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吧
“是避孕藥的副作用。” 女人細細還帶著鼻音的聲音響起,付長川懷疑自己幻聽了。 而醫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問了一句:“緊急?長效?還是短效?” “短效……” “除了嘔吐胃疼還有其他癥狀嗎?” “頭暈,渾身提不起勁……”成素不再看付長川,和醫生一問一答,老實交代著自己的癥狀。 其實她已經難受好幾天了,一直忍著。 付長川在一旁聽得恍惚。 她說的是什么?避孕藥?她什么時候吃的避孕藥?為什么吃避孕藥?他不是都有戴套嗎?而且……不是在備孕嗎?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成素,努力在消化著剛接收的信息,又聽著她一點一點說著自己的不適,他眉頭擰得幾乎要打起了結。 “短效避孕藥一般很少見這么大的副作用,可能是個人身體因素的原因不太適合,一般停服一段時間后就好了,若是還想繼續服用,我們先做檢查,然后再給你開新的……” “不用。” 一旁許久未出聲的付長川突然開口打斷了醫生的話,聲音低沉到沙啞。 成素濕漉漉的眼睛偷偷朝他瞟去,她從未見過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他淺色的眼眸變得陰沉,像是有風雨在積蓄。 她有些害怕,慌忙垂下頭,盯著腳尖,不敢再看他。 她害怕付長川生氣,更害怕的是從他的眼里看到是對她的失望。 然后她聽到了醫生的腳步聲遠去,隨之門被合上了。 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剛才一狠心說出來了,有種解脫感,但是現在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這時,他的腿出現在視野里,成素連忙閉上了眼睛,仿佛只要她看不到,付長川就不存在在這個房間里。 許久,她沒有聽到他說話,房間里安靜得好似沒有人。 她忍不住偷偷睜開了眼睛,卻發現付長川單膝跪地蹲在了她的身前。他以低姿態出現在她面前,他可以看到她的臉,讓她也能直視他的眼睛。 他牢牢盯著她,不錯過她一絲一毫的表情。 成素被他看得局促不安,緊緊抿住了雙唇,視線紛亂地游移,不敢落在付長川臉上。 “為什么吃避孕藥?”付長川問道。 他的聲音好似沙礫磨過般嘶啞。 成素撇開頭,沒有回答他。 他卻努力穩著聲線,耐心地又問了一遍:“為什么吃避孕藥?” 他一再追問,原本停了眼淚的成素眼眶又濕潤了,鼻子酸得讓她怎么也忍不住,眼睛一眨,淚珠就砸了下來。 “不想要孩子……” “要孩子不是我們達成共識才做的決定嗎?”付長川不解,明明是她點過頭的。 “是你、是你想要!我才……”成素抽泣著。 付長川情緒復雜,他突然想起在港城那個晚上,他說不戴套時她的反應,原來她不是沒有準備好,而是根本就沒想要。 他對孩子沒有什么特別的執著,只是因為是成素和他一起孕育的孩子,他才有所期待的。 如果她不想要,她完全可以告訴他,拒絕他,可是她卻選擇最傻的方式。 “那你為什么不想要?”付長川又問。 這回成素支支吾吾,似乎比剛才還難開口。 付長川見狀伸手想要握住了成素放在小腹前的手,誰知竟被她躲開了。 為什么? 理由很多,但是現在都不重要了。 “付長川,我們離婚吧。” 我們離婚吧。 成素的聲音很輕,但是這幾個字卻砸得付長川頭暈眼花,他今天是不是沒睡醒,在做什么噩夢? 明明只是在討論要孩子的事,怎么就變成了離婚? 成素還在繼續道:“奶奶已經去世了,你不用再和我綁在在一起了……” 離婚了,付長川就能擺脫成家這個吸血蟲。離婚了,付長川就能擁有第二次自由選擇的權利,這一次,他可以選一個他喜歡的,生活上能夠照顧他的人,并且事業上也能夠幫到他的。 而不是她。 他們沒有孩子,她不要他的婚后財產,離婚很快就能辦理下來…… 付長川猛地站起身,有些慌亂道:“你胃還疼嗎?我去幫你拿藥。” 他剛要走,成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好涼。 付長川不得不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成素。她仰著頭,眼淚打濕了整張小臉。 她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話語里帶著一絲乞求:“離婚吧,付長川,你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成素。”付長川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不許再提離婚。” “付長川,我們不合適,我一開始答應嫁給你只是因為你的錢,真的,我只想找個下半輩子的飯票而已……”成素語速越來越快,像是急切地想要說服付長川。 付長川不愿再聽她胡言亂語,他啞聲打斷道:“成素,我當你是因為藥物副作用昏了頭,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拿藥,等下我讓張叔送你回家。” 說完,付長川狠心撥開成素的手,迅速轉身走出了房間。 他遠去的腳步聲雜亂無序,成素看著慢慢合上的門,輕眨兩下眼睛,嗚咽著輕泣起來。 付長川下午還要回公司,但是他根本無心工作了。他的整顆心都像是被懸在了高處,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墜下砸個稀爛的可能。 他想回家看看成素,看她胃還疼不疼,看她是不是還在哭,但是又怕她一見到他又跟他提讓他頭痛的那兩個字。 他就搞不明白了,明明要孩子的事可以商量,他也沒有強硬要求她要給他生一個,怎么就到了離婚的地步? 付長川越想越心亂如麻。 飯票?她小鳥胃能吃多少?他心甘情愿能當她一輩子的飯票。至于為了錢?她嫁給他這么久,什么時候揮霍過了?別人家的太太衣物首飾能堆成山,她連家里的衣帽間都堆不滿,整日宅在家里彈琴看書上網澆花,能花他多少錢?為了錢怎么沒向他伸手要過錢,還是他自己主動給她塞了幾張銀行卡,也沒見她動過。 他一點也不信成素說的話,即使是喜歡錢,那么他有錢啊!她說他們不合適,這不合適得很嗎?!合適得天生一對啊! 他覺得她肯定是因為今早他兇她了,所以她才有了脾氣,加上藥物副作用難受得厲害,她才情緒崩潰胡言亂語的。 付長川冥思苦想要是回家成素又鬧脾氣他該怎能辦,躊躇著,等他到家又很晚了。 他輕手輕腳地開了臥室的房門,臥室里一片漆黑。他以為成素已經睡下了,不敢開燈,摸到床邊,才發現床上空無一人,被子還鋪得整整齊齊的,一點余溫都沒有。 “素素?”付長川慌忙開了燈,滿屋子找著成素,但是根本沒看見她的影子。 她去哪兒了? 付長川掏出手機就給成素打電話,但是她的手機關機了!付長川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叁步并作兩步就往樓下走。 他又在琴房,影音房,客廳,花園里轉了一圈,還是沒有成素的身影。這么晚了,她去哪兒了?不會是生氣得離家出走了吧? 付長川倉皇的腳步聲引來了王姨。 她奇怪地看著在客廳像是無頭蒼蠅一樣打轉的付長川,出聲問道:“長川?怎么了?” 聞聲,付長川猛地回頭,看見王姨,連忙問道:“王姨,素素?素素呢?” ——— 首發:yǔzんàíωǔ.ρ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