魔術一樣。 周澤一愣,抓起來一只,在紙上畫了一下。 別說這個手感真的不錯,不似鉛筆那樣硬,中間的芯兒還非常流暢,不輸后世的碳素筆,也不知道小白怎么做到的。 “這個太棒了,小白幫了我大忙,這里面的芯兒是什么墨水?” 小白動作一頓,不耐地用尾巴將自己環繞起來,打了一個哈氣。 “不要就還我,這東西不能用術法做,我折騰了一夜,有了還問東問西的。” 周澤趕緊將筆抓起來,同時將小白抱起來放在床上。 “行不問了,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去前面看看那個孟仲陽是否來了。” 小白站起身,直接跳到周澤脖子上。 “走吧,我也想聽聽,如此遭遇夠凄慘的。” 周澤沒廢話,將筆裝起來,只拿了兩只朝著外面走去。 今日三寶去找裁縫給周澤做內袍,都是周澤自己畫的衣褲圖樣,尺寸標注的相當全面。 所以三寶不在,劉玉山更是去跟進釀酒作坊的事兒,這個可算是縣衙的產業,劉玉山最為上心。 周澤獨自走到工房,發現薛平他們早就來了,周澤邁步進去。 所有人起身,給周澤見禮。 周澤擺擺手,一眼就看到椅子上的孟仲陽,他正在摸索著站起來,不斷辨別方向,想要給周澤施禮。 空洞的眼眶內,彎彎曲曲的傷疤覆蓋在骨頭上,瞼裂的邊緣也不是十分平整,這不是刀割的傷口,是硬生生摳開的。 唇角也有傷痕,因為沒有縫合過,傷口增生嚴重,還有缺損。 即便是周澤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能讓人下去如此毒手,就是謀財嗎? “孟仲陽你先坐下,這里不是公堂,為了我們溝通方便,我準備了一種筆,筆尖是硬的,你拿著感受一下。 另外還有一個尺子,是一個方框,你摸一摸,知曉邊界的大小,然后回答我問題的時候,將字跡寫在尺子的空隙里面,這樣就不難控制了,你先試試!” 如此準備,讓薛平都非常意外,孟仲陽用力點頭。 接過尺子和筆,不斷在那里感受,周澤擺擺手,示意旁邊的人給他一摞特制的硬紙放在面前。 孟仲陽嘗試著,在尺子空隙里面寫了幾個字,薛平看了一眼大聲讀了出來。 “我叫孟仲陽,合江人士,不錯這幾個字看著非常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