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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朕不想死[穿書]在線閱讀 - 分卷(6)

分卷(6)

    他們畢竟的確是兩個人,即便是雙生子,那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李純淵清楚明白這點,只是理智上的認同,卻與感情截然相反。

    他自十六歲進宮,聯姻,為的就是幫助父親鞏固如今單薄的皇權。

    父親為人忠良,一心為徐國,為皇上,為此,他選擇了放棄自己這個兒子,將他交給皇帝,囑咐他多多幫助新皇,為他排憂解難。

    或許,對于他來說,父親并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但是對于徐國,父親卻的確是盡忠職守,為徐國,為天下百姓勞心勞力。

    那他作為兒子,又何嘗不愿意為皇上排除萬難,助他真正地登頂。

    他尤其記得那日大婚之時,新皇對他說得話。

    他說:娶你并未欺辱你,朕知李太尉的長子自小聰慧,到底是朕無用,毀了你的前途,但你放心,等有一日,朕真正成為大徐的皇上,定會重新讓你走上仕途的,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自是不會出爾反爾,你且相信朕。

    那人明明看起來單薄瘦弱,臉色蒼白,但當他那日低垂著眼,靜靜聽他的敘述時,卻又覺得新皇一定會遵守他的諾言,也一定會成為大徐國唯一的皇。

    或許正是如此,新皇從未碰過他哪怕一絲一毫,他對自己總是一副尊敬守禮的模樣,如同對待臣子,而非后宮的美人。

    對此,李純淵一直是感激的。

    而同樣的,李純淵回以了忠心。

    他愿意,為了新皇,做任何事,哪怕要他死。

    畢竟君要臣死,那定當赴死。

    可偏偏,新皇走在了他的前面,他在病榻上呆了整整三日,最終還是抵不過病痛的折磨,撒手人寰。

    在離開之前,新皇第一次拉了他的手,告知了他這一秘密,并且讓他找到此人,令其成為新皇。

    新皇說,他的這個弟弟,尤其聰慧,是個有趣的人,他也自當會喜歡他。

    新皇對他笑了,雖然笑得虛弱,卻也是這四年間為數不多的笑。

    李純淵接了旨,偷偷將新皇運往了前幾年才剛剛秘密搭建的地宮,將新皇安放在此處,又用了一日的時間,秘密找回了遠在邊疆小國的徐奕則。

    當徐奕則出現在他面前的一瞬,多日的殫心竭慮,才終于放緩,而他緊繃的身體也終于放松。

    可偏偏,下一刻,攝政王的出現,打醒了他。

    徐奕則的出現不是個結束,它只是個開始。

    日后的路,將會更加艱難。

    他必須保護新皇的弟弟,保護新皇唯一的至親。

    然而,徐奕則卻并不聽話,這令他的計劃開始偏離。

    他不喜歡一個不受他控制的人。

    可他卻依舊還是要保護他他怎么樣也是新皇的弟弟。

    冷靜過后,李純淵深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來到了對方的面前。

    他的表情冷靜睿智,但他的動作卻處處透著曖昧,他湊近身,熱氣噴灑在了徐奕則的脖頸處,引得徐奕則微微有點僵硬。

    今日便在此就寢,本宮告知你一下朝中大臣的情況,免得你明日上朝甚至連大臣的樣子都不知曉。

    道理我懂,但你為什么要脫我衣服?徐奕則發出靈魂質問。

    李純淵抬眼瞥了他一眼,眼中好似盛滿了星,他的聲音極低,像是在顧忌些什么。攝政王剛走,本宮擔心他還未走遠,正在殿門口竊聽。

    徐奕則絕望地低頭瞥他的發頂,突然思考起來。那倒的確不必,我看你身手不錯,竟是聽不出殿外的情況嗎?

    李純淵默默放下手中已經為徐奕則褪下的冕服外衫,整個人顯得有點呆愣。

    徐奕則竟然詭異地感到略萌。

    就這一想法,就讓徐奕則一股怪異的感覺從天靈蓋通往了腳下,銷魂不已。

    他已經走了,你也不必緊張成這個樣子。

    似是不信,李純淵將外衫放置一旁,踏步走到了殿門口,將殿門打開了一條縫,從縫隙中去看外頭的情況。

    外頭的確空無一人。

    李純淵緊閉殿門,眼中微有懊惱之色,卻被他匆匆掩蓋,再次走近,已經面色如常。

    偏偏徐奕則剛剛正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他那神態變化自是沒有逃過徐奕則敏銳的眼睛。

    徐奕則冷不丁覺得有點好笑,他撓了撓自己的發鬢,后又覺得那冕冠太沉,便一把扯了開來,隨意放在了別處。

    這衣服脫了也就脫了得了,不過做我嫂嫂,還是不要把我當成他,比較好。

    他是用開玩笑的話說,但聽得李純淵的耳中,卻不是什么好話。

    他冷冰冰地答道:新皇與你,一點也不像,本宮絕不可能認錯。

    那自是最好。徐奕則聳聳肩,心想這算是將剛剛的冷戰揭過了。

    畢竟他們如今也算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李純淵冷哼一聲,不置一詞。他直接放開了徐奕則的衣襟,這事你不愿,本宮自是樂得清閑。

    他原先不過是看著徐奕則理應不會穿戴的份上,順手幫下忙,誰知對方竟然思想如此污穢。

    心下忍不住暗暗對比,更是覺得還是已薨的新皇為人更為君子,至于這胞弟,實在有辱斯文,像個吊兒郎當的混混。

    徐奕則聳聳肩,重新拉攏自己的衣襟,這才咧嘴一笑。不如盡快告訴我一下如今大臣的情況,偉大的皇后娘娘,你看如何?

    這自不用你說。李純淵轉頭便走向了另外一間屋子,一間間小屋子被雕刻著仙鶴與鳳凰的木門隔開,將整間寢宮分為了功能不同的隔間。

    而此時李純淵則是帶著徐奕則從金鑾殿會客的大廳,走進了金鑾殿內的書房。

    就如同李純淵的整個人給其他人的感覺一樣,金鑾殿整體的設計低調而樸素,房內有著檀香清淡的味道。而書房,則更加簡單,除了放置在書架之上幾乎將整個書架淹沒的書本之外,就只有一張木椅,一張木桌。

    木桌上擺放著筆硯紙墨,隱隱能夠聞到書房之內溫潤的墨香。

    書桌上,整齊地堆疊著幾十冊書籍,甚至還有盛放在桌案上的奏折。

    徐奕則眉眼微動,猜測到在這新皇隱秘駕崩的三日內,定是李純淵一人在處理著這些奏折。

    你倒是有模仿他人筆跡的能力?

    聽到徐奕則的這個提問,李純淵倒是并未隱瞞。沒有本宮模仿不出的筆跡。

    這倒是個不錯的技能。徐奕則低頭沉思,說出來的話卻依舊還是那般波瀾不驚,以后倒是不用擔心字跡的問題,畢竟我的字跡可與我那位哥哥全然不同。

    徐奕則的字剛勁有力,而新皇的字則清秀清雋。

    即便徐奕則再如何模仿,也顯然是寫不出他那樣字體的,既然李純淵有這般不錯的技能,那自然不能浪費了。

    不過

    以你的能力,守著著后宮,確實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徐奕則不免有點可惜,這樣一位果敢的男子,若是能夠成為朝臣,想來也定能為江山社稷做出一份貢獻。

    李純淵似是因為他的這句話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展開了自己手心中的書本。

    赫然就是一本人像冊。

    來,本宮先將朝廷官員的人告知與你。

    *

    攝政王出了皇宮,進了皇城之中的彰王府,丟了自己的狐皮大氅。

    身邊的下人趕忙彎腰接住,緊張地跟隨著攝政王進了彰王府會客廳內。

    攝政王自回來之后,神色便不虞,看這模樣,像是在宮中受了什么氣。

    下人們戰戰兢兢,全都擔心自己一頭撞在了攝政王的氣頭上,一不小心就掉了腦袋。

    廳內,寂靜地可怕,攝政王在會客廳內左右踱步,手中拿著兩顆圓潤的如意珠,手指靈活翻飛著,如意珠因此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

    下人們甚至都不敢呼吸。

    終于,隨著一聲清亮的撞擊聲,聲音驟然停止。

    攝政王將如意珠放在了山水畫像之下的八仙桌上,坐在了太師椅上,他動了動手指,身旁的下人心領神會,低著頭湊近。

    給本王下令去查,最近這金鑾殿中到底有什么異常,查到立刻稟告本王。

    下人心頭一跳,趕緊應道:是。

    攝政王這才擺手示意這位下人下去,同時單手托在自己的下巴下,低頭沉思。晗緒帝,到底吃錯了什么藥本王定要查出最近到底發生了什么

    第9章 百千奏折

    本宮的娘家是李太尉,不過家父并不知新皇已薨,所以這件事必須隱瞞,面對家父,切記一切小心。

    徐奕則竟是覺得荒唐,所以,我竟然只有你一人幫我?

    陛下,注意言辭。

    懂,但我現在只想當回自己,等在他人面前,我自會小心。

    李純淵一時竟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他微微有點不滿,艱澀道:應該從今日起,便事事注意,只有如此,發生意外之時,才不會露出馬腳。

    徐奕則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李純淵心中微惱,甚是著急,可他也知,徐奕則不是他可以cao縱的傀儡。

    他實在太有自主意識了,說句大不敬的,他身上的傲氣,倒是比新皇還要多上些許。

    思及此處,李純淵不免深深看了對方一眼,稍微開始思考,這般男子到底是如何成長起來的。

    怎么,不說了?徐奕則見李純淵只是長久地盯著他,卻遲遲沒有下一句話,不免有點困惑。

    無事。李純淵回神,繼續道:李太尉是可信任之人,家父連年在外征戰,只要稍微注意點言辭,倒是不怕被發現。

    至于今日你所見的,便是攝政王藺彰,他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有外戚支持,我們如今還無法與之抗衡。

    這位是伏丹太后,如今久居慈溪宮,對外宣稱是新皇的生母。李純淵瞥了徐奕則一眼,不過,既然有你流落在外,顯然一切并不是這般簡單,而且,自四年前,新皇便與這位太后關系不睦。

    大約是發現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被太后所殺,那自是不睦。徐奕則毫無顧忌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李純淵不免提醒。小心隔墻有耳。

    徐奕則不免覺得委屈,你如今所說,倒是不怕隔墻有耳。

    我只是稍作提醒。李純淵微微抬了下自己的下頜,似是在笑。

    行,現在你便是老大,我能說什么。

    丞相典韋此人難以琢磨,迄今為止,他一直保持中立,新皇試圖拉攏他,卻是被他以各種方式推拒,裝傻充愣。李純淵無奈道。

    典韋少年時,一腔熱血,跟著先皇拋頭顱,灑熱血,理應不該如此。徐奕則不免感到意外,他思考了一瞬,復又抬頭,新皇可曾與你說過關于典韋的事。

    他很少與本宮商討朝中大事。李純淵搖搖頭,畢竟本宮是皇后,而不是朝臣,許多事不該參與。

    看來他是個難以信任他人的人。徐奕則若有所思。

    不準如此猜測新皇。李純淵不免有點不悅。

    徐奕則見對方如此,便也聳聳肩,不過即便李純淵如何說,他對這位不曾見過的同胞兄弟,也算是有了一些粗略的猜測。

    新皇雖然仁厚,但生性多疑,且手段過于仁慈,無法威嚇眾人,若是生在盛世,倒是能夠成為一代明君,但恰逢這是跌宕起伏的徐國初期,先皇又先后在與外族征戰中與之僵持,投入過多的軍力、財力,正是國庫空虛之時。

    另外,又有外戚把持朝政,而皇帝又不能直接鏟除這些試圖竊取皇權的小偷,這朝廷能不混亂才怪。

    不過這事,新皇大約沒想通自己的問題,而這李純淵大約愛得太深,被厚厚的濾鏡糊了眼睛,聰明的腦袋竟然也沒有轉過彎?

    徐奕則思及此處,忍不住又多看了李純淵幾眼。

    李純淵此刻的表情極其嚴肅,單薄的身形偏偏矗立如高山那般偉岸。

    徐奕則懶得與眼睛被愛情沖昏的李純淵多說,移開視線,繼續問正事,好吧,這些不重要,還有誰需要注意的嗎?

    徐弦,弦翊王,新皇與你的親皇兄。如今不在朝中,他與新皇的關系最好,若是他回來,大約不好隱瞞,不過弦翊王喜好周游列國,探訪民間古跡,短期內不會回來,目前不用太cao心。

    好。徐奕則看著弦翊王那張道不盡風流灑脫的人像,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弦翊王和我可長得真像。

    這倒是真的,可能新皇與你都和皇兄長得比較相似吧,但畢竟是一個父親,相似倒也不算奇怪。

    不,這才是最奇怪的

    但徐奕則并不想要深想太多,畢竟這皇室之中,發生什么也不奇怪,倒是這李純淵,在某些點上,倒是少見的傻白甜。

    為何新皇會與他所謂的親生母親不睦,又為何與弦翊王長得相似,這位竟然都能歸于巧合。

    不知是他故意不去深想,還是不愿與他多說。

    但不管是哪一個原因,對他來說都沒有意義。

    此外,還有幾人,你要注意已經調整好自己情緒的李純淵再度開口。

    金鑾殿的燭燈直至子時中夜,才剛剛被吹滅。

    *

    翌日,晨光微熹,天邊剛剛泛白,漫長的霧布滿了宮門外長長的臺階,惟妙惟肖的真龍盤踞其上,好似馬上就要自那石階雕刻之上驟然浮出,直沖九霄之中。

    再往遠去,能看到巍峨的宮門,已有皇城禁衛軍把守在門口。

    上千萬常青樹在道路兩旁婷婷裊立,有樹梢擦著宮門之上的浮雕,沙沙作響。

    幾聲清脆悅耳的喜鵲婉轉的啼聲自宮門口稀稀落落地傳來,似乎是在迎接著那些準備上朝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等宮門打開,便魚貫而入,朝著儀寕宮走去。

    很快,偌大的儀寕宮中便站滿了穿著官服的臣子們,御香爐中的香氣,有著靜心養氣的功效,本來顯得有些亂糟糟的百官隊伍,終于有序起來。

    因早朝時間還未到,晗緒帝也未曾出現在這儀寕宮御座之上,有臣子開始互相攀談起來。

    說話的,便是御史大夫車稷。也不知今日陛下是否上朝,聽聞昨日攝政王前去金鑾殿求見陛下,也不知到底是個什么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