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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驚雀在線閱讀 - 驚雀 第83節

驚雀 第83節

    生蓮試圖捂住自家姑娘的嘴,卻被虞錦掙開。

    虞錦恨恨地說:“再等下去,王爺若是、若是碰了開臉丫鬟可如何是好?”

    她站不太穩,抱著楹柱蹲下身子,嘟嘟囔囔地說:“白叔不會給王爺送開臉丫鬟的吧?其實他也不必那般認真學,我都看過避-火圖冊,他若不會,我,我也可以教他……”

    說及此,虞錦噌地站起身,道:“生蓮!”

    生蓮欲哭無淚地應了聲,就聽自家小主子很是大義凜然地說:“你再、再去將那避-火圖冊拿來,我再溫,溫習一遍!”

    “……”

    虞廣江滿臉木然,恨不能將適才所言盡數吞回腹中,這、這一口一個開臉丫鬟和避-火圖冊算怎么回事?!

    第74章 不見   但是我meimei很好哄。

    墨色濃重, 天色漸晚,喧囂聲沸騰,熱鬧似是達到了頂峰。

    虞廣江不堪丟臉,扔下一句“愣著作甚, 二姑娘醉酒胡言亂語, 還不把人送去房里”后, 便以與友人敘舊為借口, 匆匆去往前院吃酒, 甚至沒敢多瞧身側的南祁王一眼。

    沈卻側了側身子目送虞廣江離開, 隨后望向偏廳。

    其實適才女客桌上供的酒并不是很醉人的烈酒,但虞錦自幼便不勝酒力, 即便是果酒,多喝兩口也能醉得不省人事。

    若是索性醉暈過去便也罷了, 但她大多時候是先安安靜靜趴一會兒,趴足精神便開始作天作地折騰人,要折騰到精疲力盡才肯老實睡下,這便讓伺候她的生蓮很難辦了。

    生蓮焦急地拽了拽自家姑娘抱著楹柱的胳膊,輕哄慢哄道:“姑娘,咱們該回房了。”

    虞錦搖頭, 額頭靠在柱子上,執拗道:“我的冊子呢?說好給我拿,還不快去。”

    生蓮羞恥地閉了閉眼,壓低嗓音道:“姑娘, 您可別再提那冊子了!”

    虞錦提高音量反問:“為何?為何不能提?”

    生蓮:“……”

    大抵是因您明日會無顏面對未來夫君吧,生蓮嘆息。

    虞錦仰著腦袋,忽然一道陰影從頭頂落下,她正抬眼時, 后頸被輕輕拖住,隨即整個人懸空。

    虞錦正掙扎時,聽到那人說:“我陪你回去看,好不好?”

    她立即安靜下來。

    好在今日婚宴,丫鬟小廝大多去了前院當差,后院小路上沒什么人走動,沈卻這么明目張膽地抱著虞錦也沒鬧出太大動靜。

    但生蓮就比較膽顫心驚了,直到沈卻將虞錦抱進閨房,她便急著要將人請出去,畢竟二人還只是定親,如此實在不合規矩……

    可她趕人的話尚未出口,便見自家小主子攀著南祁王的肩膀,并不放人,她道:“不在這兒……冊子不在這兒。”

    沈卻垂目看她,配合地問:“那在哪兒?”

    “妝奩,我藏在妝奩底下了。”

    沈卻吩咐生蓮倒了杯水,隨后走向妝臺,果真將妝奩底下那本圖冊拿了來。

    他翻了翻,眸色晦暗地遞給虞錦,才哄她喝了兩口水。

    把生蓮遣去煮醒酒湯后,沈卻扶住坐在圓木桌上的人,看她瞇著眼走馬觀花似的翻著冊子,簌簌兩頁便翻到底,不由道:“好看嗎?”

    虞錦微愣,反應了一下,朝他搖頭。

    她動作有些遲緩,略顯嬌憨,沈卻覺得好笑,問:“哪里不好看?”

    “就……這些姿勢實在不雅,都太丑了。”說罷,虞錦還打了個酒嗝。

    聞言,男人自上而下地打量她兩眼,指腹下意識捻了捻她的衣裙,聲音有些沉,道:“是嗎?”

    虞錦懶洋洋地應了聲,忽然興致缺缺地闔上書,一眼不眨地抿唇看向窗外,兩腳輕輕晃著,似在思忖。

    沈卻將她額前的一縷發捋到耳后,“在想什么?”

    虞錦嘆氣:“王爺可會碰開臉丫鬟?其實大可不必……”

    她眼下思維很跳躍,說罷便仰頭攥住他的前襟,道:“王爺為何會在這兒?”

    四目相對,虞錦的眸子也染上了幾分醉酒的薄紅,她此時的醉意大抵是已經進入逐漸安靜的階段,整個人顯得很懶散。

    沈卻應了聲“嗯”,有一下沒一下地拿指背蹭她的臉頰,驀地一停,猝不及防地俯身吻住她,虞錦驚慌地無意踢了他一下,后也漸漸松下身子。

    沈卻很快松開她,啞著嗓音道:“你別惹我,我忍不住。”

    虞錦只伸長脖頸湊過去,不知所謂道:“我還要……”

    生蓮捧著醒酒湯來時便見虞錦被摁在木桌上吻得哼哼唧唧,嚇得險些摔了手里的瓷碗,她深深提氣,本惱怒南祁王趁人之危,欲要上前拯救自家姑娘時,卻見虞錦的雙臂很有靈性地攀上了男人的脖頸。

    生蓮懵了半響,連忙轉身匆匆離開,還順帶闔上了屋門,遣開廊下不明所以的小丫鬟。

    ====

    翌日早,仲春的鳥兒銜著樹葉落在窗沿,嘰嘰喳喳啼叫兩聲,又撲騰著翅膀飛遠。

    西廂那邊,一對新婚夫婦已然起身,按規矩是得去給主母敬茶,眼下虞家沒有當家主母,給虞廣江敬茶也是一樣的。

    丫鬟端著盥盆推門進去,屋里盡是一股歡愉過后的靡靡氣息,聞著還很是羞人,昨夜里頭折騰到三更天,還叫了三回水……

    記得小丫鬟最后一回進去放水時,郡主說話都氣若游絲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昏死過去一般。

    思及此,小丫鬟偷偷瞥了永安郡主一眼。

    許見竹清冷的眉目驟起,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別扭,她渾身酸疼,如同被什么巨獸碾過一般,路過虞時也身邊時無甚神色地看了他一眼。

    虞時也稍頓,若有所思地回看過去。

    其實昨夜,這種正經洞房行禮,一次就夠了。

    但他動作過于生澀和粗暴,弄得許見竹不是很舒服,而虞時也這個人頗有些完美主義,又覺得此事不過熟能生巧而已,便有了一而再、再而三。

    他本是很正經在揣摩那事,可不得不說食髓知味……

    不過虞大公子是絕不能承認自己竟有了那點俗不可耐的欲望,故而很是坦然地走過去,說:“昨夜上過藥,還很疼?”

    許見竹稍頓,接過丫鬟手里的木梳,屏退下人道:“我自己來,都下去吧。”

    清靜后,虞時也道:“我下回收收力道,你……你先慢慢準備著,我去廊下等。”

    虞時也覷了眼她脖頸下邊露出的一抹紅色,不知為何竟覺得臉熱。

    許見竹并未磨蹭,她自幼在宮里長大,規矩拿捏得分外精準,很快便拾掇好前去給虞廣江奉茶。

    原本這時小輩該在一旁熱絡場面,尤其是虞錦那個愛熱鬧的性子,定不會缺席,然而直至一家三口上桌用早膳時,也不見虞錦身影。

    反而是虞廣江將沈卻請來了。

    昨夜沈卻來時虞時也已回了房,并不知他在府上,不由蹙了下眉頭,陰陽怪氣道:“山高水遠的,王爺著實有些沉不住氣。”

    沈卻用帕子拭了拭手,不以為辱反以為榮地頷首道:“虞公子說得是。”

    虞時也扯了扯嘴角,問丫鬟道:“二姑娘呢?”

    丫鬟回話:“二姑娘頭疼,說今兒便不來用早膳了,吩咐奴婢代她向少夫人問好。”

    許見竹忙頷首:“二姑娘有心了。”

    虞錦昨夜喝了酒,頭疼也是在所難免,虞時也并未多想,可直到午膳、晚膳,甚至是第二日的早膳都未見虞錦身影,他才看看覺察出那么一點不對來。

    反而是虞廣江和沈卻異常氣定神閑,像是對此早有所料。

    一連七日過去。

    虞錦很安詳地躺在床榻上,雙手規規矩矩地疊放至腹前,兩眼盯著頭頂飄飄忽忽地幔帳,靜謐得仿佛一尊石化已久的雕像。

    依稀記得那夜臨醉死過去前,她拽著沈卻的衣裳不許他離開,還在吻得意亂情迷時忽然發瘋嚷嚷不許他碰開臉丫鬟,否則就要與他退婚。

    最后的最后,她好似還撿起了避-火圖冊,強邀沈卻同看,指著某張圖與他說起什么姿勢極易受孕。

    總之,虞錦忽然覺得人生沒有什么意思,這親事不結也罷。

    眼下已至夜里,肚子發出一陣咕嚕聲,虞錦才慢吞吞下榻,就著案幾上的茶水點心果了果腹。

    倏地“吱呀”一聲,她眼疾手快地將半個點心放了回去,重新一動不動地躺回榻上。

    生蓮瞥了一眼那糕點盤子,佯裝未見地道:“姑娘,王爺與大公子在外頭,問您可起了。”

    “不見,還是那句話,我宿醉頭疼尚未緩解,近來見不得人,你讓他們這些日子不必再讓找我,且按規矩,成親前男女不宜相見,還請王爺自重。”

    生蓮略略有些汗顏,自重……到底是誰該自重?這話她可沒臉說出口。

    “可是姑娘,王爺這兩日便要啟程返回垚南了,您真不見?”

    聞言,虞錦稍稍一頓,但念及眼下距婚期屬實不算太久,又忽地沉住氣說:“不見,你替我轉達一聲,祝他歸途順風,其余便不必多言了。”

    說罷,虞錦復又閉上眼靜思己過。

    生蓮實在有些看不過眼,寬慰道:“其實姑娘不必如此……奴婢瞧王爺也沒多放在心上。”

    不提還好。

    虞錦羞惱睜眼:“如何能不記,恐怕我在王爺心里端莊優雅的貴女形象已全然破碎,這讓我如何體面地嫁去王府?”

    生蓮盡力安慰她:“姑娘別這樣想,上回麒山秋狝,您還大言不慚要給王爺守寡,便是破碎,想來也不是這回才碎的,倒是不妨事兒。”

    “……”

    虞錦冷笑,道:“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哦。

    生蓮應聲退下。

    ====

    沈卻摁了摁眉心,略有些無奈地彎了彎唇,這是真的踩了尾巴,跳腳了嗎……

    虞時也并不知來龍去脈,可明眼人都瞧得出虞錦這是在對沈卻避而不見,至于緣由,那定是沈卻的錯無疑。

    廊下夜風驟起,虞時也忽而頓住腳。

    他猝不及防地開口道:“阿錦的性子確實是有些造作,她自幼便被父親寵得無法無天,能折騰的花樣也很多,并不像在外人面前表現的端莊嫻靜,什么靈州小淑女的名號,聽聽也就罷了。”

    沈卻有些詫異地望向他。

    虞時也下臺階時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說:“但是我meimei很好哄,也輕易不與人生氣,忘性大,上輩子興許是條魚也說不準,如若有誰能讓她一連氣個幾日避而不見,一定是此人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