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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老祖宗總想做個正人君子,以大端例律服眾。”趙煦對方涇說,“可他忘了,有些官員不過是披著人皮的禽獸,靠著溫柔手段是馴化不了的。不讓它們嘗到苦頭,這輩子都不懂恭良二字的寫法。” 方涇應道:“主子說的極是。” 趙煦上了輦,正襟危坐,皇帝威儀已起。 他掃視眼前這山巒層疊般的屋檐宮宇,血腥之意已染在他眼中。 然后大端天子對方涇及賴立群道:“走,隨朕登會極門。” 第67章 和光同塵(二合一) 曹半安十四不到的時候,賣身自閹,入了親王府,被李才良看重,拜了當時只是親王府掌家太監的李才良為師。 他入王府沒有半年,趙謹便被封了親王,重新開門辟府。 他那個好賭的父親,剛在王府后門的巷子里對他搖尾乞憐又威脅逼迫,讓他把身上最后幾個銅板都給了出去。 “你若沒有錢給我,我怕是只好把你家姊送到秋波樓里去了。”他父親收了錢還不滿意,對他說。 曹半安只覺得絕望,問他:“秋波樓是什么地方,爹怎么下得了這樣的狠心。我賣身那日,爹說了不再為難jiejie,還要把錢攢著給姐尋個好人家。” “是嗎,我說過嗎?”父親無恥的反問,“我只知道家里沒錢,家里四五張嘴等著吃飯,總得活吧。活不下去了,得想辦法吧。你姐都是老姑娘了,現下沒有嫁妝,沒人娶她,在家里耗米糧不得做些什么救救家里?不然白養了這么多年。” 最后他父親道:“明日我再來,你可把錢準備好。” 他在后巷看著那個所謂的父親漸行漸遠,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了王府。 “半安,今日咱們王府擺宴,來得達官貴人們多,前面兒人手不夠,你去前面下馬處伺候。”李才良對他說。 “知道了,師父。”他應了一聲。 李才良瞅他:“你那個沒良心的爹又來了?” 曹半安連忙低頭拭淚:“沒事兒,讓師父cao心了。我、我這就過去。” 擺宴這日滿朝文武都來祝賀,沒有人不心知肚明,這邊是四皇子要繼承大統的先兆。 前面落馬處已是停滿了轎子車輦馬匹,還有許多人在過來。 下馬的腳蹬早就不夠了,親王府的奴才們都跪地充作人凳,讓貴人們踩著自己肩膀背脊下來。 然而來得人實在太多,只得一炷香的時間,曹半安便覺得肩膀腫了,在地上跪伏,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臟破,十分狼狽。 也大概是在這個時候,他瞧見了從街角騎馬疾行而的貴公子。 那人約摸十六七歲,頭戴襦巾配一朵絨花,身著如意紋路天青色大氅,腰配吹梅劍,身下駿馬矯健威風,是貴氣如玉的富家子弟模樣。 馬到府們前將將好停下。 他便跪過去要做人凳。 “不用了。”那人道,“你讓開,我自己下來。” 曹半安怔了怔。 旁邊與他同來的楊凌雪在馬上道:“傅元青,你這馬兒性子烈的很,還沒馴順呢,你安安穩穩下來,別在親王府前摔個跟斗,說出去那可就丟人了。” 那是還是傅二公子的年輕人笑道:“楊凌雪一天不挖苦我你難受是嗎?” 他將馬駕離曹半安身旁:“我不習慣踩著人下馬。你讓開些,這馬性子烈,別踏著你。” 說完這話,傅小公子翻身下馬,穩穩落在了地上,回頭看他,對他說:“地上又涼又硬,跪著多難受。起來吧。” 他話音未落,走到大門口的楊凌雪回頭喊他:“哥,你能不能快點兒!里面宴席都開始了。” “好,馬上。”傅小公子見他還跪著,猶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肘,將他托了起來,“我們過來路上瞧著沒什么人過來了,應該用不著你們墊腳了。別怕,若到時候有人責怪你,便告訴他們是我說的。” 他往進急行了幾步,這才回頭補充道:“哦對了,我叫傅元青。讓他們找傅元青。” 舊日影像在曹半安眼前被搗碎,他被人一桶鹽水潑醒,背上已經被打得稀爛以至于鹽水上去,痛感都來得滿了些。 進刑部大獄時,司獄笑道:“聽說北鎮撫司在曹秉筆手下管著呢,都說詔獄刑訊嚇人,我倒不平的很。我們這刑部大獄里也不差呀。倒要和曹秉筆切磋切磋了。” 于是遂給他上了最重的鐐銬,又按在地上脊杖。 下面人問司獄:“大人,如何問?” 司獄端茶飲下,悠悠然說:“自然是要好生著實問!可別讓曹秉筆輕看了我們刑部。” 曹半安被人按在石板上,隔著衣服便被狠狠的打,絲毫不留情,也沒人打算避開他的脊柱,三十棍下去,腰背劇痛,便直接暈了過去。 潑醒他的鹽水在石板上匯聚,將石板染成了紅色。 “曹秉筆,說了嗎?”司獄問他,“咱這已經是放了水。” 曹半安咳嗽了幾聲,虛弱問:“你要我說什么?” “哎呀……這還要我提點?”司獄嘆了口氣,“聽濤居那兩壇子酒,是誰的?” “我的。”曹半安說。 “哦?是不是傅元青授意你這么說的?”司獄徐徐善誘,“是不是你替他頂罪?” “我記恨傅元青做掌印……占了我的位置。是我陷害他。他不知情。”曹半安咳出來一口血,才緩緩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