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難受？”

    成素緊張地捏著拳頭靠在付長川身上，搖搖頭：“沒事。”

    “成素。”

    付長川突然喊了一聲她的全名，嚇得成素呆住了。她抬頭看他，才發(fā)現(xiàn)他臉色很不好看，沉得要滴水。

    “你不許躲著我。”付長川冷聲道。

    成素被他冷硬的態(tài)度嚇到了，僵直著身體，委屈道：“我沒有躲著你。”

    “你有。”付長川抬起她的下巴，低下頭對上成素的眼睛，銳利地看進(jìn)她的眼里，“我需要的不是你早起陪我吃早餐。”

    他需要的是她對他坦誠，對他信賴且依賴。

    “再問你一次，哪里難受？”

    這時的付長川強勢極了，平日里他對成素的溫柔讓她漸漸忘記這個男人擁有鋒銳的利爪，只是在面對她時都收了起來，伸到她面前的永遠(yuǎn)都是軟軟的掌心。

    成素怯怯地看著付長川：“胃難受，可能、可能是著涼了……”

    聽到回答，付長川才松開成素的下巴，轉(zhuǎn)而摸上她的上腹，明明上一秒還氣勢洶洶的人，下一秒貼上她肚子的大手卻輕柔無比。

    成素的胃里還在翻涌攪動，她連忙拉開他的手，掩飾道：“你不要擔(dān)心，明天就好了。”

    成素說明天，結(jié)果她第二天吐，第叁天還吐。

    第四天，成素又一次趴在洗手臺上吐得一塌糊涂時，付長川終于忍不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付長川扶著反胃吐到幾乎脫力的成素，看她要把胃給嘔出來的架勢，心都揪緊了。

    “走，去醫(yī)院看看。”

    付長川拉著成素想要去醫(yī)院檢查一下。

    “沒事，我就是著涼了。”成素掙著被付長川鉗住的手，拉著樓梯扶手，抗拒著不想去醫(yī)院，用相同的借口敷衍。

    兩人在樓梯上拉拉扯扯，引來了王姨。

    “怎么了這是？長川，不要欺負(fù)素素。”王姨不問緣由就偏袒成素，連忙拉過成素護(hù)在身后。

    付長川看著成素躲在王姨身后不敢看她的成素，咬牙切齒，她竟然在抗拒他。他對王姨解釋道：“她最近每天起床就反胃嘔吐，她說是著涼了，我想帶她去看看。”

    “著涼了？”王姨一聽也緊張地轉(zhuǎn)身查看成素，摸了摸她的手感受了一下溫度，又貼了貼她的肚子，“最近也不冷啊？”

    突然，王姨摸著成素的肚子，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素素啊，真的是著涼了嗎？”王姨又摸了摸她扁扁平坦的肚子，小聲問道，“是不是懷了啊？”

    王姨聲音很小，但是付長川和成素都聽到了。

    成素瞬間僵直了身體，付長川也愣住了。

    “不可能。”兩人異口同聲地否定道。

    付長川覺得自己真的是昏了頭，那一瞬間居然還真考慮了一下這個可能。成素經(jīng)期剛結(jié)束，兩人還沒有同房過，怎么可能是懷了。

    “素素啊，還是去看看吧。”王姨倒戈，開始勸成素，她也不放心，畢竟身體要緊，更別說兩人在備孕，得更加小心了。

    “真不用，過兩天就好了，你們不要擔(dān)心。”成素擺擺手，臉上掛起笑，安撫著王姨。

    付長川看著成素臉上勉強的笑容，心中的無名火越來越大。

    這幾天她總是這樣敷衍，她連自己的身體都不上心。加之先前她的無端變化的態(tài)度，付長川覺得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了。

    “成素。”付長川容色冷肅，他問，“最后問一次，去不去醫(yī)院？”

    成素被雙手捏著衣擺，抬眼對上付長川的視線，有一瞬間的瑟縮，但是最后還是倔強地?fù)u了搖頭。

    難受的是她，她不想去那就不去。

    付長川倏然轉(zhuǎn)身離開，心中想著，這回就算成素難受到哭他也不會心軟。

    “誒？長川……”王姨見付長川負(fù)氣走掉，擔(dān)憂地看看成素，又看看付長川冒著火氣的背影。怎么就吵起來了？

    王姨還是第一次見付長川對成素發(fā)這么大的火，她安撫成素道：“素素啊，長川最近就是太忙了，壓力大，所以脾氣有點不好……”

    成素怔怔地看著付長離去的背影，垮下了肩背，垂頭喪氣道：“是我不好。”

    王姨心疼成素，忙拉著她問道：“還難受嗎？我煮點養(yǎng)胃的小米粥給你吃好不好？”

    “好，謝謝王姨。”

    兩人一起下樓，卻發(fā)現(xiàn)付長川早就離開了，餐桌上還放著他的早餐，他連碰都沒碰。

    “哎喲，這孩子，脾氣這么大啊，早餐都不吃了……”王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連忙進(jìn)廚房幫成素準(zhǔn)備早餐了。

    吃完早飯，成素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視線沒有落在實處。恍惚的樣子讓王姨看得著實擔(dān)心，她以為成素是因為和付長川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想著幫忙調(diào)解一下，于是便開口提議道：

    “素素？中午要不要幫長川送個午餐？他最近太忙了，我們一起做點好的給他補補？”

    “好。”

    成素依然是別人說什么她都好。于是她強打起精神，跟著王姨進(jìn)了廚房。

    中午時分，成素又一次提著保溫盒來到了付長川的公司。她掏出手機，手指懸在撥號鍵上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按了下去。

    她屏著呼吸等著付長川接通電話，可是直到響鈴結(jié)束也沒有聽到付長川的聲音。

    成素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因為他還在生她的氣，所以不接她電話了。成素咬咬唇，提著保溫盒站在一樓大廳，進(jìn)退兩難。

    還是送上去吧。

    希望他能消消氣。

    于是成素走近前臺，前臺應(yīng)該還認(rèn)得她吧，雖然她來得次數(shù)不多。

    成素小聲地打著招呼：“你好……”

    成素還沒把話說完，前臺聽到聲音抬頭看向她之后，立馬站了起來。

    “您是付總的太太？”

    成素有些驚訝前臺居然真的認(rèn)得她，她點了點頭。

    “您是來找付總的？您這邊請，我?guī)湍措娞荨！鼻芭_熱情地起身，引著成素走到電梯門口，送著成素進(jìn)了電梯，刷卡按了樓層，關(guān)門前還問了一句，“您是來給付總送午餐的？真好。”

    成素提著保溫盒，羞澀地抿嘴朝她笑笑，然后道謝：“謝謝你送我進(jìn)來，你回去工作吧。”

    前臺看著成素精致的小臉和甜美的笑容，心里忍不住感嘆，付總好福氣啊。

    這個電梯間是高層電梯，加之這個時間段人少，電梯一路直達(dá)總裁辦。成素有些緊張，看著顯示屏上不停跳躍的數(shù)字，心也跟著越跳越快了。

    她等下見到他要說些什么？

    總裁辦的人她還比較熟一點，她一出現(xiàn)，就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

    “夫人？”有一位小秘書反應(yīng)很快，立馬迎了上來，“付總正在辦公室和客人會談，您可能要先坐一會兒。”

    “沒事，你們忙，我等著就好。”成素自己走到休息間的沙發(fā)上坐下。休息間半開放式的，可以看到外頭忙碌的人來來回回。

    大家都好忙的樣子。

    成素又發(fā)起呆來。

    這幾天她總感覺腦袋有些昏沉，很容易走神。

    過了一會兒，她好像聽到了宋宜的聲音。

    “你占我這么大便宜，不請我吃頓飯?zhí)f不過去了吧。”宋宜嗔道。

    “行。”

    “那就今天吧？”

    兩人從休息室前路過，付長川像是正要把宋宜送出去的樣子。休息室前面有鏤空墻和綠植，兩人并沒有注意到休息室里有人，徑直走過。

    成素看著他們兩個并肩而行，高高的付長川目視前方，宋宜臉上掛著甜美的笑正仰著頭和他說話。

    成素心里突然酸到發(fā)澀。

    付長川：“晚上。”

    “現(xiàn)在吧？都午休了，我一早過來聊到現(xiàn)在，你就給我送茶水，我都餓死了。”宋宜一邊埋怨，一邊拉著付長川，“走，現(xiàn)在就去，我要吃頓好的，你請客。”

    付長川也沒再拒絕，就這樣直接被人拉走了。路過秘書臺，他打了聲招呼，剛才那個見過成素的小秘書不在，沒人提醒他成素來了。

    ……

    “誒？夫人？”

    過了一會兒，忙完的小秘書回來了，看到成素還在休息室，驚訝道：“總裁剛才好像出去了……”

    “啊？哦。”成素呆呆的，局促地站起來，提起保溫盒，她現(xiàn)在只想逃，“那我先回去。”

    “那您這……”小秘書指了指成素手上的保溫盒，“您這是帶給付總的吧？要留下來嗎？我等下幫您轉(zhuǎn)交？”

    “這個？”成素看了看手里的保溫盒，他都出去和宋宜吃飯了，這個也用不上了吧？她搖搖頭，“不用了。”

    小秘書看著成素，感覺有點奇怪：“好吧。”

    成素從付氏辦公樓逃了出來，她腳步匆匆，呼吸有些急促，胃里好像開始痙攣著又?jǐn)噭悠饋怼ＫB忙按住胃，快步走出了大門。

    她沒讓司機在樓下等，因為她原本是想陪付長川一起吃飯的。

    現(xiàn)在她也不用陪他了。

    付長川與宋宜兩人相攜離開的場景不停在她的腦海中旋轉(zhuǎn)，轉(zhuǎn)得她頭發(fā)暈，身體發(fā)冷。她踉蹌了一下，好似從高山頂上一腳跌落進(jìn)深淵里。

    “嗡——”

    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她生怕是付長川，又期待是付長川。

    她掏出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卻是“成女士”叁個字。

    “媽……”成素接通了電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嗓子好像被堵住了。

    “素素，最近怎么樣？”成母莫名其妙地突然關(guān)心起成素來，明明之前兩人不歡而散，之后再也沒有聯(lián)系。

    “還好。”成素垂著眼看著路面上的石板紋路，并沒有因為成母的關(guān)心而有一絲的高興。

    “長川呢？長川最近在忙嗎？”

    “嗯。”

    “忙什么呢？”

    “我不知道……”成素咬著唇，心情又是一落千丈。

    “你這孩子，自己老公在忙什么都不知道。上一次和他提的事，你問問他怎么樣了？什么時候有空，我們再約著聊一聊……”

    成素不想聽成母再說什么，打斷道：“媽，他很忙，最近沒什么空。”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很忙，讓他抽空看看……”

    “他真的很忙……”成素說到這兒，突然哽咽了起來，“你們能不能不要再麻煩他了？”

    那頭的成母一聽，音量瞬間提高了：“怎么就是麻煩了？！一家人哪里來的麻煩不麻煩？！”

    成素胃里絞痛，頭也痛，耳邊是成母尖銳的聲音，像是突然刺穿了她的心臟，那些所有埋怨，不甘和疲累全都一瞬間涌了出來，要將她淹沒了。

    她突然也拔高了音量：“那我們離婚，離婚就不是一家人了！你們不許再找他了！”

    成母一聽，愣住了：“長川要離婚？”

    緊接著，成母又罵了起來：“好端端地怎么就要離婚了？你是不是惹他生氣了？還是他外面有人了？我就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要娶你的時候說的好聽，現(xiàn)在說離婚就離婚……”

    “嘟——”成素直接掛掉了電話。

    她回過神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說出了“離婚”二字。一陣風(fēng)吹來，她感覺到臉上涼涼的，一摸，指尖被打濕了。

    另一邊付長川被宋宜拉走，為了省時間兩人沒去離付氏很遠(yuǎn)的地方，就在附近找了間餐廳。剛坐下，付長川掏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有一通成素的未接來電。

    他想起早上的不歡而散，想起自己下定的決心冷她一段時間，但是又難免擔(dān)心她是不是真的難受到哭了，打電話來找他撒嬌。

    他猶豫了幾分鐘，還是按下了回?fù)苕I，但是無人接聽。他又給家里的王姨打電話。

    “王姨，素素怎么樣了？”

    接到電話的王姨驚訝道：“素素不是去公司找你了？她今天特意進(jìn)廚房為你做了好吃的，你可別再對她發(fā)脾氣了啊……”

    付長川這才知道她來公司了，但是他剛才沒看到她，估計還在路上，他連忙掛了電話，又給成素?fù)苋ィ琅f無人接聽。

    他轉(zhuǎn)而撥通司機張叔的電話。

    “素素啊？我送她到公司啦，她半個多小時之前就上樓找你了啊？怎么？沒遇上？”

    付長川越聽臉色越黑，這一次撥通了總裁秘書辦的電話，得知成素剛才就在休息室里和自己錯過了。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辦公室了，沒找張叔，也還沒回家，電話還打不通，不知道去哪里了。

    付長川又生氣，又擔(dān)心，不得不轉(zhuǎn)頭對宋宜說道：“我有急事先回公司，下次再約。”

    “誒？”宋宜還沒回過神來，付長川邁著長腿快步就走了。

    付長川一邊往回走，一邊不停撥著成素的電話。

    這是在對他發(fā)脾氣嗎？竟然不接電話，發(fā)脾氣可以，但是不能做這么讓人這么擔(dān)心的事，等下見到她，他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一下成素。

    他小跑回公司樓下，剛想進(jìn)大門，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花壇邊上，坐著熟悉的身影。

    “成素！”

    付長川快步朝她走了過去，怒氣沖沖的，質(zhì)問道：“為什么不接電話？”

    胃疼的成素原本只想坐一坐休息一下，結(jié)果突然聽到付長川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她眼淚都還沒擦干，瞪圓了眼睛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付長川。

    男人高大的身影投下的影子將成素完全罩住，他居高臨下，氣勢凜然。

    原本忿怒的付長川心里冒著火，猝然看見淚水漣漣的成素，像只被打濕皮毛漂亮貓咪獨自坐在街邊，瞬間被潑了一盆冷水，什么火都息了。他連忙蹲下身，看到成素的手按在胃部上，焦急道：“胃疼？走，我?guī)闳メt(yī)院。”

    這回他可顧不上成素拒絕，半推半抱地帶著人到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就往醫(yī)院開。

    車上成素不停地掉眼淚，付長川捧著她的臉擦了擦，結(jié)果她掉得更兇了。她無聲的哭，如雨打海棠，嬌俏的小臉都哭紅了。

    到了醫(yī)院，付長川火急火燎地抓來醫(yī)生讓他看看成素。

    “這胃疼，好多病因啊。”醫(yī)生見付長川心急，無奈道，“先去做檢查吧。”

    誰知，成素?fù)u搖頭，一邊抽著鼻子一邊主動說道：“不用檢查，我知道自己為什么難受。”

    瞬間，付長川和醫(yī)生都將視線落在了成素身上。

    就在付長川以為成素會說因為著涼的時候，只見她張了張唇，又看了一眼付長川，最后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是避孕藥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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