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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捉妖司 第37節

    盧炳文沒了之前的淡然,他身上的那個心鬼,已經臉都綠了,不斷拍打盧炳文的頭。

    “你控制一下!記著,這事兒你不知道,趕緊推干凈。”

    心鬼隨著喊叫,他身體已經開始融化,眼看著盧炳文的后背都濕了。

    “不是,這孩子不是我的!我沒碰過她一指。”

    周澤一挑眉,一點兒都沒著急,打擊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周澤有耐心。

    “哦?不急我們算算,鄧家被殺的時候是昌和七年三月二十八,倒退六個月就是昌和六年十月鄧淑慧有孕的,鄰舍何在?”

    旁邊站著的三個人趕緊跪拜,其中的一個老頭說道。

    “回明府,我們四人與鄧屠戶原本是鄰舍,小老兒叫曹江。”

    “草民巍安。”

    “民婦鄒氏。”

    周澤抬抬手。

    “起來回話,本官問你們,你們可知鄧屠戶家的鄧淑慧和盧炳文,是何時定親的?”

    三人都站起身,垂手站在一側。

    兩個老頭搖搖頭,似乎并不知曉,那個婦人鄒氏趕緊說道:

    “回明府,民婦曾聽那鄧屠戶的媳婦說過幾次,這盧炳文在秋收之后找了媒婆過來說和了多次,不過一直未曾應允,淑慧因此還鬧過幾次。

    后來,似乎是鄧家長子惹了是非,無意間傷了一個外地人,這個盧炳文出面幫著調和,安撫了那個外地人,這才算了結了官司。

    鄧家這才無奈答允這門婚事,不過淑慧一直不同意,還尋死膩活,鄧家媳婦說,她似乎在等什么人回來,民婦記得清楚,那時已經快過年了。

    隨后轉過年來,二月底三月初的時候,鄧家找過盧炳文,似乎想要退親,還要雙倍奉還聘禮,不過折騰了許久也沒成。”

    叫曹江的老頭,似乎也想起來了躬身說道:

    “小老兒想起來了,鄧家大兒子在鄉野救了一個暈倒的窮苦書生,鄧屠戶心善,將其收留,那人在他們家住了有四五個月,想要進京趕考。

    當時縣衙布告上張貼了榜文,說是昌和七年正月要加一次春闈,隨后在昌和六年十一月初急匆匆走了,不過此人之后再也沒回合江。

    哎,也不知淑慧所等之人,是不是他。”

    周澤一挑眉,這個倒是意外收獲,一個窮苦書生,被救之后,還勾搭救命恩人的meimei,吃干抹凈最后音信全無,夠狠啦啊!

    “可知此人姓甚名誰?”

    曹江搖頭。

    “就知那書生姓劉。”

    鄒氏想了想,抬眼看向周澤。

    “書生叫劉秀生。”

    周澤看向盧炳文,這會兒他的兩腮不斷鼓起,似乎在用力咬著后槽牙。

    “盧炳文本官問你,為何不允鄧家退婚?”

    盧炳文倒是硬氣。

    “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明府這話讓草民不解,我自是喜歡鄧淑慧,不然怎會有婚約,我大唐開化何時還不允隨意提親了,至于鄧家如何,與我無關。”

    “哦?鄧家資助的秀才劉秀生,你可認得?”

    盧炳文搖頭。

    “不認得。”

    “薛少府,合江秋收在何時?”

    薛平趕緊躬身答道:

    “回明府,秋收在每年十月初一至初五,歷年不變。”

    周澤一挑眉,時間線現在倒是清晰了。

    “盧炳文秋收之后,找媒婆提親,鄧淑慧不允,反復多次無果,鄧家資助的秀才十一月初離開,鄧家長子傷人,盧炳文幫襯解決,鄧家應允婚事。

    昌和七年二月,發現鄧淑慧有了身孕,鄧淑慧以死相逼,鄧家才想要悔婚,并雙倍賠付聘禮,不過盧炳文不允。

    隨后你知曉鄧淑慧有孕,顏面難堪,對鄧家起了殺心,下藥放倒鄧家眾人,入夜將鄧家十三口全部斬殺,盧炳文還不從實招來?”

    盧炳文慌了,直接匍匐在堂下,抵死不認。

    “草民沒有,草民不知鄧淑慧有孕,更不知鄧家人如此不堪,如若知曉,怎會不同意退婚,這是猜測并無證據。”

    周澤笑了。

    “好,這些算本官猜測,薛平帶人證上堂。”

    第40章 兇手還有一個

    薛平和那個中年男子快步走入大堂,盧炳文原本是跪伏在地,聽到周澤這句話,他急忙回身看,不過身側的不良人,已經架住他的動作。

    中年男子施禮后,抱著賬簿一臉的緊張,周澤指著此人,問道:

    “堂下所站何人?”

    中年男子趕緊躬身作答:

    “草民王滿,在南關街上開設了醫館,名叫永安堂。”

    “你可認得身側之人?”

    王滿看了一眼盧炳文。

    “識得,此人是綢緞莊的掌柜盧炳文。”

    周澤嗯了一聲,盯著盧炳文繼續問道:

    “本官問你,十年前也就是昌和七年三月二十八之前,盧炳文可曾去你的永安堂抓過藥?”

    王滿趕緊舉起賬目,翻到有折痕的一頁。

    “昌和七年三月初八,盧炳文來過永安堂,他想要購買一斤砒霜,說是家中老鼠泛濫總是咬壞布匹。

    因這是劇毒之物,又買的如此多,小的非常謹慎,所以販賣之時,讓他簽字說明緣由,如若日后有事也能查看一二,明府請看這是當時留存的記載。”

    薛平直接捧著冊子送到周澤面前,別說這個王滿是有心眼的,上面果然登記了購買時間、用量、購買人、用途,最后是盧炳文的簽字。

    周澤擺擺手,示意薛平將賬冊展示給盧炳文看一眼。

    那幾個鄰舍也湊過來瞄了一眼,看完后一個個距離盧炳文更遠了幾步。

    “王滿,本官問你,十年前縣衙調查此案之時,你為何沒有說此事?”

    王滿趕緊解釋:

    “這砒霜是二十天之前買的,距離的瞬間有些久,再者縣衙里面張榜了,說鄧屠戶一家是被斬殺,全部一刀斃命,所以我并未多想。”

    周澤點點頭,看向堂下的盧炳文。

    此時的盧炳文已經癱坐在地上,身上那個心鬼掙扎不斷融化,似乎跟盧炳文融為一體,周澤知道,他現在的心理防線全部崩塌了。

    “你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而且事情已經過去十年,即便再提舊案也無從考證是吧?

    可是本官開棺驗尸發現,十三個人全部一刀斃命,不是割頸,而是大力砍向頸部,如此做法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仇怨極深,尤其是鄧淑慧,她頸椎骨幾乎被砍斷。

    十三個人沒有一人反抗,其中還有三個壯年男子,更未曾驚動鄰舍,如此來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死前,定是被人下了迷藥或者毒物。

    隨后本官用銀針探查過尸骨,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不過銀針刺入,還是略有變色,而此刻你購買砒霜的證據確鑿,難道還不招認?”

    盧炳文哭了,淚流滿面,聽別人講述了這一切,似乎才感覺到自己的兇狠,他聲嘶力竭地道:

    “我招認,是我殺了他們一家,不過我是真心愛慕鄧淑慧的,只是沒想到他們鄧家出爾反爾,鄧淑慧竟然跟那窮書生有染,對我的真心如此踐踏,作為一個男人如何能忍?”

    周澤搖搖頭。

    “無論鄧家對錯,此刻被你殺害已經十年,午夜夢回,你是否能見到那鄧淑慧來質問你?”

    盧炳文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或許周澤問出的最后一句話,才是他最大的折磨。

    周澤擺擺手,讓崔文斌去簽字畫押。

    “鄧屠戶一家十三口被殺一案,盧炳文供認不諱,簽字畫押收監聽后發落。薛少府帶人,將鄧家十三口的尸骨找人放歸原處,棺木墳塋恢復原樣,退堂!”

    積壓案件一旦重新審理,還是需要層層報請,最后刑部核查,這個需要的時限比較長。

    周澤站起身,那幾個鄰舍,還有永安堂的王滿,全部朝著周澤躬身施禮,鄒氏不斷擦著眼淚。

    “明府青天在世,鄧家沉冤得雪了!”

    周澤微微嘆息一聲,直接去了后堂,其實這個案子審理完畢,他心里沒有一絲輕松。

    換了衣衫清洗了雙手,坐在案前,接過三寶的茶,拍拍肩上的小白,示意她下來喝茶。

    三寶倒是一臉的激動,眼睛锃亮地看著周澤。

    “公子真厲害,這么多年的案子,不過是開棺查看了尸骨就破了。”

    周澤搖搖頭,嘆息一聲,還未解釋崔主簿和薛平進來了。

    周澤抬眼看看薛平,有些疑惑。

    “尸骨都派人安置了?”

    薛平點點頭,努力忍著心中的喜悅。

    “明府放心,按照尸骨外面的記錄,會好生安葬的,那幾位鄰舍也說了,一會兒帶去香燭紙錢,祭奠一番,也將今天的案子跟他們一家叨念叨念,案子總算破了,對死者也是告慰。”

    崔文斌看看周澤,跟薛平交還了一個眼神,帶著不解問道:

    “案子破了,明府怎么有些郁郁寡歡?”

    周澤再度嘆息一聲。

    “其實這件慘案的兇手,還有一個。”

    一向沉穩的崔文斌一愣,趕緊將三寶送來的茶放下,一臉震驚地看向周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