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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當昏君成了萬人迷[穿書]在線閱讀 - 分卷(13)

分卷(13)

    平喜聞言心里又默默地說了一句,陛下不愧是你。

    外面都在傳是皇上想要強納柳相未婚妻入宮,她不堪受辱,這才上了吊。

    可現在他卻和苦主在這談笑風生,甚至還要安慰他陪他喝一杯。

    柳澤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溫聲笑道:既然如此,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

    因為殷懷身份特殊,也不方便去外面,所以柳澤便讓下人去開了數壇陳年佳釀,二人便直接坐在檐下走廊開始對飲。

    見柳澤屏避了下人。殷懷便也讓身旁的重蒼和平喜退下了。

    殷懷酒量不怎么好,想要將柳澤灌醉,就只有使些障眼法。

    他舉起酒盞,以袖掩面,將杯中的清酒輕輕晃出些許,然后這才小口的啜了啜。

    柳相府中的酒果然不一樣。

    柳澤笑了笑,溫聲說:陛下是宮中珍品喝慣了,才會覺得臣府上的粗酒別有一番滋味。

    殷懷此刻想要把他灌醉,自然是要哄著他多喝幾杯。

    柳相不必妄自菲薄,這些酒確實比宮里的要好喝一些。

    柳澤含笑道:如果不嫌寒舍粗陋,陛下若是喜歡,可隨時來臣府上。

    雖然沒有和柳澤喝過酒,但是殷懷猜測酒量可能和自己半斤八兩。

    畢竟除了必要的宴席外,他從未見過柳澤喝酒,他自己也說過他不勝酒力。

    一連三杯下肚,柳澤面上笑容依舊,唇角笑意甚至加深了幾分,望著殷懷,安靜的聽著他的滔滔不絕。

    殷懷一看不行,連忙按住他的手,提起酒壺就要給他斟酒。

    柳澤垂下眼,注視著手中的酒盞,隨即仰頭一飲而盡,看起來沒有察覺到殷懷的小心思。

    即使是倒了一大杯酒,這樣幾番喝下肚,殷懷的酒勁也有些上頭了。

    但是他還是咬牙堅持,眼看就要成功,千萬不能功虧一簣。

    于是他強撐著眩暈的腦袋,又給柳澤滿上了一杯酒,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

    柳相為我大殷鞠躬盡瘁,朕應再敬你一杯。

    柳澤凝視著他,目光沉靜,溫聲道:陛下不能再喝了,這一杯就由臣代勞吧。

    隨即他便微仰著頭一飲而盡,殷懷見狀一愣,等反應過來后有些不是滋味。

    幾壺酒下肚,就在殷懷眼看著就要撐不住倒下的時候,柳澤面上終于浮現出了些許異樣。

    只見他蹙了蹙眉,抬手按上額角,隨即微微闔上眼,似乎在隱忍不適。

    殷懷一看有戲,立刻強迫自己撐開眼皮。

    他心里默數著數,面前的人終于在數到第四聲時應聲倒下。

    柳澤手肘微微彎曲,頭枕在其上,側著腦袋,俊雅清雋的臉龐平和沉靜,像是真的睡著了一般。

    殷懷此時眼前已經有了重影,他醉眼朦朧的堅持挪到了柳澤跟前,先是戳了戳柳澤的臉,確定沒有反應,這才慢吞吞的準備掏出銀針來戳戳

    可他的眼皮子已經越來越沉,還沒等他掏出來,眼前就是一黑,隨即啪的一聲,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失去了意識。

    此刻已經醉倒了兩個人,面色坨紅的少年歪頭趴在桌案上,離旁邊的人不足幾厘米,幾乎可以感受到對方溫熱的吐息。

    不知過了多久,另一個青色身影忽然動了動,隨即緩緩地睜開眼。

    只見他抬起頭,靜靜地注視著旁邊睡的香甜的少年,眼底清明一片,哪里有半分醉意。

    他指腹輕輕掠過他的臉頰,隨即又不急不緩地收回手,面色淡然。

    趴著的人似乎覺得姿勢不舒服,不安分的轉過了頭,嘟囔了一聲。

    柳澤垂下眼睫,注視著他的睡顏,輕輕的勾了勾唇角,和平常里面上常帶的溫和笑意不同。

    像是終于掀開了遠山薄霧,不經意窺見了一角真容。

    第19章 19

    那日醉酒后殷懷醒來后自己身旁已經沒了別的身影,只多了一件青色外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自己肩上。

    他喚來下人知曉柳澤有事出府,所以叫了下人在一旁守著自己。

    殷懷面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氣的捶胸頓足,好好的一個機會就這樣被他給浪費了。

    不過事已至此,只能夠尋找下次機會。

    回到宮后他準備上床歇息,躺在軟塌上,視線落在眼前低垂的后腦勺上。

    重蒼啊。

    正蹲下身服侍他洗腳的重蒼聞言抬頭,薄唇緊抿

    殷懷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因為自己對重蒼覺得說不上有多好,完全如惡毒上司壓榨老實屬下一般。

    自己把一國皇子培養成了熟練的洗腳工,不知道等他回了北戎后被北戎人知道了會氣成什么樣。

    想到這里他覺得有必要裝出另一幅模樣,奉行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

    以后你不用伺候朕洗腳了,這些事由下人做就行了。

    重蒼聞言手上不自覺多了幾分力度,皺起了眉,問:為什么?

    不是,你做的很好了。殷懷真心實意的說,就捏腳的力度來說確實是服侍他最舒服的那一個了。

    重蒼不說話了,明顯是不相信。

    見他這樣,殷懷左右為難,最后還是只能妥協,他不知道給人洗腳有什么好的。

    見重蒼低著頭默不作聲,只自顧自的望他腳上澆著水,動作輕柔。

    殷懷強迫他直視著自己,抬起頭看著朕。

    重蒼緩緩抬頭,露出俊朗深邃的面孔,那雙漂亮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殷懷問:你這是在生氣?

    沒有。

    殷懷哼了哼聲,口是心非。

    難道是他的腳比一般人的要香一些。

    等他走后,殷懷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白膩膩滑溜溜的腳丫子,愁腸百結,最后還是克制了聞上一聞的沖動。

    第二天上朝也少不了嘰嘰喳喳的鬧騰聲,于是殷懷只能目光灼灼的盯著柳澤,期待著他能說點什么正經話。

    可是他今日卻只是嘴角含笑,靜立在那不言不語,大有任由鬧劇繼續發展的架勢。

    殷懷一噎,還在還有另外的人打破這場鬧劇。

    稟陛下,春闈將至,微臣有些話想要說給陛下聽。

    列間站出一位正義昂然的年輕官員,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已經蓄起了兩撮小胡須,

    殷懷依稀記得這位似乎是馮御史,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似是參過自己不少本。

    講。

    馮章拿出一副鐵骨錚錚的文人風骨,看殷懷的眼神頗有幾分大不敬的味道,他都怕這位兄臺眼睛給瞪酸了。

    陛下,臣以為現在正是需廣納人才之際,應改革選拔制度,由當地官員推選人才,進入國子監,這樣即使出身貧寒,也能和世家子弟有同樣的受教育環境,然后再統一進行國考,選拔人才。

    殷懷聞言多看了他幾眼,心中微微訝異,沒想到這馮章還真的有幾分膽量,敢去硬碰世家貴族的利益,牽一發動全身。

    朝堂上的官員都是神情一變,連正在斗嘴的那幾人都同仇敵愾的盯著馮章瞧,那眼神一路火花帶閃電,恨不得在他身上射出幾個洞。

    只有柳澤面色沉靜,垂眼默不作聲。

    殷懷當然不可能一口答應,即使他也有此意,也不可能忽然定下,再說了旁邊還有垂簾聽政的殷太后,她都沒開口自己怎么可能表態。

    于是他假作不耐: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一旁的殷太后微微皺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下了朝殷懷脫了外衫,發現自己出了一身虛汗,每次上朝聽朝中大臣朝的不可開交,他連勸架都插不上嘴,偏偏每個人吵完又要讓他評理。

    他現在沒有功夫去搭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這幾天除了上朝外,他一門心思盤算著之后要如何跑路。

    自己要怎么才能繞開身邊的人秘密在宮外置辦宅子呢?三進六院是基本標配,丫鬟仆人也是少不了,殷都他是待不了。最好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自己就過著神仙般的逍遙日子。

    當了一輩子的打工人,來到這個世界后也要當高級打工人,而且隨時性命不保的那種。

    他要跑路,頭也不回的那種。

    但是眼下也有眼下的頭疼事。他想要置辦些地產,必須要甩掉重蒼和平喜二人。

    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戴上了帷帽,穿上了一襲煙青薄衫,有幾縷烏發垂落,倒真像是出門踏青游玩的公子哥。

    他出宮時已經是天色傍晚,身為一國之君,是不可能單獨出宮,于是身邊只跟了平喜重蒼二人。

    平喜還好,可重蒼不知為何,怎么也甩不掉,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的地步,自己但凡離開他視線半步,他便立馬警覺。

    所以為了擺脫他,自己只好撒了個謊,說自己要找地方如廁讓他在原地等著,不必跟來。

    江上有畫舫停靠,燈火通明,秦淮夜景,殷懷尋了個掛著朱色燈籠的畫舫上去。

    抱歉,在下來遲了些。

    等著他的是位中年客商,手中正抱著幾位美人,看見他來連忙招呼他坐下。

    這有什么,既然是貴客,也不必扯那些虛禮了,直接落座吧。

    地契都在這里了。

    這個可是個好地方,就是離殷都有些遠,地處比較偏僻,不過當地還算富足。

    殷懷將地契收入懷中,笑吟吟道:不礙事,遠些有遠些的好處。

    正事辦妥后,兩人便開始吃酒玩樂,殷懷身邊圍了一群鶯鶯燕燕,他一向對美人憐惜,不過此時心思卻不在這些上,而是全神貫注的聽著這商賈的話。

    這江上啊還有些好玩的去處,就在江中央有個樓舫,足足有三層樓高,是以前水師海戰留下來的,翻修后用作水市商貿的場地。

    殷懷剛想婉拒,緊接著又聽到他繼續說,這集市上好玩的東西可就太多了,有西域來會發光的杯,有江湖術士買的各種靈丹妙藥,有會跳舞的雙頭蛇,還有模仿千面的□□。

    殷懷心中微動:□□?

    對啊,江湖上流傳的邪門歪道的玩意兒,戴上去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簡直像換了張臉似的。

    殷懷一下來了精神,站起身往外走:那就去看看。

    客商領著他出了畫舫,兩人勾肩搭背走在廊間。

    距離他們所在的畫舫不遠處停著另一艘畫舫,與其與船不同,它未懸掛任何彩燈,只靜靜的懸浮在水面上。

    畫舫上有兩道人影正在對酌,其中一道身影正是之前在朝堂上直言不諱的馮章。

    也不知我在朝上說的那番話陛下聽進去半分沒?只見他愁眉緊鎖,顯然這些天實在不好過。

    他面前坐著的青色身影替他斟上了酒,語氣淡淡,你做了為人臣子的本分,其余的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柳相大人說的是,是我多慮了。

    他對面的柳澤微微一笑,若是有旁人在這,肯定不會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

    柳澤作為朝中舊貴族擁護的勢力,怎么會和號召要變革興新貴的馮章在一起?

    聽到馮章回話,柳澤又是一笑,目光不經意一掃,掠過對面畫舫某個熟悉的人影上,不由微微一怔。

    柳相大人,怎么了?

    柳澤收回視線,面上看不出絲毫異樣,只微微一笑,淡淡道:沒什么。

    馮章盯著他握住酒盞的手,猶豫了一瞬,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江中心確實有艘樓舫,甲板上閣樓高立,雕梁畫棟,飛檐斗拱,四周小舫圍聚,猶如眾星拱月。

    殷懷乘坐的畫舫緩緩停靠在了邊上,然后他掀開簾子走了出來,謝過一旁的商賈,便踏上了甲板。

    此時天色漸暗,四周船舫上的亮光在黑暗中宛如漂浮不定的鬼火,如果不是四周人頭攢動,他都懷疑自己進入了鬼市。

    他進了樓閣之中,發現里面燈火通明,好不熱鬧。

    而他也發現了里面的人大多都沒有以真面目示人,都或多或少遮擋著自己的臉,所以他戴著帷帽便也沒顯的多奇怪。

    一路看來賣的都是些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心無旁騖,一心搜尋著自己想要的東西。

    結果真的被他給找到了,角落里坐了個邋里邋遢的老頭,滿面油污,頭發一縷一縷的打著結,干瘦矮小,面前擺了個擔子,擔子最上面大剌剌的擺了幾幅人面。

    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規矩,更何況這種自成一脈的集市,殷懷決定拿出熟客的氣勢,以免被欺生宰客。

    面具怎么賣?

    沒想到老頭比他還拽,斜眼看了他一眼,從鼻孔里哼了一聲:不賣。

    不賣你擺出來做什么。

    我不需要銀子,這里賣的可不是銀子,是拿東西來換的。

    拿什么東西。

    我賣面具,你說需要什么東西。

    殷懷捂住了自己的臉,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

    我拿你的臉干什么,不過只是需要你的臉做個模子罷了。

    殷懷心里打起了鼓,覺得這個有些不靠譜,而且他仔細觀察了這上面的面具,雖然精致,但是要做的完全貼合臉還是不可能。

    仔細一看還是能發現,更何況即使薄如蟬翼,到底還是多套了層皮,無可避免的悶熱。

    想到這里他不由有些失望。

    像是知道了他的疑慮,老頭冷冷道:面具再如何精致到底是面具,要想完全像是新長了張臉是不可能的,除非找人在你臉上再畫張臉。

    什么意思?

    可普天之下,放眼望去,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換臉的只有明鏡臺那位。

    還沒等殷懷再說什么,老頭忽然盯著他笑了笑,神情有些怪異。

    不過你是第一次來這里吧。

    殷懷疑惑點頭。

    第一次來好。老頭又呵呵怪笑了幾聲,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殷懷按下心中的詭異感,和他禮貌道了謝,便準備打道回府。

    可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現如今才發現自己身上聚集了不少視線。

    原來他方才沒注意到,從他踏入這里開始,他就已經被人當成一個誤闖進來的異類,被暗中審視打量。

    殷懷腳步越來越快,他已經察覺到了這里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