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妾如她 第17節(jié)
那官馬中箭,徑直向橋下倒了過去。 俞厲身形矯健,奮身一躍而起,馬跨橋而落,人落在了橋上。 此時(shí),詹司柏已縱馬至橋邊,只待駕馬上橋,便能將仍在橋中的俞厲斬于馬下。 斬殺了俞厲,繳了對岸俞厲的兵馬,袁王不可謂不是損失慘重,恐也未必能撐多久了。 然而就在詹司柏即將駕馬上橋的時(shí)候,橋上的俞厲忽的大喊一聲。 “炸橋!”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對岸的俞兵竟用火筒,直接轟向這岸的橋梁銜接之處! 砰得一聲火星四射。 詹司柏在火光中勒馬急停,馬兒嘶鳴一聲前蹄懸了起來,險(xiǎn)些落下河中。 而俞厲卻在橋斷之前發(fā)足狂奔,在橋斷下的前一瞬,縱身一躍,上了岸。 對面俞軍發(fā)出狂歡的高聲,聲聲直震云霄。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對岸喊聲滔天,這岸的詹五爺卻面色陰沉極了。 他緊緊抿了嘴,從背后拿出第三只箭來。 只是如此遠(yuǎn)的距離,難能射中對岸的人。 甚至俞厲已經(jīng)看見了他弓箭拉滿,也只是淡淡地朝他一笑而已。 這一笑滿是挑釁。 詹司柏在這笑中,瞇起了眼睛,弓箭在他手下,發(fā)出迫不及待的顫聲。 下一息,羽箭破空而出,如流星般直奔俞厲而去。 俞軍所有人,包括俞厲都不以為然。 就算詹司柏的箭射過了河岸,也射不到俞厲身上,只會在最后的發(fā)力后,落到地上。 然而,他們都錯(cuò)了。 當(dāng)他們看到那箭穿過水霧而來,仍舊蓄著勢不可擋的力道時(shí),已經(jīng)晚了。 俞厲瞬間睜大了眼睛,急急向一旁閃去。 晚了。 那箭在一瞬到了他眼前。 又在下一息,直直射到了他身上! 箭從他肩下一穿而過,幾乎將他死死釘在地上。 河岸上的俞軍齊齊傻了眼。 “將軍?!將軍!” 下一息,亂做一團(tuán)。 對岸無法過河的詹五爺,沉著臉抿著嘴看著他們的亂象,緩緩收回了手中弓箭。 中了他這一箭,不知俞厲還有幾成命可活? 第10章 一場秋風(fēng)掃過,京城又寂寥了幾分。 天上聚了厚厚的云層,俞姝仰著頭瞧不見任何一片云,卻感覺得到云層下壓,仿佛要壓到她仰著的臉上一般。 定國公府。 姜蒲拿了毯子過來。 “日頭沒了風(fēng)涼了,姨娘還要在院中久坐嗎?” 俞姝是要坐的,她要聽隔岸冷武閣的聲音。 但一天一夜過去了,什么消息都沒聽到。 姜蒲又勸她回去,“……姨娘回去吧,外面要下雨了。” 說話間,兩三雨滴落了下來。 俞姝無奈起了身,剛要回到房里,冷武閣傳來一陣喧囂聲。 她睜大了那雙失明的眼睛,“是五爺回來了?!” 姜蒲不如她耳朵聰靈,仔細(xì)分辨了一下才聽出些許,“好像是。” 俞姝一顆心在那隔岸的喧鬧中,高高懸了起來—— 那五爺是自己回來的,還是抓了她哥哥回來的?! 但隔得太遠(yuǎn),她想分辨得如此清楚,也分辨不出。 而冷武閣是外院,也不是她一個(gè)內(nèi)院姬妾能去的。 厚重云層中的雨點(diǎn)落得密了起來,叮叮咚咚地砸在人臉上,冰涼。 俞姝站在廊下,被雨滴聲掩住,隔岸的情況更是被淹沒分辨不清。 定國公府的吃穿用度無一不精,因著俞姝道自己是山西人,灶上專門調(diào)了擅晉菜的廚子。 但這一桌子菜上來,俞姝卻連動一動筷子的心情都沒有。 她強(qiáng)迫自己吃了幾口,免得哥哥還沒被那詹司柏怎樣,她先撐不住遭了罪。 以眼下的情形看,那五爺今晚也未必回后院,他不回后院,她更沒機(jī)會探知什么。 俞姝從沒有那天似今天一般,盼著他快快回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念頭夠重,竹橋的方向上有了聲音,那五爺竟然回來了。 這下俞姝更吃不下飯了。 她不敢貿(mào)然過去,想等周嬤嬤派人來,請她過去。 但周嬤嬤也不知怎么回事,遲遲不派人過來。 天完全黑了下來,俞姝在房中徹底坐不住,把心一沉,叫了姜蒲,“給我換身衣裳,去深水軒。” 姜蒲連忙去拿了衣裳。 苗萍彼時(shí)正在內(nèi)室收拾東西,聞言走了過去。 “你要給姨娘穿什么?” 姜蒲雖然得俞姝的看重,但還是低于苗萍的三等丫鬟,于是反過來問了她。 “jiejie覺得,姨娘應(yīng)該穿什么?” 但苗萍并沒直說,指了針線上新送來的衣裳。 “你自己挑吧。”她道,“五爺是行兵打仗的人,姨娘還是不要穿得太素凈吧?” 姜蒲猶豫了一下,翻開針線上送來的衣裳匣子,就看到了那件紅色的褙子。 姜蒲皺了皺眉,“jiejie,這顏色是不是不太對勁?” “有嗎?我沒瞧出來。”苗萍眼睛轉(zhuǎn)向了一旁,“天黑了,能瞧出來什么?反正都是夫人賞的料子,錯(cuò)不了。” 她說完繼續(xù)忙活了。 雨又停了下來,俞姝便催促姜蒲快些,“趁著不下雨了,快點(diǎn)過去。” 姜蒲不好再耽擱,拿了那件紅色褙子給俞姝換上,一路扶著她去了深水軒。 五爺在深水軒的書房吩咐事,俞姝如常去了正房等待。 她將正房的窗戶推開些許,恰好能聽見些許書房的聲音。 那五爺聲音沉得厲害,先是吩咐了開城門的事項(xiàng),還安排人繼續(xù)在京里搜查她。 俞姝垂著眸子,去聽他如何讓人把京城翻上一遍,也要把她找出來。 等他吩咐完這樁事,下面的人走了,書房陷入了寂靜的狀態(tài)。 俞姝沒聽到關(guān)鍵,但細(xì)品他的態(tài)度,似乎不那么如愿? * 書房。 詹五爺吩咐完事情捏了眉心。 他眼前不由地浮現(xiàn)出那天在棘水前的情形。 只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便能抓到俞厲了。 抓了俞厲,袁王就要動搖。 四王造反,他雖然能勉力抗衡,但雙拳難敵四手。 如今這么好的機(jī)會,就這么放過,實(shí)在讓人意難平。 他雖然一箭射穿了俞厲肩膀,也不能保證俞厲確實(shí)會重傷而亡。 詹司柏抿著嘴坐在書房里半晌,只覺房中悶得厲害,起身向外而去。 外面云層厚重壓著,也未見清爽。 詹司柏轉(zhuǎn)身去了正房,準(zhǔn)備換件衣裳松快幾分。 男人沉著臉進(jìn)了房中,正低頭去解手腕箭袖上的系帶。 聽到了內(nèi)室窗下的聲音。 “五爺回來了。” 詹司柏都不曉得她何時(shí)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