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場了 第19節
朱修彤點頭應了。院子里是眾人談笑聲,不知說到什么,一下子哄笑作一團。 答應了顧容華下午要陪她逛東市,用過午飯后顧令顏便起身離開。 來做客的小娘子們都陸陸續續的走了,顧令顏落在后面等朱修彤送她。經過池邊時,朱修彤猛地剎住腳步,輕呼了一聲:“呀,你找我要的作畫用的絹帛我忘了給你。” 叮囑了顧令顏在垂柳旁等她后,朱修彤帶著綠衣匆匆往回趕去拿。 午后日頭正盛,顧令顏最怕曬的,連忙退到了一株榆樹下頭乘涼,漫不經心地盯著湖水,目光隨著幾只鳥兒移動。 湖心有一座小亭子,需要劃船才能上去,宮中太液池也有這樣的涼亭。顧令顏胡亂想著,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樹干,眼角無意間瞥到一片玄色。 尚未來得及反應,便有聲音喚她:“令顏。” 顧令顏深吸了口氣,僵著身子緩緩轉過去行禮:“殿下萬福。” 她臉上帶著些許的不自然,還有幾分尷尬。落在徐晏的眼中,就變成了臉色蒼白。 “你……”他努力想了一會,輕聲問她,“前些天上林苑的事,你可有受驚?” 那日之后,倆人再沒見過面。徐晏忙著整頓東宮,擔心錯失時機,今日才有了點空閑出宮同人議事。顧令顏也沒有進宮,更別提去東宮看他。 “一切都好。”顧令顏抿了抿唇,“多謝殿下掛心。” 她面色越冷淡,徐晏心里便更加的煩躁。明明都已經因為傷心到以淚洗面了,還非要在他面前裝出渾不在意的樣子。 “殿下還是先看看自己的傷要緊。”她想提醒太子管好自己就行,別老問別人的事。 想到長安城的那些傳聞,徐晏心底驀地軟了一下。不過短短一兩月的時間,他發現自己并不自在。 以前覺得是束縛、是累贅,可等顧令顏沒來找他后,才知道早就習慣了她在身邊。 “三日后是我……” 不待他說完,顧令顏行了一禮:“殿下出宮定是有要事,殿下先去忙吧,阿彤也出來了,令顏該走了。” 說完,她便迎著朱修彤來的方向,提著裙擺小跑了過去,白皙的臉龐被太陽曬出了一層酡色:“阿彤,你把東西拿到了?” 徐晏霎時噎住。他以前嫌她不夠懂事,總在他有公務在身的時候煩他。可現在她主動提出讓他先去處理政事,他又覺得心里不舒服。 似乎怎么都不對勁。 三日后是他生辰,以往每年生辰,顧令顏都會進宮找他,每次送的禮物也都不一樣。譬如前些日子被他摔碎的那個鎮紙,就是她前年送他的生辰賀禮。 他都已經忘了是什么時候送的,還是昨日問萬興才想起來。 以前她還有送過印章、孤本,次數最多的是她自己作的畫。 她的背影輕快明媚,像初升的朝陽一樣。徐晏凝著看了片刻,想上前兩步,卻又驀地頓住。 一時間,竟是不敢出聲喊她。 第22章 之前用來做過鎮紙送人…… 午后的風帶著燥意,即便是從池面上拂來的也沒有減輕多少。 顧令顏臉上紅撲撲的,比上好的胭脂顏色更嬌艷。路過徐晏身畔時,她沒做絲毫停留的跨步而過。 風中還殘留著她身上的馥郁,徐晏望著她的背影滯了一瞬,久久不能回神。 她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臉上的笑也更加的明艷。 “殿下,那個虎形鎮紙還是沒能找到一樣的。”趙聞出現在他身后,輕聲稟報。 徐晏揮了揮手:“拿去將作監,讓人照著做一個出來。” 趙聞吃了一驚。他家太子何時變得這么勤儉節約了?身為太子,徐晏雖不算奢靡浪費,但所用之物五一不精致,尋常東西根本進不了東宮。 努力想了一會,趙聞還是不敢將心底的疑問說出來,恭恭敬敬應下后,悄無聲息的離開。 等人走了,徐晏方才深吸口氣,放松下來。面前的池水被風吹起層層褶皺,他視線凝在上面良久,眼底涌現出幾分不耐。 他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 今日剛到朱家他就知道顧令顏也在,那日他想著等顧令顏來找他、問起他在上林苑的傷時,他可以對她好一點。可左等右等,她就是沒來過,他便打算過來給她一點暗示。 也不知道她琢磨清楚沒有,徐晏略略擰起眉。算了,三日后是他生日,她總歸會來的。 就跟以往一樣。 ----- “阿姨,我回來了。”明亮寬闊的殿宇內,響起少女活潑歡快的聲音,還帶著幾分天真嬌憨:“阿彤姐的新院子好漂亮啊,屋里的畫看上去都是名家所繪,就是沒蓋印章,我還瞧見阿顏姐了。” 朱貴妃正在練字,聞言停下手中動作,轉頭看向她:“嗯?什么樣的畫?” 七公主咬了咬唇:“有魚荷圖、雙柑斗酒圖、芍藥圖一類的。”頓了片刻,又道,“我看阿顏姐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應當是阿顏畫的。”朱貴妃莞爾,揮了揮手,重新執起筆,“你去玩吧。” 這就沒了? 七公主眨巴眨巴眼:“我跟阿顏姐說話的時候,她也不怎么理我,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生三兄的氣的緣故。” 她拿手揪了揪裙擺,灌了口茶下肚,離去前笑吟吟地說:“對了,我回來之前在前院碰到了三表哥,他讓我代他向阿姨問好。” 朱貴妃輕輕頷首,面含笑意:“知道了。” 殿門外金光鋪就青磚,七公主沿著回廊往自己屋里走,步履閑適。 “公主,今日顧娘子真的不高興啊?”侍女在她身后問,“該不會還是因為殿下的事兒?”她捂嘴笑了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七公主伸手揪了片海棠葉子,滿不在乎地說:“誰知道呢?反正我今天真的去了南陽郡公府上啊。”她是用過午食才去的朱家,到的時候都快散場了,跟顧令顏也不過是匆匆一個照面。 眾人都知道她去了,也知道她見到了顧令顏,個中細節,并不重要。 朱貴妃練完了今日的字,坐下飲了杯清茶后,才扯起唇角,輕輕笑了一下。 “還是年紀小,太過明顯了。”朱貴妃擱下茶盞搖了搖頭,“跟她阿耶一個樣,想說什么不知道好好說。”心里一堆彎彎繞繞,談吐間給人各種暗示聯想,偏沒有將這百轉心思掩藏好的腦子。 說這么多話,就是知道她脾氣不好,想讓她聽了生氣轉而去罵太子,意圖讓太子和顧令顏的關系更僵。 錦寧又給她添了盞茶:“公主今日是怎么了?” 殿內沉默半晌,唯余朱貴妃手指輕輕敲打在扶手上的聲音。 “良濟這孩子……”朱貴妃又默了片刻,眼神微暗,“趕緊讓阿兄給他將婚事定下,七娘可不合適。” 公主背靠皇家,倚仗的是帝寵。朱家有她和太子已經足夠,無需再有個所謂公主來錦上添花。何況她并不怎么喜歡七公主,若非皇帝的緣故,她根本就不會養這么久。 這樣的情形,當然也不會想要這個侄媳。 ----- 公主駕臨,本該眾人出去相迎。但七公主沒提前說過,再則她是朱貴妃養女,靠著朱貴妃活,沒敢讓朱家長輩出來接。 在出南陽郡公府時跟七公主打了個照面,顧令顏跟她本就不算熟,只略微驚詫一瞬,行了個禮就上車離開了。 陪顧容華逛完東市回來,她去了南風院,將給李韶二人買的小零嘴送過去。 進去后才知李韶不在院子里,顧立信和沈定邦正圍著小火爐烤橘子,順帶說著京中官場動向。說的最多的事,還是東宮近日的大震動。 明晃晃的火苗上下跳動,旁邊堆放的小橘子有些已經染上了焦黑。 “要不要嘗嘗?”沈定邦拿了一個剝開遞給她,眼底帶著笑。 顧令顏接過來吃了一瓣,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讓她忍不住彎了彎漂亮的杏眼,纖長的睫毛鋪成扇狀。 三人一塊圍坐在爐子旁,將剩下的橘子吃完,顧立信又拿了些別的東西出來烤。話題沒再繼續縈繞太子,顧立信轉而說起了長女回京的事宜。 顧家兩房各有二子二女,二娘顧若蘭嫁的是隴西李氏子,李韶的侄子、自己的嫡親表哥。 顧令顏專注聽著,時不時跟著點點頭。 將東西都吃完后,顧立信讓沈定邦回去寫一篇策論拿過來。沈定邦起身點了點頭,對顧令顏說:“你前段時間說的畫,我找著了,待會給你拿過去。” 顧令顏大喜過望:“多謝沈阿兄。” 少女眼角眉梢都溢出笑,傍晚漫天的壯麗霞光也比不上她唇角的一個笑靨,茜色的裙擺輕輕飄動,上面織著的花鳥紋若隱若現。 她回青梧院不久,沈定邦就拿著個長條狀的錦盒過來了,在案幾上將卷軸緩緩展開。 顧令顏原本滿懷著欣喜,等畫卷全部展開,仔細瞧過后,卻只剩震驚。 “沈阿兄,這太麻煩你了,我只是……要個摹本就好。”她忐忑的看著沈定邦,“我就是想看看這幅畫的云霞是怎么畫的,用不著……” 沈定邦輕笑一聲:“這幅畫我家里本就有,你要摹本我還得專門去給你找。” 顧令顏有些驚奇,原來是這樣么? “先借你看幾日,過后了還我。”沈定邦把畫往她面前一推,神情淡淡,動作帶著幾分散漫。 這幅畫不算貴重,借來看幾天倒沒什么負擔,顧令顏欣然接受,又犯愁該拿什么做回禮。 她心里胡亂想著,軒窗沒有掩好,桌案上的紙張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得四處亂飛。沈定邦起身去關窗,顧令顏則俯下身拾撿紙張。 “這是什么?”沈定邦關完窗回來,看到她手上抱著的一摞紙,指著最上面的那張畫問。 顧令顏低頭一看,霎時怔住,淡聲道:“一只幼虎,之前做過鎮紙送人。”早都被壓到箱子下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被翻出來的。 她不欲多談這張圖,手指用力到微微發白,強忍著將它揉成一團的沖動。沈定邦卻起了點興趣,溫聲說:“這只幼虎畫得不錯,怪可愛的。” 世人畫虎多畫其威嚴兇悍、王霸之氣,少有畫幼虎的,難免讓人覺得稀奇。 “我想拿去做個裝飾,可以么?”沈定邦輕聲問她。 顧令顏現在壓根就不想看到這張紙,聞言立馬塞進他懷里:“好啊,那就當做沈阿兄借我那副畫的謝禮了。” 少女仰著頭笑,眸中光華流轉,仿佛盛著一汪清泉。 第23章 今日是他的生辰啊。…… 深秋寒涼,天剛蒙蒙亮,西風已經將滿院的枯黃枝葉卷起一層又一層。 宮人們往手心里呵了口氣,想讓自己暖和起來,都盡力往太陽底下站著。等渾身稍微舒服了一點,才開始灑掃。 “秋日就是煩,昨天剛掃過的葉子,一晚上過去又積了一地的。”有宮人小聲抱怨。 今日是太子千秋,百官要前來東宮朝賀,眾人不敢有絲毫怠慢,將廊柱上的每一絲縫隙都擦拭干凈,拿手抹過沒有半點灰塵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