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我們都幾日沒見了,”賀逸清的聲音帶著蠱惑,輕輕吻上謝凌與的眼角,“慕清,你可有想我?” 外頭日光清透,馬車里一片旖旎,都不足為外人道。 ......... 而此日過后,關于兩人不合的傳言,眾人便都深信不疑。 只因沒看見少將軍只是因為和大皇子走到了一條路上,便被責令為“沖撞皇子”,叫到馬車上都不算,還又被帶回皇子府了嗎! 聽說直到深夜少將軍才被放了回去,走時面色蒼白,腳步沉緩,說不定還受了罰! 唉,此等密事,不可言說,不可言說。 第95章 沉悶熱烈 是夜,先皇后宮殿,鳳棲宮。 距離伊人逝去已經過了近二十年,可這宮殿的時間卻仿佛凝滯在了二十年前,樣貌擺放,甚至一草一木都與從前一模一樣。 或許這就是景仁帝的恩寵,笑話一般、毫無作用的恩寵。 整個宮殿唯一有變化的,可能就是寢殿內擺滿了的畫像,還有被眾多畫像圍繞著的景仁帝。此時的他垂眸看著手中畫像,思緒卻不知飄到了哪里。 一個月過去,他當然早已經看明白了。 只是未曾想到頃刻之間所有計劃都化為烏有,廢太子不堪大用,子嗣凋零,而本該掌握于股掌之間的人卻成了最后的贏家。 景仁帝閉上眼,忽然想起了當日朝堂上對峙的那一幕。直到那時,他好像才真正看清了自己長子的模樣。 隱忍近二十年,計謀策略環環相扣,最后又贏得漂亮,所以現今哪怕他再怎么不情愿也無能為力。 他看著手中的畫像,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猶記得很久以前,久到他剛剛繼位的時候,想過未來他的太子會是什么樣子,現在想來,卻都與賀逸清分毫不差。 從前他以為廢太子能做個不出錯的皇帝,可現在想來,賀逸清才是最好的結果。 至于他一直以來的顧慮,謝家? 景仁帝盯著畫像,這上面的人眉目淡雅,眼光靈動,是他最愛的模樣。 可景仁帝現在卻面無表情,柔情不再,半晌勾起嘴角,卻是伸手——將畫扔在了燭火之上! 是他想岔了,反倒讓自己的皇長子苦了快二十年,當初自己是被什么蒙了心,不對外人下手,反而對自己兒子那般狠呢? 火光跳動得猙獰,一點一點將畫像吞噬,景仁帝卻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著實陰狠,教人心驚rou跳。 所幸現在還不晚。 他是君,君命為天,所以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等到凱旋歸來,就是他們的“盡忠之日”。 ------------ 半月之后,大乾邊境。 戰火連綿,硝煙未落。 謝侯坐于馬上,在城門前抬頭望著那“雁城”二字。 現在算起來,已經整整過去五個月了。 五個月前北狄鐵騎從這里開始踏入大乾領土,現在也終于要在這里結束。 突然有細密的雨落了下來,這雨不大,卻沖刷干凈了城門之上寫著“雁城”二字的門額,沖刷干凈了將士們沾血的鎧甲,謝侯回過神來,拉緊韁繩進入城中。 只愿敵寇的血淚,能告慰百姓亡靈。 史書記載,五月廿四,謝侯領兵奪回雁城,擊退敵軍三十余里,共虜敵將三人,兵士四千,雁城大捷,北狄求和。 從此往后近百年,北狄再不敢踏入大乾半步。 ........... 而幾日之后,皇城,早朝之上卻是吵得翻天覆地。 兵部尚書上前一步,面色漲紅:“皇上!北狄貪得無厭,就算求和也定是緩兵之計,臣以為應一鼓作氣,繼續攻打——” “臣有異!”他話還未說完,又有一人連忙上前,厲聲反駁,“戰爭已經持續了五個月,生靈涂炭,再繼續下去恐不利于百姓生息,臣以為應答應求和,才是有利于天下蒼生——” “目光短淺......” 文武百官一派求和,一派求戰,吵得脖子都迸上了青筋,吵吵嚷嚷得不像早朝,倒有些像是鬧市。 景仁帝坐于之上并不說話,直到聲音漸小才開口了。 “張愛卿說得不錯,”他夸贊的這人卻是主張求和的那一位,“征戰持續五月,國庫空虛,勞民傷財,再打下去不利于百姓安穩,朕認為答應求和才是上策,愛卿們如何以為呢?” 朝堂瞬間寂靜,過了一會兒,還是有官員開口諫言。 “圣上三思!北狄貪婪無饜,若不平定,恐養虎為患,后患無窮啊!”他話語剛落,便又有人出言附和,只希望皇上收回成命,派兵攻打北狄。 “朕意已決,”景仁帝冷聲道,“你們這般想要打仗,莫不是沒有將受苦的百姓放進眼里?再說下去,朕送你們去邊疆,如了你們的心愿如何?” 諫言的官員們臉色瞬間煞白,只跪地說不敢。 景仁帝緩了一口氣,又問道:“可還有異議?” 眾官員面面相覷,只能跪地高呼:“皇上圣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仁帝垂眸看著跪伏的官員,突然看向站在前首的賀逸清,卻露出一個宛若慈父的笑來。 對上他的目光,賀逸清眉心猛得跳了兩下,心中警惕,只因景仁帝現在恨他還來不及,怎么會露出這般表情? 景仁帝收回目光,含著笑開口道:“可還有事啟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