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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初夏,樹上一朵桃花也沒有。 秋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又擦了擦眼角,最后慢慢地把臉埋進了衣袖里。 ——那可是他的初吻啊。 第37章 上藥 秋辰一個人默默坐在那棵桃花樹下,?垂著眼眸盯著地面。 他身上原本纖塵不染的白衣此刻變得皺巴巴的,還沾了不少泥土,一頭墨發也全濕了,?濕淋淋地黏在臉上。可是他卻不甚在意,只是定定地看向地面,?盯著混在泥里的落葉。 忽然,?一把傘停在了他的上方。 秋辰抬眼看過去,?發現是秋楓,?對方應該是剛下課,手里還拿著書卷。 于是他匆忙別開目光,?有些訕訕地叫了一聲:“父親。” 秋楓將傘更加傾斜了一些,沉聲道:“發生何事了?衣衫不整地待在這兒,?成何體統。” 秋辰聽他這樣說,?抿著嘴沉默半晌,?一開口竟然有些哽咽:“父親,桃花……桃花都落了。” 秋楓打著傘的手一頓,似乎是明白過來什么。他見秋辰這樣難受,最后只是把人拉起來,?放緩聲音道:“花落了,?明年還會再有。” 秋辰垂著眼簾,?輕聲道:“可是人卻不同。” 秋楓卻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淡淡道:“人分正緣和偏緣,若是遇見命里對的那個人,?往后的歲歲年年,便沒什么不同。” 秋辰聞言猛得停下腳步,有些吃驚地轉頭看向秋楓。他先前從未提起過一星半點心里的想法,他的父親向來嚴厲,?平素眼里只有禮義文法,沒承想卻能說出這樣一番開導人的話來。 只不過,父親一定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個人,就是那個最不討他喜歡的學生。 秋辰想到這兒,心里又難過起來。他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的衣袖,默默地想道,那姚雪……定然不是他的正緣。至少,姚雪的正緣,對方心中認定的那個人,另有其人。 秋楓只是撐著傘向前走,見秋辰一直沒作聲,又道:“你平素所學的那些禮儀文法,藥理醫術,不是用來束縛自身的,而是應當幫助你更加正確地認識自己的內心。有些事,做與不做,都由你自己決定。無愧于心,不留遺憾,那便足夠了。” 秋辰聽了這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望著身旁的秋楓,心里突然生出莫大的感動,他勉力眨了眨發酸的眼眶,低著頭軟聲道:“謝謝爹爹。” …… 秋辰從很深的回憶里回過神來,對上姚雪有些熱切的目光,只是瞥了對方一眼,道:“你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我又何必再提。” 姚雪努力想了半晌,只覺得一想到這件事就隱隱地頭痛,腦子里有模糊的影子,卻怎么都想不起來。 他只記得有一日下了大雨,他似乎生了一場病,在房間里躺了一整天,從那之后,那條發帶便怎么也找不到了。 又一聲驚雷響起,秋辰微不可查地向旁邊瑟縮了一下。 姚雪原本就因為想不起發帶的事感到有一點兒內疚,此刻見到秋辰這副模樣,心里更是覺得又酸又疼。 他記得,秋辰是有點兒怕打雷的。 于是姚雪兩步走上前來,挨著秋辰在榻邊坐下了。 他在秋辰出言制止之前便搶先說道::“對不起。” 他和秋辰肩膀挨著肩膀坐在一起,秋辰往一旁躲了一躲,最終卻沒有站起身來離開,只是轉過頭,有些詫異地看向姚雪。 姚雪望著秋辰真誠道:“我忘記了和你之間的這件事,對不起。” 秋辰沒想到姚雪會突然這樣說,有些疑惑地瞇了瞇眼,最后輕輕嗤笑一聲:“罷了,你我之間的事,有什么值得記住的,忘了就忘了吧。” 姚雪搖搖頭:“我不會忘記的。” 他說著抬起手,把束在頭上的發帶解了下來。他盯著自己手上的這條玄黑色的緞帶看了半晌,最后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接著低頭把秋辰的手拉過來,將這條發帶放在對方的手上,盯著人的眼睛認真道:“我拿了你的東西,但是我不打算還了,所以現在賠給你一條新的。” 姚雪一面說著,一面將那條染血的發帶拿起來,又重新給自己束了高馬尾。 “你的這樣東西,我就收下了。” 秋辰終于抬起眼望向姚雪。他目光微動,任由姚雪拉著手,只是虛抓著姚雪給他的那條發帶。 姚雪沒有將手抽回來,反倒是捏了捏秋辰的手指,在人的手心里輕輕勾劃著。 秋辰感到有些癢,忍不住想要抓住姚雪那只作亂的手,他剛一握住對方,即刻便反應過來,又想要松開來,卻被姚雪猛得牽住了手。 秋辰正欲掙扎,窗外又是一聲驚雷,他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姚雪這邊靠了過來。 于是姚雪展開手臂,一下子把人攬進了懷中。 窗外疾風驟雨,一陣寒風進來,將室內的燭火吹滅了。 黑暗中,秋辰少有的沒掙扎,只是坐在原地沒有動。過了半晌,他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你做什么。” 秋辰的語氣雖然兇巴巴的,但是姚雪卻從中聽出了一絲明顯的委屈。 姚雪一直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今夜的秋辰就像是一只被雨淋得濕透的貓,毛都耷拉了下來,他想要得到關懷,最終卻選擇獨自在角落里舔毛。 姚雪想到這兒,只覺得越來越心疼,甚至在一瞬間想把在心里藏了數年的事都盡數倒出來。他一邊想著,摟在秋辰腰上的手越發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