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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老婆很可怕 第12節

    見遁地虎又變成了一副死鼠模樣,袁副將好笑的伸出手指,點了點他圓滾滾的肚皮。

    周云硯從樹林里走了出來,袁副將抬眼望去,問道:“將軍怎捂著胸口,練武拉傷了?”

    練武之人,拉傷抻傷是常有的事情。

    “無礙?!?/br>
    周云硯擺擺手,長腿一抬,翻身上馬。待所有人準備好,一行人便再次啟程。

    血仙在周云硯的衣襟里睡得香甜,貼著他溫熱的皮rou,聽著他的心跳聲,鼻端也是他血rou的味道。

    許是見到了舊人,觸及心中所想,血仙的睡夢中,浮現出了她初見周云硯時的情景。

    血仙常年在將軍府中游蕩,無人能看見她模樣,二房三房的幼童們眼睛不夠亮,見不到血仙這樣的精怪。

    大房周震娶妻后,很快便生了個兒子,這孩子便是周云硯。

    周云硯出生時,周身自帶常人rou眼不可見的光暈,是少有的無垢之魂。多是祖先庇佑,又或是有大機緣之人才會有如此干凈的魂魄。

    周云硯哇哇墜地的哭聲太吵,靠著樹干打盹兒的血仙被吵醒,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血仙一路進了屋,跳上了床,站在他的襁褓外,饒有興趣的打量這個皺巴巴的紅團子。

    按照里說,剛生出來的娃娃是看不見周遭的,可周云硯仿佛能看見她一般,黑黑的瞳仁看向她,咧嘴吃吃的笑起來。

    噴了一口的口水泡泡。

    血仙沒有惱,好奇的看了他許久。

    周云硯再長大些時,將軍夫人常抱著他在后院遛彎,指著開得燦爛的地荷花道:“云硯,看花花,這是保佑我們將軍府的樹仙。”

    小小的云硯咬著手指,大眼珠透過繁盛的枝葉,看向了坐在枝頭的血仙。嘴巴一咧,云硯就露出了一個無齒的笑容,淌著口水“哦哦”的咕噥著聽不清的話語。

    血仙知道,那小小的孩童,說的是“花花”。

    周云硯從懂事起,便跟著周震學武,后來皇上為了彰顯對周家的器重,還特意恩典周云硯去給皇子做伴讀。

    豆丁般大的周云硯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血仙光是看就覺得累,這小娃娃竟比他老子還要辛苦。

    起初,周云硯是不樂意早起的,又哭又鬧。被周震抽了一頓之后,痛定思痛,抽抽搭搭的出了家門。

    若說同齡玩伴,周云硯還真沒有。二房三房的孩子啟蒙晚,就如普通的幼童,和被迫小大人的周云硯實在玩不到一塊去。

    五六歲的周云硯每日歸家后,除了讀書,便在后院練武。

    血仙睡醒了,就坐在高高的枝頭,百無聊賴的看這只小東西。每天都像猴山的猴子般,上躥下跳,拿個棍子滿院跑。

    直到有一天,血仙剛進食完,坐到了稍低一點的樹枝上。

    周云硯抱著他的木棍又來了,大大的眼睛掃過粗壯的老樹,忽然定住了視線。

    他似是奇怪般的歪了歪頭,又揉了揉眼睛。

    臉蛋還帶著那么點嬰兒肥,紅撲撲的看起來非常好捏。

    他往前一步一頓的邁了兩步,隨后便跨開大步,向著地荷花樹跑了過去。

    周云硯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血仙,好奇道:“你是誰?”

    小娃娃模樣的血仙也愣了愣,道:“你能看見我?”

    周云硯興奮的點頭,道:“你是怎么爬上去的?我也想上去!”

    血仙不回答,像觀察動物般打量這個小東西。將軍府里無人能看見她,想不到居然出了一個例外。

    周云硯不等血仙回答,他躍躍欲試,踩著樹干就想往上爬??伤淌侄棠_,樹干上又無踩腳的地方,他怎么也不得章法。

    周云硯不氣餒,搓了搓手,繼續向上爬,邊爬邊問血仙:“你說話呀,你怎么爬上去的?”

    一次不行就兩次,小云硯吭哧吭哧爬了兩刻鐘,也沒能爬到血仙的高度。

    血仙坐在枝頭,低頭瞧他,小腿晃啊晃。

    只聽“唰”的一聲,小云硯一抬頭,就見一條柔軟的樹枝垂了下來。

    他一愣,順著樹枝望去,那樹枝的另一端居然連在了那女童的手腕上,就像從她的手腕里長出來的一般。

    尋常人若是見到了此種景象,必定要驚慌失措的大喊,或者嚇得屁滾尿流的轉頭就跑。

    但周云硯天生膽大,頓了片刻后,他眼睛更亮了,興奮的道:“你是妖精!”

    血仙淡淡的道:“你還上不上來?”

    “上!”周云硯抓著樹枝,手腳麻利的爬了上去。

    血仙心想,還真是只猴兒。

    周云硯一臉的驚奇,左右打量這只好看的妖怪,一雙臟臟的小手似乎按捺不住摸妖精的心情,在虛空中來回抓。

    血仙覷著他的手道:“你想碰我?”

    周云硯累的呼哧帶喘,全身都是汗,連噴出來的氣都是熱的,就像個小火爐。

    他跨坐在樹干上,重重的點頭:“可以嗎?”

    血仙瞧了瞧他,道:“可以?!?/br>
    熱熱的,又有些臟的小手顫巍巍的伸了過來。血仙沒被活人碰觸過,她接觸到的都是死尸白骨,冰涼惡臭。

    原來活人的溫度是這樣的,撫摸著她臉蛋的小手暖暖的,軟軟的,就像她今早吃的嫩鳥兒。

    當周云硯的手穿過血仙的身體時,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瞪大了眼睛道:“我的手怎么穿過去了?”

    血仙一臉平常道:“我是精魂所化,還沒有實體,你自然摸不到。”

    周云硯縮回手,撓了撓汗濕的頭發,有些糾結的問:“手穿過去痛嗎?”

    血仙搖頭:“我是精魂,不會痛?!笔且环N非常奇怪的感覺,那軟軟的小手陷進了自己的身體里,連帶里面都變得暖呼呼的。

    “你叫什么?我叫周云硯?!?/br>
    血仙想了想,她是有名字的,被佛陀點化的時候就有了,只不過這么多年都沒人喚,她都要忘了。

    “血仙?!?/br>
    她輕輕道。

    周云硯今日方學了一個新字,于是他便問道:“是仙子的仙?”

    血仙只知道她叫什么,并不會寫字,她歪了歪頭,重復道:“仙子?”

    周云硯覺得這妖精甚是好看,比他meimei還要好看。小云硯摳著自己臟臟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生的這么好看,必然是仙子的仙?!?/br>
    血仙笑了,她喜歡別人說她好看。

    雖然她是第一次聽到。

    打那以后,將軍府周邊的妖精們再向她作揖時,血仙便道:“我有名有姓,莫只稱我為大人。”

    ……

    山林里夜露重,周云硯見天色已晚,便示意士兵們停下來,今晚就在此處拉帳。

    懷里的血仙還在沉睡,沒有醒的意思。

    她睡了整整一天,周云硯不知血仙平時的睡眠時間都是論年算的。見她睡了這么久,不禁皺了皺眉頭。

    晚上眾人還是吃中午買的菜餅子,還有京城帶出來的酥油面。

    一種瓜子、芝麻、胡桃和面粉豬油炒出來,再晾涼的粉狀物,用熱水一沖便可食用,特別適合他們這種經常在外夜宿的人。

    到了地方,遁地虎自動從繩子里跳了出來,圍著周云硯啪啪開始作揖。

    沒辦法,為了吃的,臉面什么的,都可以扔掉。

    袁副將愛逗弄這只土鼠,拿著菜餅子就開始逗他。遁地虎極沒原則,轉屁股就去投奔袁副將。

    周云硯吃飽了晚飯,來的時候看到這附近有條小河,于是便跟其余人交代了一聲:“我去沖洗一下?!?/br>
    到了河邊,他小心翼翼將軟甲和外袍脫掉,用外袍做了個“窩”,將熟睡的血仙放了進去。以防血仙被走獸叼跑。脫下的內袍,也罩在了上面。

    這才打著赤膊,走到溪水邊去洗漱。

    銀色的月光灑落,周云硯腰臂緊實,腹肌線條流暢,極有男子氣概。

    洗到一半,借著月光,周云硯在側腰發現了一個小牙印。

    周云硯:“……”

    不用說,肯定是血仙干的。

    周云硯憋氣,一頭扎進了冰涼的溪水中。

    第12章 12、喂水喝

    月上中天,帳子外的篝火燒得“噼啪”作響。

    周云硯躺在地上,對他來說,打地鋪,甚至睡在地面上,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躺在地上睡時,難免會嗅到地上的土腥味。

    今天卻一絲土腥味都沒聞到,反而是一陣若有若無的甜膩氣味。

    周云硯嘆口氣,支撐著手臂坐起身。

    在他簡易的枕頭旁,是用自己的外衫做出來的一個小窩,血仙維持著入睡的姿勢,顯然還在睡夢中。

    心里想著非禮勿視,不可多看,周云硯視線在血仙與他處徘徊,十分猶豫。

    她怎么還沒醒?

    思索片刻,周云硯定下心神,眼神又重新移回血仙的方向。他緩慢的伸出手,用食指指肚,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臉蛋兒。

    有溫度,還很軟。

    夢中的血仙似是有所感應,雙臂抱住他的手指。她嗅了嗅味道,差點就將觸摸到的活物化為血水給吞了。多虧血仙朦朧的意識到,這是周云硯的骨血味兒。

    她咕噥了一聲,磨牙似的輕輕咬了咬他的手指,又睡過去了。

    見她有反應,周云硯放下了心,想要收回手重新躺下,可血仙把他的手指抓的牢牢的,他收不回來。

    周云硯:……

    試了幾次,血仙就像和他的手指連在一起了一樣,絲毫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