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雀 第34節(jié)
沈卻微一蹙眉,移開目光。 實則軍中不少人消遣軍妓,沈卻不好那口,但只要不耽擱軍務(wù),他也從未制止過此事。 男人那點欲念,他未曾體會過,卻也聽過不少。 沈卻閉了閉眼,將茶壺里最后那點涼茶灌了下去,待虞錦再伸過小手來要時,他看著她,淡淡道:“沒了,該走了?!?/br> 姑娘失望地擱下茶盞,攥著他的衣袖走向石階,起步時還晃了兩下,看得沈卻心頭一跳眉頭一跳。 待石階處,她忽然抬起一只手,手心朝下,遂側(cè)目看他,那是要他給搭手的意思。 男人忽扯了扯嘴角,醉了還這么矯情。 他無奈將手臂遞過去,虞錦這才扶著上岸。 水珠沿著她的衣擺啪嗒啪嗒淌了一地,濕淋淋的白袍彰顯凹凸有致。 沈卻拽了件長巾將她罩住,從架上拿過她的衣裳,道:“還能不能給自己更衣?” 虞錦沉默思考半響,才頷首接過。 見她伸手去扯腰帶,沈卻稍頓,將人拖去了屏風(fēng)后頭,啞著聲道:“好了叫我。” 沈卻轉(zhuǎn)而翻出一套嶄新的衣袍。 ======= 月明星稀,微風(fēng)不燥,深夜的黑云壓城,靜謐無聲。 段榮瞧見王爺抱著個女人出來時,驚愕不已,怎么一個人進去,兩個人出來的? 待看清那人是誰,他才撫了下心口,道:“這……三姑娘是醉酒了?” “嗯?!鄙騾s道:“先去備醒酒湯?!?/br> 段榮頷首應(yīng)是,先行一步走遠。 途經(jīng)林蔭小徑,松香陣陣,沁人心脾。 虞錦仰看著男人的下頷,忽然抬手摸了摸,沈卻腳步微頓,垂頭看她一眼。 就見她朱唇輕啟,道:“你的齒痕呢?我剛咬的,怎么沒了?” 沈卻:“……”合著這醉酒還是銜接的。 無人應(yīng)話,虞錦又開始絮絮叨叨。 沈卻充耳不聞,疾步走著,一路行至廂房。 正將虞錦放下來時,她忽然睜開眼,腳都落地了,手卻未松開。 虞錦腦袋有些沉,意識渙散,只緊緊盯著男人的下頷瞧,她執(zhí)著道:“你的齒痕呢?” 她拿手用力蹭了蹭,見當(dāng)真沒有,細眉輕輕蹙起,似是十分不甘心。也不知在不甘心什么。 沈卻不耐煩地捉住她的手,淡淡吐出三個字:“你再鬧?!?/br> 虞錦癟了癟嘴,指著他的下頷問:“你告訴我你的齒痕去哪了,我就不鬧?!?/br> 十足嬌憨,醉酒的小瘋子。 沈卻嘴角一扯,不欲與她講道理,“手松開?!?/br> 虞錦固執(zhí)地戳他的下頷,觸感柔軟,像是羽毛拂面一般。 醉酒之人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她覺得此處要有一道齒痕,那此處就得有一道齒痕。 半響,姑娘蹙眉,驀地踮起腳尖,張開了嘴。沒了,無妨,她再添一道就是。 咫尺之間,沈卻眼眸半瞇,心口莫名一動,他隨之低下頭。 意想之內(nèi)的疼痛落在了唇上,男人劍眉輕蹙,忍了忍,直至虞錦松了嘴。 四目相對,虞錦神色茫然地看向他,看向他的唇,伸手蹭了蹭,似是好奇一般,復(fù)又踮腳湊近。 未及她再露出尖牙,先被抿住了唇。 唔唔…… 虞錦掙扎了一下,便被抵上門扉。 細細密密的啃噬、吞吐。 沈卻呼吸漸重,掌心力道也沒收住。 木門“晃噹”一響,正端著醒酒湯來的段榮遲疑一下,道:“王爺,醒酒湯已備好?!?/br> 無人應(yīng)答,只見那門又晃了一下。 門后,唇齒交纏之間,虞錦忽然喃喃了兩個字。 猶如一盆冷水當(dāng)頭澆下,沈卻驀然停住,雙目寒峭地望向她。 推門出去時,有侍衛(wèi)捧著一塊刻有“沈”字的玉佩道:“王爺,屬下命人在池里找著了?!?/br> 男人淡淡應(yīng)了聲。 ======= 翌日午時,虞錦堪堪轉(zhuǎn)醒。 小腹一陣空鳴,她撫了撫額頭坐起身,這夜一個接一個的噩夢擾得她時時驚醒,萎靡不振。 她錘了錘腦袋,趿履下地,如往常一般先拿過妝臺前的小銅鏡照照容貌,這不瞧不要緊,一瞧,虞錦滿臉愕然。 她嘴怎么紅了? 不僅是紅了,怎么還破了?? 虞錦拿手一碰,頓時疼得氣息倒提,她一頭散發(fā)怔在原地。須臾,似有部分記憶陡然被喚起。 靜立半響之后,銅鏡脫手落地,“嘩啦”一聲,正如虞錦這顆心一般,頓時碎成了渣。 天爺! 虞錦腿一軟,急忙扶住妝臺才堪堪站穩(wěn)。 虞錦思緒紛亂,一會兒小臉肅然,感嘆自己不愧是靈州節(jié)度使之女,統(tǒng)共醉酒兩次,一次咬了南祁王,一次親了南祁王,此等勇氣和膽量,若是個男兒身,想必不比兄長差; 一會兒又面色郁郁,惋惜自己清白半失,將來可如何是好,思來想去,她決定將此事告知未來夫君,若是夫君介意,她也不強求,倘若夫君不介意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一會兒又抿唇深思,其實昨夜是她湊上前去,沈卻若是動怒了如何是好?他一怒之下不會將她趕去梵山吧?那豈非前功盡棄? 不對不對! 虞錦美目瞪直,昨夜她嗆了幾口藥泉里的烈酒,所做之事皆不過腦,但最后摁著她不放的,分明是他! 虞錦在屋中來回踱步,行色匆匆。 正此時,“吱呀”一聲,沉溪推門而進,道:“姑娘,王爺來了?!?/br> 虞錦腳下猛地一頓,如臨大敵般側(cè)首望去,恰撞上男人那雙狹長的眼眸。 她腦袋一空,視線下移,落在他的薄唇上,久久未言。 沉溪見她如此,疑惑道:“姑娘?您可是還難受?” 虞錦吞咽了下嗓子,沉溪的聲音在她耳邊化成了一個個嗡嗡小字,全然聽不清晰。 她心道:她還尚未理出頭緒,也尚未想好如何應(yīng)對他,怎么就來得這般匆忙。 且她一頭亂發(fā),未施粉黛,宿醉之后的臉色也一定十分不好看。 幾多思忖之后,在沉溪走近身側(cè)時,虞錦攥了攥手心,背過身,干脆兩眼一閉,朝沉溪暈了過去。 第29章 回府 她在喝醉時,將他當(dāng)成什么人了?…… 沉溪手忙腳亂地扶住她, 驚呼道:“姑娘、姑娘?” 虞錦緊緊闔上眼,任她如何搖晃也不動搖。 沉溪道:“王爺,這——” 男人眼底平靜如水,連眉梢都不曾動一下。 他垂眸盯著虞錦, 在她那張嬌花似的面容上停留半響, 最后不知怎的, 竟是嘴角微扯, 淡淡道:“讓府醫(yī)給瞧瞧吧?!?/br> 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嗙”地一聲帶上屋門, 震得梁柱似都跟著晃了兩下,虞錦心頭一跳, 險些給嚇得睜開眼。 沉溪微怔,慌忙請來府醫(yī)。 === 段榮候在長廊下, 見沈卻來,遠遠迎了上去,道:“王爺,這是元先生差人送來的信,說是事關(guān)軍務(wù),請王爺過眼。” 段榮說著多瞥了沈卻兩眼, 見他眼下有兩抹烏青。奇怪,做個兒藥浴后不應(yīng)當(dāng)睡不安穩(wěn)啊。 沈卻伸手接過,連個“嗯”都沒給,徑直入屋, 門扉在段榮鼻尖闔上。 男人拽了拽衣領(lǐng),提壺斟茶,一飲而盡,杯盞“咚”地一聲被重重擱下, 那素來平靜無痕的眉眼騰起冷意,茶水滑過喉間時,他耳畔似響起一道很輕、很纏綿的嬌吟—— “將軍……” 她在喝醉時,將他當(dāng)成什么人了?她的那位少將? 沈卻眸底劃過一絲滑稽的笑意,仔細說起來,若非虞家父子脫不開身,虞錦又怎會委身王府,何況她心有所屬。 在他眼里,虞錦方才那拙劣的舉措,不過是不想瞧見他罷了。 沈卻攥了攥扳指,沒再深想,兀自拆了信,細細閱之。 而虞錦這一暈,直至夜里才堪堪轉(zhuǎn)醒。 沉溪領(lǐng)了吩咐,捧著涼茶叩響對門,道:“王爺,三姑娘醒了,說是天熱易上火,讓奴婢送一壺茶來?!?/br> 男人抬眸,冷聲道:“醒了?” 沉溪頷首,擱下茶壺道:“姑娘眼下頭還暈著,用了兩口飯后便又歇了,便讓奴婢捎帶兩句話,說是此次多虧王爺,不過那池子里的酒太烈,她醒后是半點都記不得發(fā)生了甚,還望王爺莫要怪罪責(zé)罰才是?!?/br> 虞錦說這話時,儼然是一副害怕兄長責(zé)罰的模樣。 聞言,沈卻面無神色,半響道:“知道了,下去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