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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形消瘦,鎖上門后有些惶惶,回頭看看到傅元青,一怔,連忙抱拳道:“學生蘇余慶,見過傅掌印。” 傅元青回禮,又仔細看他:“翰林編修蘇大人?” “正是學生。” 蘇余慶是兩年前科舉殿試榜眼,傅元青記得瞧他答卷頗有幾分風華,人也風華正茂,家事清白,與世家財閥皆無瓜葛,便代少帝點了他做翰林。 只是不知道過去了這么久,他為何還只是個七品編修? 就算他手頭拮據無法“孝敬”如侯興海一般的朝中蛀蟲,在翰林院靠才華晉升品階也不算難事才對。 傅元青心中有疑慮,卻沒有再說什么,只問:“蘇大人,里面還有人嗎?” “沒有了。”蘇余慶道,“到了下學時,內書堂內不許學員逗留,我逐一檢查過,才鎖得門。” 傅元青點頭:“如此。多謝蘇大人。” “掌印客氣了。”蘇余慶又道,“如無其他事宜,學生告辭。” 他離開時步履沉沉,少了許多年輕人的意氣風發,興許他自己都沒注意有些東西已經在他舉手投足間打下了烙印。 傅元青收回視線。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際遇。 每個人也有每個人的劫難。 有些坎兒只能自己過,旁人幫不上忙。 * 傅元青在花房附近的河畔找到了陳景。 河邊一片柳樹,一群小童聚集在下面,把陳景圍住,陳景戴著天將軍面具,手頭正在用柳條編繡球,他手巧,折枝、剝皮、揉團,很快一個小小的掛在柳條下面的小繡球就做好了。 小童們都眼巴巴的看著他做。 得到的人,一陣歡呼。 沒得到的人,便更期盼的瞅著他,希望自己是下一個幸運兒。 柳絮從空中落下,像是毛茸茸的羽毛,落在了陳景額頭。這會兒老祖宗注意到他睫毛極長,竟有兩朵柳絮掛在了他睫毛上。 他在外圍瞧著這個年輕的死士安靜的做繡球。 最后一個做好了,又大又軟,死士提著軟軟的柳枝,伸手穿過人群,遞過來,繡球甩到了傅元青面前,粉嫩可愛,然后又彈回去,落在半空中。 傅元青一怔:“給我?” 陳景點頭:“嗯,送給老祖宗。” 小童們這才察覺身后的人,連忙站起來,老祖宗老祖宗的叫成一片。 傅元青微笑著從陳景手里接過那個玩具,遞給了身邊最近的小童,道:“你們十幾人,他也是做不過來的,就拿這些輪流玩去吧。” 小童們不敢多嘴,于是一群人簇擁著得到了繡球的孩子們,作鳥獸散。 傅元青在陳景身邊坐下。 “今日上課如何?” “原本是送我去盧學貞的課上習字,可是沒帶束脩【注1】。進門的時候,盧大人沒讓我進去……我在外面聽了會兒。”陳景說,“不過等了一會兒,旁邊的教課的夫子還是讓屬下進去聽課了。” 盧學貞…… 傅元青在腦子里過了一下這個名字。翰林院修撰,正六品。 “哪位夫子讓你進去聽課?” “翰林編修蘇余慶。” “講得如何?” “很好。”陳景從身邊拿起折剩下的幾只柳條,把它們握在手中,來回編織著,“他講得淺顯易懂,比盧夫子的要好。盧夫子講的我都聽不懂。” “盧夫子講什么你聽不懂?”傅元青有些好奇。 陳景抬頭想了下:“我也不太明白,似乎叫做什么宦什么錄……” “《jian宦錄》。” “似乎是的。”陳景問,“有什么不對嗎?” 傅元青沉默了一下道:“內書堂的講義是翰林院編撰,針對新學幼童有《百家姓》《千字文》《孝經》等可教習。再大一些的讀《論語》《大學》。若有勤奮讀書,志向高遠的則讀《大學衍義》《貞觀政要》……而內侍官通讀之書也不過《內令》《忠鑒錄》《貂珰史鑒》。絕不應讀《jian宦錄》這種由本朝前人編纂,借古諷今,譏諷內宦而做的獵奇讀物。” 讓翰林院的諸位大家來內廷教習本就阻力重重。甚至有人直言:“此間之物類污如垢,不可教習、不可啟智。沾污納垢則同流合污也。” 被分派到差事的翰林們,也多有敷衍不盡心的。 人心不可移。 不算過分的,傅元青便當做沒看到,只是盧學貞此舉實在有違讀書人的體統。 他攢眉沉思,陳景瞥了他一眼輕輕摘了他的官帽,將手里剛編好的花環戴在了他額頭上,正好貼著網紗抹額。 傅元青回過神來,摸到頭頂那個柳條編的花環,頓時羞訥,連忙要摘:“你這是做什么?” “給老祖宗繡球,老祖宗不接。”陳景道,“為老祖宗編‘冠’,老祖宗也不接。是嫌棄陳景送的東西不值錢嗎?” 他這么一說,傅元青拿著花環的手頓時就停在了半空。 陳景垂眼道:“屬下身無長物,連rou身都不是自己的,命是老祖宗的,上學也是您安排的,連束脩的錢都沒有……送老祖宗的只能是這點微末心意。老祖宗不稀罕,也是應該的。是陳景肖想了。” 傅元青被他一通自輕自賤的話堵了嘴,半晌才接話道:“我……沒有此意。只是我年齡大了,這些都是孩子愛玩的,我……” --