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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以為我是萬人嫌(重生)在線閱讀 - 分卷(111)

分卷(111)

    然后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薛慈才是那個唯一合格的人!

    怎么會這樣?

    那樣龐大的數據庫,只依靠獨自一人的實力自然難以組建,連他們都紛紛折戟,薛慈又是怎么完成的

    他們有意排斥薛慈,結果任務只有他一個人完成,這種局面未免太顯得尷尬了些。

    薛慈也微微頓了一下。

    他倒是不奇怪自己能合格,不過還挺奇怪居然只有他一個合格的。莫教授點他的名讓他上來,薛慈倒也很配合,將研究思路簡單做了個介紹。

    越聽司空翊就越皺眉。

    薛慈的研究思路非常老練,精確成熟得不像是一個未畢業的學生,很多分析適配做的比司空翊的研究還要優秀一些。

    但也只是優秀一些而已,兩個人的任務完成度能相差這么大嗎?本質上,實驗的完成度應該是類似的。

    莫教授在一旁細心聽著薛慈講完,其他幾名教授微微頷首,他也微不可見地翹了翹唇,然后飛速地壓下,換上嚴厲神色,淡淡道:還漏了最重要的一點。

    你的數據庫組建來源是怎么想到,從過去的研究范本中找的。

    在場的莫不是芯片研究中的天驕,聽到莫教授的話,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很快反應過來。

    原來薛慈是這樣推進任務的!

    在他們搜尋大量的基礎數據,不斷拼接運算成任務的數據庫的時候,薛慈舍棄了這樣巨大的運算量,換成了從過去相同的研究范本課題中找。

    這種機密程度的研究實驗在外界可能是找不到的,但這里是潛龍基地,教導他們的是目前華國最頂尖的學者,要找這種高難度的芯片資料,再沒有比這里更得天獨厚的地方!

    他們的方法其實沒有錯,是所有實驗研究中最基礎的一步,是任何一個芯片學院的新生都清楚的常識,而他們又算力比不知多少人更加強大,最基礎的準備工作也做得極致完美。但偏偏是在這里,在潛龍基地中,變成了最蠢的辦法。

    司空翊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點懊惱的神色。

    薛慈也被問住了。

    從過去的研究范例中總結出莫教授下達的任務的最佳研究方向,在他看來是個相當取巧的方法,沒什么值得詳細報告、或者被人點名表揚的地方。薛小少爺微微側頭,長而卷翹的眼睫只輕輕一攏,掃過了那些紙質的資料,眼底是相當純粹、理所應當的情緒:只能這樣吧。

    按照常規的數據庫組建方式,要花費的時間精力都太多了,沒有必要在這種機械的任務上消耗。

    一個人的話,根本完不成。

    薛慈解釋完,雖然沒有直說,但他滿眼都是怎么會有人把時間浪費在這里?的單純的、好奇的迷惑。

    一群將時間耗費在基礎工作上的天才們:

    他們硬著頭皮,繼續待在這里,只是因為過度的羞恥臉上微微泛起了紅色。

    很顯然,他們就是那些浪費時間的典型,還以為自己藏著寶貝的蠢貨。

    也怪不得薛慈不來問他們他就是屬于拿到了標準答案的學神,又怎么可能來問還在課后對選擇題的學渣們。

    而他們自以為是的排擠,在薛慈眼里不知道有多莫名。

    或許他們當時沒有各自藏著心思,邀請薛慈加入團隊合并找數據的話,薛慈還會好心地提醒一句:你們方向錯了,不要白費功夫。

    但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點,一群自視甚高的天才們現在悲憤地恨不得找個地洞蹲下去。而這其中又以司空翊為甚,他的拳頭微微攥緊了,頭垂得很低,面容蒼白至極,片刻后又浮起濃郁的、像是云霞一般的艷色。

    給這群年輕研究員們布置的第一項任務,其實是很有講究的。

    莫教授心里焉壞。

    這群天才般的年輕人說是上帝寵兒也一點不為過,名門出身,天賦超絕,幾十年來順風順水。讓他們加入研究,沉下心進行屠神計劃才是第一要務,否則這群人面上雖然謙虛,內心卻是極自滿的。

    第一項任務就是來消他們的氣焰,熄第一捧火的。

    光是任務難沒用,要不然這群人解出來了更自滿,解不出來也沒什么負罪感。所以這是一個表面看著難度極高,但依照他們的平均水平又完全可以完成的暗藏陷阱的任務。

    他們進行的屠神計劃,是打破了有史以來芯片學界共識的叛世之舉,沒點打破陳規的斗志是不行的。而這個陷阱就藏在這里,從第一步開始打破芯片學研究的共識,開頭踏錯了的話,就算最后的研究成果僥幸接近莫教授要求的標準比如司空翊的研究成果就很接近也會被教授們相當無情地判定為零分。

    但是這次的氣焰打壓第一步中,卻偏偏生出了一個意外。

    薛慈的方法步驟,實驗成果,都是完全正確的。

    哪怕教授們有意挑剔,也最多給他壓壓分,到及格水平罷了。

    莫教授還以為薛慈已經智多近妖到能看出這群老教授們布置的陷阱了,結果一問理由合理中又好像藏著一絲絲的古怪。

    不過打壓效果卻沒因此有所折扣,反倒在薛慈疑惑地情緒之下,其他的研究員似乎更受到某種刺激。那種羞憤欲死的悲憤、一言難盡的懊惱情緒更明顯了,想必在之后的科研當中會更加專注細心,那種脫胎于骨血的傲慢也被壓下了苗頭,倒是意外之喜。

    看來比起全軍覆沒帶來的羞憤感,還是一人完成、其他人連及格線都沒摸到帶來的反差和刺激更大,能激起更多的反思情緒。

    莫教授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地想。

    他還是不知道這其中的一些細節,要不然就清楚為什么那些年輕研究員們都一臉社死了。

    除了薛慈的研究成果可以挑出來講講,其他人的任務成果都實在乏陳可善。莫教授挑著成果中一些比較出色的點、或是問題比較明顯的方向講了,第一次會議差不多便到此結束。

    而除了薛慈,其他人的任務都要重新推翻再完成一次。

    這是應該的,也沒人想反對,恨不得借著這個機會一雪前恥。

    而在散會之前,一位老教授先叫停了會議。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頭發花白,面上褶皺重疊,松弛地搭落下來,是在場的教授中年紀最大的一位。只是精神還很矍鑠,眼底似乎都有一層精光,沒戴老花鏡,看人倒是很準。

    第一次任務就完成的這么糟糕。老教授平凡開口,聲音很沙啞,吐字卻也清晰,需要一些懲罰罷。

    莫教授微笑起來:您說得是。

    比如什么懲罰?

    既然這么會整理數據庫老教授聲音微微高了一些,去整理去年基地芯片匯總的電子圖書館吧。校對信息,查缺補漏。

    他這話說得十分輕松,但那些年輕的研究員們,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腿都開始沒知覺地發麻了

    哪怕是一個普通芯片機構的電子圖書館,那存儲的數據信息也是海量。更不要提龍隱基地的電子圖書館,哪怕只是去年一年的匯總資料,全部校對檢索過一遍,也絕對是件驚人的苦差事。

    莫教授都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懲罰太重了。略微為難地道:多久內完成呢?

    一個月。

    老教授說話久了,聲音都略微有些嘶啞,他冷哼道:我只給他們一個月。

    還有你

    這個時間一出來,還沒等其他人露出苦澀面容,老教授突然轉向了薛慈,雖然你及格了,不過既然是一個團隊

    一并受罰罷。老教授淡淡說,有難同當。

    幾乎不給其他教授求情的時間,便這么一錘定音了。

    薛慈站在一旁也能被cue到。他微微抬起眼,沉默冷淡的模樣,倒是沒什么生氣神色,低低應了聲。

    好。

    室內的溫度似乎調得過高了,年輕的研究員們一個個筆直僵硬地站在那里,感覺的到身體內部血液的guntang沸騰,不停地出汗,導致衣衫都被打濕,黏在了他們的背上,帶來極讓人不適的黏稠沉重的觸感。

    然后心臟沉重的擊打聲,似乎又透過那一層薄薄的衣物偷跑了出來,導致他們難堪地握緊了拳。似乎想說些什么,又只能羞恥地閉上了嘴。

    司空翊仿佛經歷了天旋地轉、地動山搖,發著呆想到。

    原來還有比排斥薛慈,結果薛慈一個人優秀完成了任務更加讓人羞憤欲死的事

    薛慈完成了任務,卻還是受了他們的拖累,被迫受罰。

    一切因為他們的狂傲自大、他們的目中無人。

    從這一角度來看,他們倒是成功傷害到了薛慈。

    以這種自殺式襲擊的方式。

    司空翊幾乎不敢再看一眼這時候的薛小少爺。

    第133章 夢囈

    第一次會議結束。

    明明也沒受到多嚴重的斥責,但年輕的研究員們總覺得身體沉重不堪,某種被剝離出去很久的羞恥情緒重新回到身體里,沉甸甸地壓在他們身上,讓他們難以抬頭再面對薛慈。

    羞愧、內疚、懊惱又或是還有些什么其他的,亂七八糟的情緒。

    薛慈倒是出乎預料的平靜,會議結束后他幫忙收拾好文件資料,準備帶回去重新研究一下完善方法??粗缙綍r一般冷淡,倒不像是生氣但這種時候的冷靜,一如往常,才是最詭異的。

    讓準備迎接薛慈嘲諷也好、怒火也好的研究員們都有些發愣。

    他們猶豫地想。

    就這么算了么?薛慈不想對他們發泄些什么嗎?

    還是被他們這群蠢貨已經氣得懶得說話,更不想計較了

    司空翊在這短暫的幾息當中,備受煎熬。

    他以為過去了很久,但當他抬起頭,波波的冷汗順著動作蔓延地擦過眼角,讓他的視線都跟著模糊的時候,才發現時間倒也沒走得太快,至少現在薛慈剛整理完資料,踏出會議室的門。

    少年的身形清癯,膚色白,白色的襯衫貼在柔韌修長的身體上,到腰間又微微彎出一點弧度。很腰細腿長,不容人辨錯。

    在那個極具辨識性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司空翊的臉色微微一變,甚至顧不得再糾結,他拔腿而上,追了出去。

    那瞬間爆發出來的速度,簡直能讓人看見他去當短跑運動員的潛力。

    肌rou似乎都被彈壓出某種無聲之音,司空翊的步子跨得太大,差一點點沒能收住。

    薛慈感覺到耳后追來的風聲,微微警覺,下意識地往旁邊一讓,側身望來。

    好懸司空翊終于站住了,沒撞在薛慈的身上。但正對上薛慈那雙黑沉如寒玉的眼珠,微微一怔,又踉蹌了一下,向著薛慈撲了過去。

    薛小少爺幾乎要懷疑他碰瓷自己了。不過出于同事情,還是相當善良地伸出手扶了他一下他的手腕看上去那么細,又比幼崽的皮膚還白還嫩,看著沒什么力氣,甚至還顯得很孱弱。但一扶上去,才能發現薛慈手腕上的力量不僅不弱,更十分柔韌,也是平時做實驗經常舉著重型材料給練出來的。這一下便穩穩扶住了司空翊。

    但指尖的觸感卻是很柔軟、細膩的,讓司空翊微微怔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偏偏指尖的熱度都傳到了五臟六腑。他紅著臉,一時都忘記自己是來說什么的。只是紅著臉抽回了手,往后猛退了一步。

    薛慈:

    那力度和反應大的,幾乎要讓薛慈懷疑他是個女孩子了。

    不對,女孩子也沒有意外扶了一把,反應就大成這樣的。

    薛慈看他一眼。

    司空翊也紅著耳朵看了回來,就是不說話。

    薛慈又準備離開,只是司空翊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后。

    薛小少爺從來不是有什么話會藏著掖著的性格,所以他索性開口,直接問了:請問有什么事?

    司空翊不再緊盯著他了。

    他微微一咬唇,眼睛只盯著地面。半晌后,對著薛慈猛地一鞠躬

    對不起。

    那聲音很輕微。薛慈沒怎么聽清,只能聽見囁嚅的兩個字,什么?

    他迷惑地問。

    司空翊又是抿了一下嘴,臉怪紅,和剛才薛慈對他說了什么狂浪的話一樣。這會聲音倒是很大了:我說,對、對不起!

    后面那三個字的音調升高了一些,聲音很大,震耳欲聾。不僅薛慈聽了個清晰,連其他人都被這三個字一震,幽幽地望了過來。在發現是司空翊后,那種目光又摻雜了被背叛后的難以置信

    他們還在想,要不要道歉,怎么道歉,道歉后又要怎么應對司空翊那邊。結果司空翊二話不說,優先跑來對薛慈賣好,有想過他們這些人該怎么辦嗎??

    司空翊話里的愧疚,一是道歉他們牽連薛慈受罰,但其二卻是來源于先前的欺凌排擠。

    他真正想道歉的是這一點。

    薛慈的能力比屠神計劃的任何一名研究員都要強,用那種惡意的想法去揣測他,無疑是一種侮辱。

    如果薛慈不夠資格進入這個團隊,恐怕這個團隊里也不該剩下幾個人了。

    薛慈理解了司空翊話里的第一重意思,但沒發現那第二重(畢竟根本不知道第二重的存在),只以為他是因此來道歉。于是覺得司空翊太過謹慎在意,將瑕疵都背負在自己身上,是討好型人格的特征。

    不用道歉。薛慈很平靜客觀地說,這是老師的決定,和你們也沒關系。

    司空翊只以為他不愿意接受遲來的愧疚也對,被排擠后這種道歉實在姍姍來遲,也從沒人規定道歉就必須得被原諒。所以他只是頭垂得更低,目光茫然地落在虛空當中。

    薛慈看他一臉哀默意味,也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后透露出了一點自己的想法。

    而且我覺得薛慈說,那位老師的懲罰,也不一定是懲罰。

    薛慈說完,便全無所謂地準備離開了,偏偏又被同事們攔住了。

    對不起。

    薛慈,對不起。

    很抱歉之前的事。

    道歉聲像疾風驟雨一般,瘋狂砸在了薛慈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