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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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定國公府。 宴夫人今日早早醒了,坐在窗前由著丫鬟梳頭。 她囑咐丫鬟上心些。 “今日要進宮去見太妃娘娘,處處須得得體才行。” 丫鬟越發(fā)打起了精神。 她所說的這位太妃姓錢,本是先皇的淑妃。 皇上生母早就沒了,先帝皇后也在先帝薨逝前就已離世,如今兩宮沒有太后,皇帝年輕尚未立后,只有撫養(yǎng)過皇帝的錢太妃,替皇帝執(zhí)掌后宮。 宴夫人等閑不進宮,但今日是錢太妃散壽,雖無大辦,但皇帝仍為太妃辦了小宴,宴夫人自然在受邀之列。 丫鬟打起精神替她梳頭,但宴夫人支著額頭,半閉著眼睛,沒精神的很。 大丫鬟俞姝端了碗濃茶過來,“宴夫人提提神。” 宴夫人嗯了一聲,接過茶來喝了,俞姝輕聲問,“夫人就這么不想進宮?” 俞姝語調(diào)舒緩,將梳頭的丫鬟遣了下去,親自為宴夫人簪了發(fā)簪。 宴夫人長長吁了一口氣。 “我怎么可能想進宮?每次去都要被問及子嗣。” 她說著,煩而懶地揉了額角。 “我只盼著韓姨娘快快生了,最好是個男孩,從此國公府也有了子嗣,安定下來,宮里就不用總盯著我問了。” 她說著,朝著南面悠悠看過去。 “只是這韓姨娘去了這么久,若是生了兒子回來,不知道還會不會,同從前的規(guī)矩老實?” 俞姝在這話里笑了起來。 “夫人竟還有這般擔心?不是派了鄧迎兒和秀淡過去?” “人是派過去了,能不能成事就不知道了。” 宴夫人嘖嘖兩聲,將俞姝簪好的簪子拔了下來,指了那只大紅絨花金鑲玉簪子的。 “這才是我該戴的。” 第57章 夫人 秦地。 馬車進了秦地,溫彥就是再遲鈍,也知道不對勁了。 秦地早已在袁王手下造反,到如今朝廷都沒有收復(fù),大半城池都在戰(zhàn)備的狀態(tài),只有少數(shù)大城能通商互市。 他們不去朝廷的地盤,到了秦地難道還想掩人耳目? 除非,他們本來就是要來秦地的。 婢女俞姝怕得厲害,每時每刻攥著溫彥的手不放。 “閼氏,他們不會殺了咱們吧?那個假于將軍,真的一臉兇相。” 溫彥并沒有她這么害怕,只是看向馬車外秦地的山水,幽幽嘆了口氣。 “應(yīng)該不會殺人,不然千里迢迢將咱們劫持過來作甚?多半是人質(zhì)了。至于那于將軍……” 當時她問得順,他也答應(yīng)的順,到底哪里出問題了? 她道,“于將軍人兇些,但細看他眉目,軒昂之氣更多,多半時候神態(tài)還算溫和。咱們暫時不要說破,他應(yīng)該還會客氣以待。” “但是……”俞姝更愁了,“咱們就跟他們這么走嗎?他們后面要做什么,咱們也完全不知道啊?”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溫彥也犯愁。 她輕輕摘了舊衣衫上面的銀飾,悄悄拋出了車窗,沒人發(fā)現(xiàn)。 “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來硬的肯定是沒辦法了。” 她仔細思慮了一番,覺得不能什么都不知,任由他們將自己劫持,哪怕是要見閻王,也要當個明白鬼。 她這個明白鬼左右思量了一番,趁著休歇,找到了俞厲。 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溫彥遞過一塊涼瓜給俞厲。 這只瓜還是上晌在路邊,俞厲買給所有人的,溫彥留了一塊,遞給了俞厲。 “將軍一路護送我等,實在是辛苦了。” 俞厲看了她一眼,說不辛苦,沒要那瓜。 “閼氏自己吃吧,俞某不渴。” 這話聽得溫彥一時更加迷惑。 他說起“于某”甚是自然,難道他不是騙人的嗎? 溫彥一時顧不得這么多,又把那瓜往俞厲面前推了推。 “將軍實在辛苦,倒也不必客氣。”她看了他一眼,“只是我想著,既然離開了朝廷境內(nèi),倒也不必這么急著趕路了。” 她說自己在別人眼里,已經(jīng)是個死了的人,“我如今沒什么身份了,倒可以游山玩水一番,也算得一種逍遙。” 游山玩水?俞厲聽得暗覺好笑。 他是劫持人質(zhì)呢,哪有時間陪她游山玩水? 但眼下身份的誤會并未說破,俞厲還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她,只好道,“閼氏暫時不要游樂,處處都在打仗,很是不安全。” 他勸她,卻也在阻攔,但溫彥還是不死心,反而問了一句。 “將軍是不是還有要事在身?其實,若是將軍還有事,大可以先行一步。”她笑得十分體貼,“我等慢慢走便是了。” 俞厲險些笑出聲來。 他好不容易把人劫了,能再放了她走? 她是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了吧? 但人家這般客氣,俞厲實在不知道,怎么點破自己是劫持她的人這一事實。 他正想著,突然有人在旁替他說了。 “溫彥閼氏莫想著支開我們了,我們本也不是接你回朝廷的人,” 衛(wèi)澤言直截了當?shù)卣f了出來,而且指了俞厲,“這位是虞城將軍俞厲,我們此行就是劫你去虞城的。你別想逃了。” 如此明白,如此沒有遮掩。 下一息,俞厲見這位閼氏,像是被冰凍住一樣,定在了原地,火辣辣的日頭也曬不化她震驚的神情。 她倒是沒哭也沒鬧,只是定的穩(wěn)穩(wěn)的,嘴巴長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俞厲。 俞厲好笑的不行,險些憋不住了,只能咳嗽兩聲以作掩飾。 他想,她估計終于知道,于將軍和俞將軍的區(qū)別了。 只是在那震驚目光里,俞厲頗為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一旁。 但她最后什么都沒說,過了半晌,“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馬車。 俞厲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叫了衛(wèi)澤言,“我正不知道怎么開口,還是你厲害。” 衛(wèi)澤言也頗覺好笑,但提醒俞厲。 “反正她早晚要知道,說了就說了,咱們嚴加看管就是。眼下最要緊的,一來別被朝廷的人發(fā)現(xiàn),二來盡快返回虞城,同勤王手下各城將領(lǐng)聯(lián)合起來,一旦朝廷來犯,將軍可就要打起精神來了。” 那正是稱王的契機。 俞厲在這話里,嚴肅了神色,想到了在貿(mào)州時meimei的叮囑。 唯有他立起來且立住了,meimei才能更加有依靠。 * 京城,皇宮。 有幾位夫人來給宴夫人敬酒。 “國公爺打了勝仗,真令人振奮!不知國公爺還要多久得回?夫人定是早就期盼著了吧?” 宴夫人說是,“國公爺能為朝廷征戰(zhàn),平定袁襄,真乃一大幸事。我自是盼著國公爺回的,但也要各地安穩(wěn),才更好。” 這幾位夫人聽了,都稱贊宴夫人深明大義,“只有心胸闊達的夫人您,才能同國公爺這樣的英豪琴瑟相合,可真是羨煞我等了。” 宴夫人笑著沒說話。 這時,突然有人問了一句,“聽說國公爺帶了新納的姨娘過去,那姨娘有孕了?” 問話的正是錢太妃。 宴夫人本還以為今次避過去了,但錢太妃還是問了起來。 但這次,宴夫人心中有底氣的多。 “是有孕了,菩薩保佑,盼她順利生產(chǎn)。” 眾夫人都道賀,當著宴夫人的面,也不好說什么,但錢太妃可不這般顧及,招手讓宴夫人做到自己身邊來。 宴夫人走過去,錢太妃便拉了她的手。 “你是賢良大度,但妾生的,到底是妾生的,你若能懷了國公爺?shù)淖铀茫瑸閲珷斕淼兆樱M不更好?” 這是妻妾盛行以來,亙古不變的正室道理。 宴夫人低頭笑了笑,笑聲甚是無奈,再抬頭,面露凄容。 “臣婦如何不想?只是這又有什么辦法?臣婦這喘癥一來難能撐到將孩子生下,二來也可能傳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